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杨骏就是典型的小人得志,从一名小小的县令直接窜上车骑将军的宝座,早就忘了自己是谁,更忘了自己有多大的能力,反而滋生出勃勃的野心。
身为皇后杨芷的父亲,杨骏对司马炎的身体状况当然知道得更加清楚,他觉得这就是一个好机会。司马炎如果死了,他女儿就是当朝太后,司马衷又有点痴呆,大事小事还不都是他说了算。
于是,司马炎还没断气,杨骏就迫不及待地到处安插亲信。他用人的标准不问才能也不问名声,只有一点,要听他的话。当然,以他的能力,根本分辨不出哪些人哪些人是真心,哪些人是阿谀奉承。
不过,石崇却看得非常清楚,劝道:“大将军此举,恐寒士人之心,还望慎之。”
杨骏满不在乎地说道:“只要能为我所用,才学名声又何所惜!”
石崇知道劝不住,想了想,又道:“大将军,用人之道在一个用字,而不在多!”
杨骏感兴趣起来,问道:“何为用?”
石崇笑道:“用者,有用尔。大将军招揽再多的人,也顶不上两个人!”
杨骏追问道:“哪两个人?”
石崇道:“中书监华讷、中书令何劭。”
这两个人都是皇帝身边的人,负责帮皇帝草拟、传达诏书。如果这两个人可以为杨骏所用,他几乎就能控制皇帝的喉舌了。不过,中书监和中书令都是三品官,地位很高,身份尊贵,并不是那么容易收买的。
石崇仿佛知道杨骏心中所思,笑道:“大将军若是信得过石某,就将这件事交给石某便好。”
杨骏自然大喜,道:“只要石大人帮杨某做成这件事,杨某便奏请皇上,让石大人担任侍中一职!”
…
其实对于自己的身体状况,司马炎自己也非常清楚。当然,他更清楚自己那个宝贝儿子,偏偏他所疼爱和看好的孙子才六岁,暂时还指望不上。为了保证司马家族的天下能够顺利流传下去,司马炎就必须运用好平衡之术。
面对杜预、司马亮和杨骏三方之间的平衡,司马炎觉得还不够,毕竟杜预的大脖子病已经拖了好多年,说不准什么时候就撑不住了,所以司马炎又想到了卫瓘。
重新起用卫瓘,司马炎还要顾及点颜面,便想找人说和。他现在重病卧床,又不想让别人知道,围在他身边的除了内侍就只有太医了。司马炎想了想,便对程据说道:“你可曾听闻卫宣的消息?”
程据已经月余没有出宫,哪里知道?不过,他也是个机灵的家伙,不提卫宣,只是拱手道:“禀皇上,臣欲告假半日,望皇上恩准。”
虽然程据答非所问,但司马炎已经明白了他的意思,便点头道:“快去快回。”
…
程据出宫,直奔司空府,这个消息很快就传到了卫平那里。
半个时辰以后,程据离开了司空府,登上了守候在府门外一辆牛车,却吃惊地发现,自己的牛车里已经坐了一个人。他正待大喊,却见那人轻摇羽扇,笑道:“程太医,久违了!”
程据这才看清那人,松了口气,道:“原来是侯爷,却吓小人一跳。”
当初他替卫平看病,卫平可没有亏待他,丰厚的诊金不算,卫记酒楼上好的酒席都请他吃了好几顿,更送他一张贵宾银卡。所谓拿人的手软,吃人的嘴软,他也就不好追究卫平为什么会出现在他车上。
他虽然没问,卫平却依然指了指车外,道:“你那个车夫该换换了,我这样一个大活人上了车,他居然一点都不知道。”
这番话其实有点不讲理,是有人故意吸引走车夫的注意力,卫平才趁机钻进车内。毕竟是经过严格训练的暗影成员,有心算计一个普普通通的车夫,哪有不成功的道理?
程据听了这话,倒确实对车夫有了几分不满,但在卫平面前他也不便表现出来,只得拱手道:“侯爷说笑了,不知侯爷有何指教?”
无事不登三宝殿,卫平堂堂闻喜乡侯、奋武将军,总不会闲得无聊跑他车里捉迷藏吧?对于这一点,程据有非常清醒的认识。
卫平也不解释,掏出一叠银票递了过去。
银票虽然没有普及,但京城中大凡有点身份的人都认识这件好东西,程据自然也不例外,而且他还一眼就看出这是最大面值一百两的银票。他顿时慌张起来,连连摆手道:“无功不受禄。侯爷,这如何使得!”
卫平笑道:“现在无功,马上不就有功了嘛。”
程据一愣,皱眉道:“侯爷莫非是想知道下官为何会出现在这里?实不相瞒,下官是受皇上所托,来为繁昌公主和卫宣说合的。”
那一叠银票有十多张,就是一千多两白银,折合一百多万钱,足够程据吃用两辈子,他不可能不动心。更何况,卫平无声无息就出现在他的牛车里,要么他的车夫早就被卫平收买,要么卫平本领超群,无论哪一项,卫平要取他性命都易如反掌。既然如此,他还不如乖乖就范,将自己知道的和盘托出。
卫平想打听的当然不是程据来到卫瓘府上的目的,但程据的话还是让他十分意外。很显然,司马炎是想重新起用卫瓘。这也是个十分重要的消息,卫平不由问道:“结果如何?”
程据叹了口气,道:“卫宣已经病入膏肓,无药可救了!”
卫平和卫宣虽然是堂兄弟,但彼此几乎没有来往,卫平甚至不知道卫宣生病的消息。此刻听说卫宣居然病入膏肓,卫平也是大吃一惊。
既然卫宣已经救治不及,司马炎肯定不会再让繁昌公主跟卫宣复合。而卫宣不能跟繁昌公主复合,司马炎跟卫瓘之间就必然存在着一些隔阂。在这种情况下,司马炎当然不会放心重新起用卫瓘担当重任。
想明白了这一点,卫平也是摇了摇头,又问道:“那皇上病情如何?”
程据这才明白卫平找他的重点,但已经上了贼船,要下哪那么容易,他只得硬起头皮说道:“皇上估计在旬日之间!”
卫平大惊道:“这么快!”
程据用力点了点头,道:“下官出宫不易,只好妄断了,若有差错,还请侯爷见谅。”
他说得很谦虚,也很谨慎,但以他的医术,当七不离八。
卫平沉吟片刻,挥手道:“程太医,你到家了。以后有什么需要,卫某会让人去宫中找你的。”
…
司马炎病重垂危的消息虽然受到严密的封锁,但一股紧张的气氛还是笼罩在洛阳上空,处于漩涡中心的贾南风自然也不能置身事外。她派人请来了卫平,直言对杨骏弄权的担忧。
曾几何时,贾南风和杨芷相处融洽。贾南风差点被废那次,杨芷就帮忙说了不少好话。可是,自从杨芷生了渤海王司马恢,友谊的小船说翻就翻了。
贾南风是个有政治敏感性的女人,正因为如此,她比普通女人更有野心,所以才对杨骏的动作更加关注。现在,贾南风已经预感到司马炎驾崩之后,杨氏集团和她之间会有一场惨烈的争斗。真让杨骏掌了权,她的皇后之位能不能保住就很难说了。
皇室的权力之争是异常残酷的,失败者会死无葬身之地。卫平是贾南风的妹夫,也将不可避免地卷入这场纷争。既然回避不了,他也就不再推辞,拱手说道:“娘娘此时正该韬光养晦,避其锋芒!”
只要司马衷登上皇帝的宝座,贾南风就是大晋朝的皇后,即使杨骏掌握大权,欲行废立之事,也需要一段时日。有了这段时日,可以做的事情很多,到时候鹿死谁手,犹未可知。
这番道理贾南风也懂,只是有些咽不下这口气,她沉吟道:“本宫不想让杨骏过得太舒服!”
卫平想了想,道:“娘娘可以先剪其羽翼。”
贾南风“哦”了一声,感起兴趣来,连声问道:“快说,你有什么好办法?”
卫平笑道:“杨骏本无能之辈,全靠石崇帮他出谋划策。其他事情做不了,可以先将石崇调出京城,断其一臂!”
这里面,卫平有私心。石崇呆在京城一天,卫平就报仇无望。只有将石崇调出京城,卫平才能找到机会下手。当然,如果真能把石崇调出京城,对杨骏也绝对是个不小的打击。毕竟这个年代传递信息十分困难,杨骏,想要问计,必然会错过最好的时机。
贾南风略一思忖,便说道:“这倒不难。昨日吏部有表,荆州刺史空缺,可让石崇接任。”
司马炎病重,一般的事务便交由司马衷处置,这也是为了锻炼司马衷的理政能力。然而,司马衷却做不来这些事情,大部分却是贾南风代劳,四品以下官员她都可以随便任命,州刺史恰好是四品。
卫平心中暗喜,神情却波澜不惊,拱手道:“皇上时日无多,此事宜早不宜迟!”
不过是写几个字的事情,贾南风还真没放在心上,她只是想到司马炎百年之后的局势,皱眉道:“就怕到时候无人可以制住杨骏?”
卫平笑道:“无妨,某与杜武库乃是忘年之交,可以说动他力保太子和娘娘!”
其实,请杜预站在太子一边没有问题,但想请他保住贾南风,卫平心里也没有底。但这时候,他也只能说几句大话,以安贾南风之心。
忽然,张泓慌慌张张地跑了进来,连声道:“娘娘,不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