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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35章 右夫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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说实话,以卫平的造诣,写一封像模像样的家书还真有点困难。不过,他知道贾充早就派人打听过他的底细,所以倒也不用担心露怯,就用了近乎大白话的语气。

王月挽起衣袖,伸出两只青葱般的纤纤玉指,轻轻捏住一块松墨,在那方雕着荷叶的古朴石砚中缓缓磨动,眼睛却偷偷瞄着卫平写得书信。看到卫平写的都是大白话,王月嘴角忍不住浮起一丝轻蔑。但是很快,她的面色便凝重起来,不时地偷眼看向卫平。

令她神情凝重的并不是书信的内容,而是书信上的字迹。字都是大白话,但却写得龙飞凤舞、潇洒自如。东吴也有不少书法大家,但是任何一个人的字都比不上卫平。能写出这样一手好字,必然是读书有成,可为什么写信却用大白话呢?

王月存了这样的心思,再回过头来看那封书信,便不觉得好笑了。因为是家信,用上大白话,就显得更加亲切,这才是一家人说话该有的感觉。

卫平洋洋洒洒写了满满三张纸,这才搁下笔,一抬头,却看见王月正痴痴地望着自己出神,不由想起一首诗来,脱口吟道:“绿衣捧砚催题卷,红袖添香夜读书。难怪,难怪。”旋即又道:“可惜,可惜。”

这两句诗是古代读书人的理想,卫平连呼“难怪”,是觉得古人说得很有道理。有位美貌佳人在旁相伴,这书读起来也多了些趣味。后面两声“可惜”,却是他想起了裴慧。除了那位左夫人之外,裴慧是他到这个世界之后见过最美的女人。而且裴慧秀外慧中,正是读书的良伴,可惜不在身边。

王月当然不知道卫平又是“难怪”又是“可惜”究竟是什么意思,她已经完全被那两句诗吸引住了,忍不住问道:“老爷所吟唱的诗句不知为何人所做,奴婢却从未听过?”

“何人所作?呵呵,你管它何人所作,只要听着顺耳便好。”卫平心道,你问我这两句诗为何人所作,我却去问谁?不过,王月的问话让卫平本已消失的疑惑又重新冒了出来,沉声道:“我倒是想要问问,你究竟是何人!”

这个年代,读书是一件非常奢侈的事情,普通百姓家的子弟,尤其是女孩子,很少有读书的机会。宫女大多出自普通百姓人家,王月大约也不例外。即使她因为承担着磨墨的工作,偶尔认识了几个字,却断不会因此而对诗歌感起兴趣,她的话不由重新勾起卫平的疑心。孙皓虽然投降了,但这里毕竟是吴国故都,谁知道会不会在暗中隐藏着什么,凡事都该小心为上。

王月神色略微有些慌乱,赶紧说道:“奴婢只是一名小宫女啊。”

“真的只是一名小宫女?”卫平一声冷笑,忽然抓起王月捏着松墨的那只手,轻轻摸了摸,滑滑的,腻腻的,分明就没沾过阳春水,否则又怎会保养得如此纤细白嫩。

王月吃了一惊,想要把手缩回去,最终还是忍住了,眼里闪过一丝无奈。亡国宫女哪里还敢奢求什么尊严,有些事情,眼睛闭一闭也就过去了,至少眼前这个少年算得上英俊,倒也不会令人十分难挨和抗拒。

卫平却已经放开了她的手,伸出一根食指轻轻挑起她的下巴。直到这时仔细看,卫平才发现,王月的那张脸瓜子其实也很精致,下巴尖尖,两颊还有一对迷人的小酒窝。她的眼睛虽然总是微微眯着,但在慌乱时也会偶尔睁开,深邃黑亮。她乍看之下,容貌并不十分出众的,主要有两个原因。一是她脸色微微有些发灰,二是她的眉毛太浓太粗。

不过离得近了,还是被卫平看出些端倪。那双眉毛远看又黑又粗,近看却很不真实,而且隐隐有些墨汁的味道。作为磨墨的宫女,她手上沾点墨汁很正常,但眉毛上也有淡淡的松墨味,那就说不过去了。如果不是卫平几乎贴到了她脸上,还真被她瞒过去了。至于发灰的脸色更令人可疑,哪有人双手洁白如玉,脸色却发黄发灰的?

卫平忽然松开手,大声喊道:“独孤兰,打盆水来!”

门外传来“啪嗒”一声,似乎有人踩着了什么东西。然后便听独孤兰慌乱地答应一声,脚步渐渐远去。敢情这丫头一直躲在外面偷听,卫平不禁无奈地摇了摇头。

独孤兰的动作很快,一只装满水的硕大铜盆就被她端了进来。要是换了王月,只怕她连空盆都端不动。难怪独孤兰要说,到底是谁伺候谁了。不过,独孤兰好像带着一肚子气,进了门把铜盆往王月面前重重一顿,水花溅起,将王月淡绿色的裙摆都打湿了。

卫平诧异道:“你拿这么大一只盆做什么?”

独孤兰却是充耳不闻,只对王月说道:“脱了吧!”

王月有些莫名其妙,奇怪道:“脱?脱什么?”

独孤兰“啐”了一口,道:“你不把裙裤脱了,我怎么帮你洗!”

王月总算明白了过来,耳根连着白皙的脖颈,一下子全部变得通红。

卫平也醒悟过来,忍不住狠狠地瞪了独孤兰一眼,道:“你满脑子想了些什么东西。谁说要让她洗、洗那里,我是让她把脸好好洗一洗!”

“啊!”王月一声尖叫,眼中惊恐之色竟比刚才独孤兰让她脱衣服时更甚。这回,就连独孤兰都看出问题来了,不由一把按住王月,大声喝道:“公子让你洗洗脸,你还不快洗!难道还想违抗公子的命令吗!”

“行了,行了,你别吓唬她了。”卫平用力把独孤兰拉开,对王月说道,“是你自己动手,还是要本侯帮你洗洗。”

“不敢有劳主子,奴婢自己来吧。”王月幽幽叹了口气,终于无奈地弯下腰去,整个身体形成一道完美的弧线。

在卫平关于这段时期历史的有限记忆中,他清楚地记得,孙皓庞大的后宫最终应该是被司马炎全盘接受了。别看王濬现在和那些将领们各抱美人归,最终还是得乖乖地交出来。卫平可不希望把自己碰过的女人再交给别人,否则他宁可不碰,所以他才没有选择孙皓的嫔妃,而是挑了一名宫女。不过,在把这名宫女交出去之前,总得把她养在家里,自然要看着顺眼一点好。而在孙皓寝殿的那几十名宫女中,身段最美的就是王月,卫平这才点中了她。

现在,王月弯腰的动作,把原本窈窕的身段衬托得更加迷人,卫平一时竟看得呆了。男人本色,他可不认为自己差点流口水的样子有什么不妥。

独孤兰却不满地轻轻哼了一声。

卫平知道这丫头吃醋了,费了老大劲,这才把目光移开,咧开嘴,呵呵一笑,他的家总归是要由贾午和裴慧这两个人来当的,只要她们两个不吃醋,独孤兰醋劲大点并不可怕。而且,贾午温顺似猫,冬妮更是逆来顺受,偶尔有个喜欢吃醋的独孤兰呆在身边,对于没有什么娱乐的生活也是个不错的调剂。

不过,就在卫平打算安抚一下这个正浑身泛着酸意的鲜卑姑娘时,就见她却瞪大了眼睛,情不自禁地“啊”的一声惊呼。卫平顺着独孤兰的目光看去,就看到王月缓缓抬起头来,原本灰色的一张脸已经变得白里透红,又黑又粗的眉毛也变成了两弯淡淡的新月。尤其那双眼睛,再也没有眯起,又黑又亮,长长的睫毛上还沾着几滴水珠,煞是迷人。此时的王月,丝毫不逊于那位左夫人王柔。

绝色当前,卫平反而镇定下来,收起一脸的猪哥相,沉声道:“说吧,你究竟是谁?”

王月却素手轻抬,探向身前的衣带,红唇微启,淡淡地说道:“主子何必多问,奴婢伺候主子就寝便是。”

她毕竟不是贾午那样的新嫁娘,更不是冬妮和独孤兰这样的小姑娘,她早就是个成熟的妇人,此时举手投足间,尽显妩媚。饶是卫平极力压抑自己,还是怦然心动。而独孤兰则早已经被王月的美貌给“镇”住了,哪里还说得出半个字来。

王月似乎早见惯了这副场景,嫣然一笑,百媚俱生,玉手一松,那件淡绿色的长裙已经顺着她柔滑的双肩缓缓掉落地上,露出里面薄薄的粉色亵衣亵裤。亵衣里面,大红肚兜若隐若现。

只是王月的笑容中却透着几丝轻蔑,正是这几丝轻蔑让卫平猛然醒悟。他目光一冷,忽然一字一顿地说道:“我知道你是谁了!”

王月一惊,笑容尽敛,满脸惊惧,失声道:“我是谁?”

卫平见她终于也有失态的时候,不由笑了起来,缓缓说道:“你就是孙皓的右夫人!”

在孙皓的寝殿,王濬曾让那些宫女去请孙皓的左右夫人,结果宫女回报,右夫人不见了。吴宫很大,这位右夫人如果想躲,肯定有地方可躲。但是,以右夫人的地位,周围又怎么可能没有大批宫女环伺,又怎么可能让她独自一个人从容躲起来而别人却不知情?所以说,右夫人的失踪,本身就不合理、不科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