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箭在弦上,随时都可能射出去。
这时,外面忽然传来一个很熟悉的声音。
“不要射箭,我们真的没有恶意。”
我记得这个人,那天早上去河边托运小野猪时,我被三个男人伏击。其中一个男人被我砍掉了手指,他却冒着生命危险,与同伴一起,把眼镜男从河里捞了出来。
此时喊话的正是那个男子。
要说那天发生的事,我倒觉得他算个有情有义的真爷们。
但是,防人之心不可无。
我喊道:“你们不要靠近,谁敢踏进院子半步,我就射死他,这种竹箭可以放血,命中静脉或者动脉,伤口堵都堵不住。不信的话,你们可以试试。”
“你放心,我们肯定不进去。”
那就奇怪了,大半夜的,他们十个人冲上山来,难道只是为了烧掉我们的院子。
显然不可能!
直到这位自称姓崔的年轻爸爸,讲了山下宿营地的遭遇,我这才明白他们的真正来意。
原来,就在几个小时之前,他们宿营地遭遇了袭击,又有三名幸存者失踪,包括两名执勤的男子,和一个起夜上厕所的女人。
当时,女人的孩子正站在一旁帮妈妈看守,这个小男孩成了唯一的目击者。
据他说,妈妈是被怪兽抓走的,再问时,他又说是被一个男人抓走的,过一会儿又说是两个,其中一个头发还特别长。
到底哪句话是真,哪句话是假,幸存者们无法辨别,毕竟这个孩子才五岁,他一定被吓坏了,能不能看得清,都未可知。
“所以,我们只是过来打听打听,看你们这几天,有没有遇到过这样的人。”姓崔的男子说完,冲身后招了招手:“可乐过来,让叔叔阿姨看看你。”
他的话,我只信一半,如果只是打听事,何苦烧了我们的院墙,那不是脑子有病嘛。
其中一个细节,我看得很清楚,他在说那番话时,一只手从未离开过刀柄。
这是战斗的信号,随时都可能发起攻击。
直到那个叫可乐的小男孩,死死盯了我几秒钟,然后冲着身旁的大人们摇头,姓崔的男人这才松开握刀的手。
看来他们是在怀疑我不久前偷袭了山下那座宿营地,打听事只是个幌子,指认凶手才是真的。
事后我才知道自己猜对了,崔姓男子没有撒谎,他们今晚的确遭遇了一场袭击,而且失踪了三个人。
根据小男孩的描述,他们觉得凶手至少有两名男子。王国华个狗东西跳出来误导大家,把矛头指向了我。而杨采薇和温小柔都和我住在一起,联想到她们俩与吴斌的关系,我的嫌疑就更大了。
所以,他们协商过后便倾巢而出,来到山上找我算账。
幸亏小男孩见了我直摇头,如果他认定我就是绑架他妈妈的凶手,再加上王国华在一旁煽风点火,外面那群人肯定会冲进来动手的。
误会消除了,超过两米长的X型拒马木墙,被烧成了碳灰,大火已经熄灭,我更加不敢轻易懈怠,谁知道他们会不会相信那个孩子的话,万一还有人觉得我就是凶手呢。
我冲他们喊道:“现在你们可以相信,我不是凶手了吧。”
姓崔的男子并没有说话,他扭过头去,用目光征询同伴的意见。
突然这时,身后有个其貌不扬的男人跳了出来,那家伙衣衫褴褛,脸上满是一块块的伤疤,其中一只眼睛还是瞎的,缠了条破布。
丑男一张口,我这才认出来,原来他就是眼镜男,怪不得脸上那么多伤疤,都是被河里的食人鲳咬的。
眼镜男一把拉住小男孩的衣领,恐吓道:“可乐你眼睛瞎了吗,那个人就是杀死你妈妈的凶手,你居然摇头。”
小男孩几乎被眼镜男提了起来,吓得他又是哭又是咳嗽。好在孩子的世界都是纯净的,他怎么都不承认我就是杀他妈妈的罪人。
“不,不是,不是他,这个叔叔瘦。”
“我让你不说实话,是不是找打了。”
眼镜男扬起巴掌,就要打孩子的耳光,手臂举起来,却怎么都落不下。
原来是被旁边的崔姓男子拦住了,他厉声说道:“黄总你这是干嘛,可乐刚刚没了妈妈,你这样吓唬他,真的合适吗?”
此话一出,马上就有人随声附和,对眼镜男的做法极度不满,可见大多数人都是善良的。
这时,有个女人大胆站出来,从眼镜男手里将小男孩抢走,抱入怀中安慰着:“可乐乖,我们一定会帮你找到妈妈的。”
小男孩扑倒在女人怀里,总算安顿下来。
眼镜男孤立无援,和他臭味相投的王国华,此时正躺在地上哎呦哎呦叫唤。看他手捂两腿之间的痛苦样子,让我不禁怀疑,刚才那一箭,是不是把他变成了王公公。
崔姓男子转过身去,跟几个同伴商量一番,嘴角终于露出了笑容:“听说你叫李维京,咱们都是华夏人,又遇上海难这种天灾,我们刚才商量了一下,以后还是不要敌对的好,回国后,大家都是患难与共的好朋友。”
说完,为了表示诚意,他首先放下了弯刀,身后其他人也都将武器收了起来。
如果他们内心真是这么想的,那也正是我所希望的,省得我去找他们谈判:“其实我们早就这么想了,只有联合起来,大家才能活下去。”
他继续说道:“要不你们下山一起住吧,彼此也有个照应,在这山上生活多不方便,我们营地里有多种工具可以拿出来分享。”
在没有彻底弄清对方心思之前,我不会轻易相信他们,所以,我果断拒绝了崔姓男子的邀请,甚至没有征求身后三个女人的意见。
我想她们一定不会反对我的做法。
那人好像很遗憾,他答应我们,明天会帮忙把烧毁的院墙修理好。
伸手不打笑脸人,我欣然点头,并承若教他们如何制作这种防御工事。
双方总算和平,希望姓崔的能恪守诺言,更希望他不像吴斌那样悲剧,领导权没有得到,反而被人赶出了宿营地。
目送十个人离开,林红音问我是不是没有完全相信他们。
我点头说是,毕竟人心隔肚皮,人家怎么想的,谁又能说的清楚,万一我们搬下山去,却被他们软禁起来怎么办。
林红音满意的笑了,看来她也是这么觉得。
身后杨采薇和温小柔嘀嘀咕咕,不知说了些什么,一问这才知道,她们在谈论姓崔的。
“崔公子?那男的来头很大吗?”我好奇的问道。
杨采薇反问我:“崔兆亮的儿子,你说他来头大不大?”
“崔兆亮又是谁?”
“海天市常务副市长,你也太土了吧,这都不知道。”
我耸了耸肩,一脸苦笑。
老子去海天是为了上大学,又不是去考公务员,市里的新闻也从不关注,我哪知道崔兆亮是常务副市长。
话说这个崔公子来头还真不小,常务副市长在海天市所有领导里边,可是排名老四,只比市委书记、市长和专职副书记级别低,到以后也是新晋市长的主要人选。
崔公子能够登上梦想者号,不但不用花一分钱,还得被各方面伺候的周周到到。想起几天前,我曾一刀砍掉他的手指,这要是回了国,他还不得整死我。
想到这里,我后背上冒出一身冷汗。
虽说在这海岛上,已经没有社会地位之分,但我们毕竟是从那边过来的,一旦回去,蛇依旧是蛇,龙依旧是龙。
而我,依旧只是条小蚯蚓。
木墙遭到严重破坏,我们的家,仅剩洞口最后一道防线,那扇栅栏门抵御野兽足矣,但是遇到人类,就无足挂齿。
今晚他们的攻城行为,其实想想也是好事,帮我们检验出防御工事一大缺点,那就是出口太过于单一。
如果敌人攻不进来也就罢了,一旦攻进来,我们反倒作茧自缚,想跑都没地方跑,看来以后还得多开两扇门,狡兔有三窟,更何况人类。
我让她们继续睡觉,自己坐在洞口守夜。
林老师很是心疼,看看天边已经泛起鱼肚之白,就坐过来,陪我一起到天亮。
我很高兴的答应了,最多再过一个钟头,天就该亮了,两个人说话,总比一个人寂寞要好。
温小柔躺在草褥子上睡不着,可能还是难以适应野猪皮的硬度,翻过来覆过去,最后爬起来去上厕所。
我帮她打开洞门,跟着跳了出去。
两脚刚一落地,我就愣住了,只见山下一片火光,那火势,比我家木墙烧得要猛烈得多,看方向应该是宿营地附近。
不光我看到了,林老师也跟着跳了出来。
她惊愕的问道:“是森林火灾吗?”
我摇了摇头:“应该不是,海岸周围湿度那么大,又不是雷电天气,树木很难自燃起火。”
“难道是人为纵火?”
“可能是吧。”
我叹了口气,不禁替那些人感到担忧,按照正常人下山的速度,此时此刻,他们可能还没返回营地。
一定有人趁他们不在的时候,故意纵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