和西里斯的见面原本是件愉快的事情，但是从他那里知道的事情却让大家在分别的时候气氛变得沉重了起来。四个格兰芬多从密道里鱼贯而出，赫敏提议想要去厨房看一下闪闪。

“她是那样忠于她的主人，可是最后——”

赫敏轻声说，她表示自己还要去给家养小精灵送礼物。

“我已经学会了，并且终于织出了很像样的！”

罗恩一脸莫名，

“你学会了什么东西，赫敏？”

“我要先回一趟寝室，你们等等我，马上回来！”

赫敏并不回答他，而是迅速地顺着楼梯往格兰芬多公共休息室的方向跑去。

“噢，嗯，就是一些小玩意。”

奥菲利亚摸了摸鼻子，

“韦斯莱夫人平时也会做的那种。”

“我妈妈？”

罗恩的眼睛瞪得更大了，他没听明白好朋友说的是什么意思，但是他们今天回来得太晚，已经错过了晚餐，至少他们去厨房的话应该可以拿到一点东西吃吧。

行动力一流的赫敏很快告诉了他们答案。

她向好友们展示了她前一段时间抽空努力的成果，那是一堆织得相当不错的毛线小帽子、小袜子和围巾、毛衣之类的东西。很难想象刚开始的时候赫敏拆了织、织了拆依然织不出像样的。在研究了很久的家务魔法后，现在她能够一边指挥两根棒针漂浮在半空中动作编织、一边自己查找关于丽塔·斯基特秘密了，虽然后者的进展可以说几乎没有。

“这个尺寸，是给家养小精灵准备的吗”

罗恩皱着眉头，拎起其中一只小小的、十分精美的金红双色袜子，上面甚至绣有一个金色飞贼图样。

赫敏不耐烦地从他手里抽了回去，重新放回自己的手提袋里。

“是的，罗恩，之前我在塔楼里放了一些，那些做得很糟糕，我也觉得没有人会喜欢的，过了好多天才被拿走了。但是现在它们看起来已经很不错了——”

罗恩咽了咽口水，话到嘴边转了又转还是没说出来，直觉告诉他，说出来的话赫敏一定会很生气的。他转过头想去看哈利和奥菲利亚的表情，结果他们两个的表情一个比一个无辜，甚至已经转头挽着手大步往通往地下的台阶走了。

“噢，嗯，好吧。”

他们顺着楼梯左拐，进入一扇门，然后来到了一条宽阔的石廊里。罗恩以前从未来过这里，虽然在地下，却不像去往斯内普的地下教室那样昏暗阴森。两侧墙壁是明亮的火把，装饰着有趣的图画，主要是各种食物的图样。

然后，奥菲利亚带头在一幅盛满水果的巨大银碗的图画面前停下，十分熟练地伸手挠了挠图画中那只碧绿的大梨子。梨子瞬间蠕动起来，嗤嗤笑着，突然变成一个很大的绿色门把手。哈利帮忙用力抓住门把手，把门拉开，然后第一个走了进去。

“当心！”

他牵着奥菲利亚的手，拉着她走进来。赫敏则自己一个人大步跨过门槛，罗恩落在最后，长手长脚、有些笨拙地在石头铺成的地面上踉跄一步才稳住。他抬头，打量着周围，惊讶地张大了嘴。

“嘿，这里就是——”

“是的，罗恩，这里是霍格沃茨的厨房，家养小精灵们工作的地方。”

奥菲利亚摸了摸鼻子，

“以前我用糖果配方贿赂弗雷德和乔治他们告诉我的，不过后来多比成了我雇佣的家养小精灵，我自己就很少过来了。”

这是一个天花板很高的房间，几乎和礼堂一般，周围石墙边上堆着许多擦洗得闪闪发光的铜锅和铜盆，另一头是一个巨大的砖砌的壁炉。罗恩稀奇地转着脑袋四处张望着，他感叹了一声，还想继续问奥菲利亚，就被一声尖叫一般的呼喊打断了，有一个小小的身影冲了过来，满是惊喜。

“哈利·波特和奥菲利亚小姐！”

是多比。

上次多比突然出现在他们面前还是三强争霸赛第二场比赛的时候，他突然出现在哈利的寝室，告诉他奥菲利亚被人鱼捉去了黑湖底下，需要哈利去解救。虽然实际情况有些许误差，但是哈利依旧非常感谢小精灵一直记挂着他。

大家看到多比都挺高兴的，笑容满面地看着家养小精灵蹦跳着出现在他们面前。今天的多比身上还是穿着同时绣着魏茨泽克家徽和霍格沃茨校徽的茶巾，脑袋上戴着一顶红色的、顶端点缀着白色绒球、看起来像还遗留着圣诞气息的毛线帽，脚上两只袜子花色不一样，一只是哈利解放他时那只有些变形的灰黑色袜子（现在被洗干净了），另一只看起来是初学者手编的，针脚不太工整的样子。

“多比穿的是格兰杰小姐织的袜子！”

家养小精灵看到赫敏注意到了自己的脚，挺起小小的胸脯，一脸骄傲地说，

“多比把塔楼里的袜子拿走了，谢谢好心的小姐！”

赫敏脸上的笑僵住了，她游移不定地开口。

“所以，那些都是你拿走的吗？多比，我还以为——”

多比用他那网球一样的大眼睛疑惑地看着赫敏，嗫嚅道，

“是的，其他的家养小精灵不喜欢那些袜子和帽子，所以他们都不愿意来塔楼打扫了——但是多比很高兴，于是多比都拿走穿上了！多比非常喜欢！”

赫敏脸上的表情十分复杂，看起来既欣慰于多比喜欢她准备的衣服，又对其他小精灵的态度表示遗憾。

“多比，我们是来探望闪闪的，她在哪呢？”

奥菲利亚四下看了一圈，并没有发现她想找的小精灵，疑惑地问。

于是多比很快乐地跳着走在最前面带路，他牵着奥菲利亚的手，带着她穿过四张长长的、空荡荡的桌子（看起来和平时礼堂里摆的那四张一模一样）来到了里面的厨房。这里大概有上百个家养小精灵在那，他们脸上堆着笑容，在奥菲利亚他们一行人经过的时候鞠躬、行屈膝礼，十分热情。罗恩注意到这些小精灵穿着统一的制服，和多比身上那件茶巾十分类似，只不过那上面只绣着大大的霍格沃茨校徽。

多比在厨房尽头一个巨大的砖砌壁炉前停了下来，小声地说，

“你看，小姐，闪闪在这里呢。”

闪闪身上穿的也不是茶巾，和多比花里胡哨的搭配不同，她穿着齐整的短上衣和小裙子，戴着一顶配套的、顶端掏了两个洞的帽子，露出她的长耳朵。她这会坐在炉边的一张矮凳上，听到动静转过了头。

“你好，闪闪？”

奥菲利亚小心翼翼地和她打招呼，然后回头看了一眼愣在那里的赫敏。赫敏似乎有些不敢靠近这个家养小精灵，因为她看起来状态很糟糕、很憔悴，衣裙上是洒上去的汤渍，还有烧焦的痕迹。而多比虽然穿得有些古怪，每一件衣服却都干干净净的，看起来非常精神。

闪闪看到他们，什么话也没说，只是放声大哭起来，大滴大滴的泪珠从她棕色的眼睛里涌出，落在胸前。

赫敏一脸不知所措地下意识往前两步，蹲下来和她说话试图安慰闪闪，但是家养小精灵还是哭得停不下来。

“小姐和先生想喝茶吗？”

多比似乎已经习惯了闪闪这样突然嚎啕大哭的样子，他抓了抓自己耳朵，期待地抬头看着哈利和奥菲利亚，眼睛亮晶晶的，很难让人拒绝。

“噢，好的，谢谢你，多比。”

哈利立刻点点头。

“我们错过了晚餐，多比，如果有吃的也可以拿一点给我们吗？”

“晚上我不喝茶，多比，有热的蜂蜜牛奶吗？”

多比喜滋滋地点点头，

“小姐喜欢的都有！”

哈利摸了摸肚子，虽然他们在霍格莫德吃了一些（小天狼星请的客，但是猪头酒吧的食物实在吃起来有点奇怪，虽然味道还行，外观实在一言难尽），不过这个年纪总是饿得很快。

很快，有另外六个家养小精灵迅速端着银托盘出现了。两个大一点托盘上面放着一把茶壶，一罐牛奶，还有饼干、蛋糕和三只杯子。还有一个小一点的托盘上面是一只透明玻璃杯，装着应该是大半杯加了蜂蜜的甜牛奶，旁边还有一碟切好的不同馅料的水果糖浆馅饼搭配着一盏香草冰淇淋，甚至还有一小杯布丁。

“服务真好！”

罗恩感叹了一句，被回过头的赫敏瞪了一眼。他不在意地吸吸鼻子，谢过家养小精灵们，接过了盘子。然后他发现他们三个和奥菲利亚似乎受到了区别对待——因为很明显他们三个人拿到的和为奥菲利亚单独准备的不太一样。

“是因为你之前经常来厨房吗奥菲利亚？”

罗恩喝了口加了牛奶的热茶，舒服地眯起了眼睛，咔擦咔擦开始啃饼干。那几个家养小精灵看起来很高兴，向他们鞠躬，然后退了回去。

“多比知道我喜欢什么，他是个优秀的家养小精灵，总是做好了准备。而其他的家养小精灵特别热情，他们会格外关照会提出‘要求’的人——你们知道的，大多数家养小精灵喜欢被人‘需要’的感觉。”

奥菲利亚小声说，但是哈利听懂了，她其实想说的不是喜欢被“需要”而是习惯于被“命令”，但是这显然会让赫敏很不高兴。

而这时候赫敏从她带着的手袋里掏出她编织的新的毛线帽子和围巾等等，递给闪闪，让自己的语气尽可能温柔亲切一些。

“闪闪，你看，我给你带了礼物——这些都是全新的衣服——”

不料闪闪看到那些衣服，仰头哭得更大声了，甚至有些歇斯底里，嘴里还念叨着她原来的主人，克劳奇先生的名字。

“格兰杰小姐，闪闪不喜欢那些，她现在很讨厌衣服。”

多比大声地说，几乎要盖住闪闪的哭声。

“她被释放了以后也没有接受霍格沃茨的制服，虽然好心的邓布利多教授收下了她——多比是奥菲利亚小姐雇佣的小精灵，但是小姐瑞士和法国的家里都已经有其他的小精灵了，幸好霍格沃茨还能再收下闪闪，不然哪里还能有我们这样被释放的小精灵工作的地方呢？小姐还对多比这么好，”

“那么邓布利多教授给闪闪多少工钱呢？”

赫敏看着高兴的多比，好奇地问，她的目光来回在多比和闪闪中间。结果闪闪听到她的问话停止了哭泣，她坐直了身体，狠狠地瞪着赫敏，怒气冲冲。

“闪闪是一个被扫地出门的小精灵，但是闪闪还没有堕落到拿工钱的地步！闪闪为自由感到羞愧！”

其他的家养小精灵在看到赫敏掏出衣服的一瞬间就变了脸色，好像赫敏和多比说了一些可怕的事情，他们开始往后退，像是多比身上带着什么会传染的病菌。

赫敏一时间有些茫然，她想到今天小天狼星跟他们说的事情，忍不住提高了声调，

“羞愧？听我说，闪闪，应该感到羞愧的是克劳奇先生，不是你！你没有做错任何事情，是他对你太残忍了——”

闪闪听到她的话，立刻伸手把两只耳朵压扁，然后尖叫着嚷嚷着自己是个坏小精灵，不允许赫敏辱骂她的主人，克劳奇先生没有做错，他是个好巫师。

“闪闪还调整不过来。”

多比尖声尖气地对着赫敏说，

“她忘了她已经不是克劳奇先生家的小精灵，可以想怎么说就怎么说了，但是她还做不到。”

“家养小精灵不能说主人的坏话，他们要对主人保守秘密，保持沉默，维护荣誉。”

奥菲利亚把一小块苹果口味的水果糖浆馅饼塞进哈利的嘴里，然后开口解释，

“这是他们刻进骨血里的命令，你们还记得二年级的时候大马尔福和他的日记本吗？多比无论如何都不能开口告诉哈利，他还因为违背主人的命令而一次次惩罚自己，就是这样。”

哈利大口嚼着馅饼咽下去，想到了那时候卢修斯·马尔福狼狈的样子，咧嘴笑了。

“那你现在是不是对马尔福想说什么就说什么了？”

多比不确定地点点头，大大的眼睛里掠过一丝恐惧。

“多比可以告诉哈利·波特——多比的前主人，是个，是个很坏的黒巫师！”

多比愣了一刻，突然发起抖来，然后尖叫着冲向最近的桌子，用脑袋去撞，发出很大的声音。站在那的哈利眼疾手快地拉住了他茶巾的后领子，这才把他给拉开了。

“你可以再练习练习，就习惯了。”

罗恩举着茶杯喝了一口随口说道。

“练习？”

闪闪尖叫着松开了她的手，

“你应该为你感到羞愧，多比，你居然那样评论你的主人！”

“多比现在是奥菲利亚小姐雇佣的家养小精灵，她才是我的主人！”

多比很大声地回应，很不服气地看了一眼奥菲利亚试图得到她的回应，后者回以一个肯定的微笑。

“马尔福已经不是多比的主人了，多比可以随便评论不用管他们怎么想！”

“你真是一个坏精灵，多比！”

闪闪呜咽着，眼泪簌簌地落下来，

“我的主人，可怜的克劳奇先生，他需要我，他需要我的帮助——闪闪一生下来就照顾克劳奇一家，从我的妈妈，我的外婆开始就侍奉克劳奇家族了，如果她们知道闪闪被释放了——哦，耻辱啊！”

她再一次嚎啕大哭，把脸埋进了裙子里。

哈利想到了什么，他把手里的碟子放在旁边的桌子上，往前走了两步，在闪闪身边蹲下来，把语调放柔和。

“闪闪，克劳奇先生来霍格沃茨参加三强争霸赛了，你知道吗？”

“什么？你见过我的主人？他来了霍格沃茨！”

闪闪立刻停止了哭泣，惊喜地抬头看着哈利。

“是的，他来学校做为评委。”

哈利隐瞒了其他事情，若无其事地说，

“你刚才说你一家子都为克劳奇家族服务是吗？”

“当然！”

闪闪擦掉眼泪，挺起小小的胸脯，十分骄傲地说。

“那，小克劳奇先生也是你照顾的吗？”

哈利微笑着开了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