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孟珏:“那我去办。”
“这不算什么。”冯彤耸了下肩,对孟珏说:“毕竟他毁掉的,是徐助理的前途,是一个少年的儿时梦想,这些都是他罪有应得。”
“你不必为这样的人心软。”
“那如果……”孟钰斗斗胆子。
“孟珏,人和人不一样。”冯彤笑着打断他:“不要在我身上做不必要的假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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徐欥低着脑袋,跟在时舒身后,往外面走。
等他抬起脑袋时,才发现这不是他们来的时候走的那条路。
为了避免两个人越走越远,徐欥第一时间叫住了时舒的脚步:“时总,请您等一下。”
说话的同时,他已经拿出手机,熟练地点开手机地图,同时判断出了这条路是否能走出去,离停车场有多远,是原路返回少走路,还是直接走出去少走路。
“怎么?”
徐欥很快将得出的关于路线的结论,分析给她听,时舒听完,只是“嗤”了声,不屑地评价了句:“知道你是交通达人了,我是路痴。”
“我不是这个意思。”徐欥好脾气地解释:“助理的工作职责原本就包括了熟悉地图,组合各种交通路线。您是总裁,您有助理,有我,您的时间原本就没有必要过多地花费在这种小事上。”
时舒继续往前走,明知道她这条路一直走到底,会沿着整个会所外围绕一圈,但劝说未果的徐欥,还是抿抿唇,默默地跟在了她的身后。
她是总裁,她想走哪条路。
那他就跟着她走哪条路好了。
两个人影子随着步伐的快慢,不断在地面上交叠,重叠面积一会儿拉大,一会儿又缩短,直到彻底分开,再没有重叠。
徐欥继续好脾气地解释:“我不是为了证明我是交通达人,才劝您原路返回的。”
见时舒不理他,他又说:“我也不是因为自己不想绕远路而考虑。”
仍不理。
“我是因为……”他有些急了:“因为您还穿着高跟鞋,我担心您走太多路,等会儿,小腿会发胀发酸。而且高跟鞋皮质硬,走太多路,还容易磨损脚部的皮肤。会影响您晚上的睡眠质量。”
她不理。
回应他的,就只有晚风抚面,发丝轻扬。
高跟鞋拍打地面的清脆响声,绕着耳。
……
他们是从后门出来的,徐欥意外地发现,这是条樱花大道,道路两旁栽种了高大的樱花树,树上挂着祈愿的玻璃球,晚风一吹,清脆动听。
刚好和高跟鞋敲地的声音编织成一段沉浸动听的交响乐,缓和婉转。
与前门的音乐和喷泉,热闹的气氛不同,这里另有一种僻静安逸的感觉,很适合两个人安静地走着,然后说道一段往事或者心事。
这会儿天黑了,路灯开着。
徐欥和时舒走在这一条落满晚樱的樱花大道上,沉默着走过一段路程。
她的脚步尖脆,他的脚步沉闷。
因为时舒不理会他,徐欥就跟在她身后默默往前走,他不知道自己是不是挺惹人烦的,但还是决定不再多言什么,不再让那种被嫌弃的程度加深。
四月晚樱,樱花成簇开放,铺满大片大片的树枝,枝头的樱花挤不下了,时不时地被挤下枝头,随着风飘飘落落,落樱成荫,便成了一条樱花大道。
似乎是又有意提醒着路过的人,它是一段又一段故事的看客和听客。
时舒的脚步开始变慢变缓,她穿着足足有七厘米的高跟鞋,这种高度的鞋跟不适合走太多的路,她原本就应该坐在汽车里,去哪儿都有司机跟随着,跑前跑后。
但这后门人烟稀少,他又不可能将她一个人丢在这儿,他去取车。
也……也不是没有别的解决办法。
徐欥深深吸了口气,然后鼓起勇气。
他加快了他的步伐,决心一鼓作气。
地上的影子再一次有了交叠,重叠的双人影面积越来越大,又越来越小,直到再次分开。
他赶超过了她。
他停下脚步,转过身来,年轻高大的身影垂直遮下来,挡住了她前面的去路。
时舒被迫停下来,脚步声都不见了,耳边空荡,她掀起眼皮看他,唇抿得薄,眼中的不耐之意明显。
总裁是不可能绕路的。
只有助理让路之说。
两人的视线这会儿对上,沉默着,无声较量着。
为了聆听二人的心声,樱花的粉色花瓣化为春天的使者,从枝头飘落,它们在两人对视的视线里走过蜿蜒的路线,直到缀落在其中一人的鼻尖上。
那人不耐烦地抬起指尖,蹭开不识趣的花瓣。
她原本就是女性中身量偏高的那一类,现在又穿着高跟鞋,看起来的视觉效果就和他一般身高。
但她的气场很强,而他……
他没有气场。
另一个识趣的人,那个自认为没有气场的人,他很快反应过来,主动认败,移开了视线。
他脱下背包,赶在她彻底失去耐心之前,弯腰将一双崭新的女士运动鞋摆在地上,摆在她的高跟鞋面前。
有偷听的花瓣落在她的高跟鞋上,落在运动鞋上,像手绘的花卉作品,到处都是春天的耳朵。
她只穿黑色系。
所以,他连运动鞋都给她准备的是黑色的运动鞋。
他甚至能够耐心地蹲在地上,抬手掸开落在黑色鞋面上的一点儿粉,他解开鞋带,将鞋舌翻开,以保证,她将双脚从高跟鞋中抽离出来,再做一个挪一挪的动作,就能一下子穿进去运动鞋里。
他这一连串的细致动作,就让人忍不住想要探一探究竟,让人想要知道——
如果,她接受了他的心意,他是不是还能保持着蹲在地上的动作,漂亮的手指落在鞋带上,打一个漂亮的结,将她的运动鞋鞋带系好系紧?
只是,时舒从来不穿运动鞋。
她的更衣室、鞋柜里,只有黑色的高跟鞋,各种各样款式的黑色高跟鞋。所以,时舒看着面前的运动鞋,没有任何动作和反应。
她听见,他声音不是很大,在风里却足够清晰,他说:“这是一条很漂亮的路。”
“如果您一定要走这条路,那您能不能,先换上一双轻便的运动鞋,再继续往前走?”
眼看着她皱着的眉心一点点松弛开。
直到她叹了口气。
“你真是。”时舒破了功,手腕抬起又放下,气笑了:“还真是对徐助理你,生气不起来。”
徐欥这才后知后觉地意识到——
原来,时总,她是生气了啊。
联系整晚前后发生的事情,他心里也已经有了猜测。
但他不确定,她是因为,她从游泳池出来后,发现他没有守在两人约定好的地方等她而生气,还是因为,他没有得到她的允许,擅自走进了设备室而生气。
又或许,两个原因都有?
不确定的事情,那就问问。
问问,说不定就确定了。
问问,说不定就明白了。
他就这么明明白白地问了。
但——
时总的答案是,都不是。
她又叹了口气,似是有妥协,说:“我就不能是因为,你跟那位奥运冠军有说有笑,看着碍眼?”
心里不舒服。
她这答案倒的确在徐欥的预料之外。
但既然她是因为这件事情感觉到碍眼了,那他便和她解释这件事情。
“如果我记得没错的话,我没有笑,那样的情况下,我应该也笑不出来。”
徐欥说:“但如果您认为我那样的处理方式不妥当,让您觉得碍眼了。那您能不能给我一些处理建议?我会按照您的要求纠正自己的言行。”
他默了默,道得认真和诚恳:“我不会再犯同样的错误了。”
时舒一噎。
她这墙根其实听得挺全面,他处理得,也还挺好的。
但他既然这么问了,她身为总裁,总是要站在高处指点他两句的:“徐助理背着我,和别的女人私下里见面,这件事情的本身就挺不妥当的。”
徐欥懵了懵,然后又解释:“我在今天以前并不认识那位女生,在今天以后,我也不会擅自和她见面。如果有必须要见面的理由,我会先请示您,您同意了我再见。”
“我要是不同意呢?”
“那我不见。”
“我要是,是那种不讲道理的不同意呢?”
“您不讲道理,也有您的道理。”
“哦。”时舒语气变了变:“如果她找你,是有很急的事情呢?”
徐欥摇头:“不见。”
“除了我以外,你身边所有的人都劝你去见?”
“不见。”
“我阿公和高博也加入了劝说大军。”
“不见。”
“我就不假设,你的家人也包括在内了。”时舒:“感觉对你来说,会是个手心手背的两难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