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那双跟赵芯儿一模一样的杏眼眨巴了两下,就彻底傻眼了。
桌面上有厚厚的一层画像,粗略一看,大抵有几百张。
宝珠有点想跑,但是被她母后拽住了手。
“母后,我还不想成亲……”宝珠扁了扁嘴。
赵芯儿看了她一眼,温声道:“又没叫你现在成亲,母后不会逼你,你先瞧瞧哪家公子长得顺眼。”
她只能硬着头皮坐在母后身边,耐着性子陪她看了起来。
“你瞧这个如何?生的很是俊俏,是许大人家的独子,才学很好。”
赵芯儿指着一个身材修长的男子道。
宝珠看了一眼,然后为难道:“母后,他太瘦弱了,大抵扛不住我一拳。”
赵芯儿看了一眼宝珠,又看了看画像中瞧着似乎有些单薄的男子,点了点头:“的确。”
吩咐春暖将这张画像拿走,继续往下看。
没多久,她又指着一张道:“宝珠,你瞧瞧这个,生的高大,瞧着也壮实,定是抗揍的。”
宝珠又摇了摇头:“母后,这人长得不好看,您希望您日后的外孙,长得同他一样吗?”
赵芯儿看了看女儿如花似玉的小脸,再瞧瞧画中的男子,又蹙起了眉,嫌弃的将叫春暖这张画像又拿走了。
她的宝珠虽说顽劣了些,但生的极好,打扮打扮,京中的女儿家可没一个比得上的,定要挑个长得好的,才不算委屈她的宝珠。
挑挑拣拣了一个上午,眼瞅着,原本厚厚的一叠画像,如今便只剩下了一半。
赵芯儿比宝珠还累,到了后头,不用宝珠开口,她便觉着不成了。
袁子琰晌午回来之时,赵芯儿正叫夏圆按着手臂。
她瞧见袁子琰后,还朝着他招了招手,“你过来瞧瞧。”她与宝珠都拿不定主意,便想叫袁子琰这个当爹的看看。
结果,袁子琰一瞅,脸就黑了半截。
“这是什么?”他虎着一张脸问。
宝珠看了母后一眼,丧着一张脸回答:“母后在帮我挑选驸马。”
袁子琰的脸登时间更黑了。
这群混账东西,也配娶她的宝珠?
论起挑剔女婿,没有人能够跟袁子琰一较高下。
他冷声吩咐:“钱公公!”
“奴才在。”
袁子琰:“将这些碍眼的画像,统统都拿出去烧了!”
钱公公擦了擦冷汗:“这、这……”
袁子琰冷眼看他。
钱公公连忙道:“是,太上皇!”
赵芯儿跟宝珠还没来得及反应过来,钱公公就着急忙慌的抱着画像出去了。
袁子琰仍旧黑着一张脸,走到赵芯儿身边,揽住她的肩膀,沉声道:“宝珠还小,不急着嫁人。”
赵芯儿叹气:“宝珠今年十五了。”
虽说她也觉着,女儿还小。
可是她十五的时候,便已经嫁给夫君了。
袁子琰梗着脖子,理直气壮:“那又如何,宝珠是长公主,有我在,养她一辈子都没问题。宝珠年纪尚小,我觉着,五年后再谈论婚事才将将好。”说到此,他还是不满意,又道:“十年后也可以。”
一想到他的宝珠便宜了外面的混账小子,袁子琰拳头便硬了。
赵芯儿无语的看了他一眼。
再过十年,宝珠都多大了,亏他这个当爹的说得出口。
再说宝珠,被亲爹解了围后,就趁着机会赶紧溜了。
宫女太监们也十分有眼力劲儿的退下了,如今椒房内,便只剩下赵芯儿与袁子琰两个。
袁子琰:“说起成亲,皇上这个做哥哥的还未成亲,宝珠也不必着急。”
“可是再过上十年,宝珠也便只比我如今的岁数小几岁了,如何能使的。”赵芯儿瞪他。
袁子琰面无表情,理直气壮:“如何使不得?”
赵芯儿柳眉紧蹙:“你简直蛮不讲理,真到了我这个岁数,便要老了,还如何嫁人。”
袁子琰看向赵芯儿,她的眸子仍旧水润,皮肤白皙没有半点褶皱,且身条比前些年好了许多,生气的时候,脸蛋儿微微泛红,胸/脯一起一伏的,比生孩子前,还要诱人些。
哪里老了?
袁子琰瞧着瞧着,目光便渐渐变了味道。
他声音微微有些沙哑:“不老,还很漂亮。”
赵芯儿没注意到他在说什么,说完了方才那句话后,便一个人掰着手指念叨:“再过十年肯定不行,可以再等两年,等宝珠碰见心悦的,再定下也不迟……”
正一个人想着,突然便觉着腰间一紧,那只大手微微有些发烫,隔着衣服都能感觉到有些烫人。
赵芯儿扭过头一看,便瞧见夫君正直勾勾的盯着她,目光幽深极了。
她扭过头之后,他便凑了上来亲她,捏着她腰的手也开始微微用力。
赵芯儿扭过头捂着唇,不让他亲。
袁子琰亲了几下她的手背,因为怕伤了她没敢用力,拽了一下没拽开,拧眉不满的看着她。
赵芯儿闷闷的声音传来:“你打算留宝珠多少年?”
袁子琰一副不能商量的模样:“十年。”
赵芯儿冷哼一声,拽开了他放在自己腰上的手。
袁子琰妥协:“那、那五年。”不能再少了。
赵芯儿瞪了他一眼,就要站起来离开。
袁子琰连忙揽住她的腰:“四年,四年总行了吧?”
赵芯儿仍旧挣扎。
袁子琰咬牙:“宝珠的婚事,日后你做主,我不管了。”
赵芯儿终于不挣扎了,满意了,她两只手臂揽住他的脖子,红/唇轻轻凑了上去。
袁子琰温香软玉在怀,忍不住长叹一口气。
宝珠,父皇对不住你。
你母后使美人计,父皇也没了法子。
第二日,宝珠被母后拘在凤清宫中看画像之时,整个人都有些生无可恋。
父皇见了这一幕后,则是一声不吭目不斜视的进了偏殿看书,连半句话都没有过分。
宝珠气呼呼的瞪圆了眸子,她就知道,父皇是最靠不住的!
只要遇上母后的事儿,父皇只有妥协的份儿!
宝珠只好差了梨儿杏儿去找皇帝哥哥,方才逃过一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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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然,看画像也没看出个所以然来。
不是宝珠不满意,便是赵芯儿不满意,看了几天画像,也没挑出个称心的未来驸马来。
又是一年元日宴。
当今陛下尚未封后,后宫之中仍旧是赵芯儿在操持。
元日宴当日,宫中热闹非凡。
赵芯儿吩咐了春暖与梨儿等人,将宝珠好生打扮了一番。
往年,宝珠不喜繁琐的衣物,跟复杂的发髻,每每都是穿着轻便,挽个简单的发髻就算了,甚至也不叫梨儿杏儿给她涂胭脂。
若不是元日宴上不能失了身份,她都想穿男装去了。
但如今,宝珠已经及笄,赵芯儿不再由着她的性子,亲自在旁边盯着,摁着她穿戴好,这才终于满意。
母女两个如同一个模子刻出来,宝珠比赵芯儿更英气几分,稍稍高了些,稍稍打扮一番,便美极了。
旁边梨儿杏儿不停地夸赞自家公主,听得赵芯儿面上都带了笑,“赏。”
宝珠则是不自在的拽着自己的衣服,“母后,我这样会不会怪怪的?”
赵芯儿道:“哪里怪了?母后的宝珠是最漂亮不过的。”
此次的元日宴,不仅邀请了臣子与夫人,还邀请了各家适龄的姑娘与公子。
其他人心中也是心知肚明,太上皇与太后这是有意给皇上挑选皇后,以及给宝珠公主挑选驸马呢!
来宫里头的姑娘们,各个少女怀春,期待极了。
当今圣上一表人才,才高八斗,甚至还深受太上皇影响,日后只想娶一位皇后。
这样的男子,哪家姑娘不爱呢?
各家的千金们摩拳擦掌,都想着在皇上与太后跟前留个好印象。
倒是公子哥那边,一片愁云惨淡。
小姐们个个想着成为皇后,公子哥儿们则是个个都怕成为驸马。
宝珠公主那副刁蛮模样儿,谁敢娶回家啊。
娶了这么个母老虎,日后若是敢纳妾或是惹她不开心,非要被打折了腿不成!
几位公子闲聊起来。
公子甲:“听说太后有意为宝珠公主挑选驸马,你们如何作想?”
公子乙语气很是悲愤:“我本不想来的,但是我娘说,我长得丑,公主瞧不上我,便叫我来了。”
公子丙也是长叹一口气:“我是家门不幸,本来今日是兄长要来,可他临时肚子疼,来不了,只能由我顶缸了。”
有人问李长乐:“李兄,你怎么也来了?”毕竟李长乐生的俊俏,又是家中独子,也没有不受宠,怎么说,也不会沦落到被家里打发出来。
又有人道:“李兄是太子伴读,应当经常见到宝珠公主,可知她心悦哪种男子?”说出来也好叫他们放心。
李长乐闻言,黑着脸皱起了眉。
他原本是不想来的,但是被他娘轰出了门,说若是他不肯来,那他日后便不要回去了。
他母亲十分喜欢宝珠那丫头,还多次叹气,说若不是他不争气配不上宝珠公主,便厚着脸皮去宫里头求一求娘娘,替他求亲了。
李长乐心里十分不痛快,甚至有些嗤之以鼻,他配不上宝珠那小丫头片子?
那就是个嫁不出去的母老虎,他是瞎了眼才会娶她。
李长乐从小到大,没少被宝珠揍,现在提起宝珠,那简直就是仇人相见,分外眼红。
听着旁边人的话,李长乐冷笑一声,端起酒盏一饮而尽,“谁知道呢,那就是个母老虎,便是心悦哪个男子又如何?若不是脑子不好使的,都不会娶她。”
谁料,他这番话说完,便听旁边方才说话那人结结巴巴的开了口:“也、也不尽然,我便觉得,宝珠公主很好,若是能得到宝珠公主的青睐,我这辈子也知足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