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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章 1未解决杀人事件

1

发现到有人在跟踪我,是昨天下午的事。

刚从便利店出来,发现跑鞋的鞋带松了,要是平时的我,多半就无视它一路浑浑噩噩地走回去了。但昨天下午,因为买到了很少会留到下午的罗舜限量布丁而心情大好的我,没有思考顾虑地迅速俯身系鞋带。就在那时,视线撇到了便利店玻璃自动门后的身影。

一般这时候总会想这是后一位客人吧。

我当时也是这么猜测的。

于是很自然地,系完鞋带就往回家的路上走了。

大概是因为注意到身后那人的穿着了吧,之后的我总是有意无意地注意商店街店铺橱窗的反射,或者是丁字路口给行车提供方便的转角镜。稍加注意便能发现,刚才那位客人还跟在我的后边。

如果我长得惊为天人引人犯罪,那倒也算一种理由,但就我一介兵库县民真的配得上这样一个理由吗?更何况此时的自己还穿着从高中穿到现在的旧跑鞋和同为县立高中配置的旧运动服——怎么想都不会有人无聊到来跟踪我的哦?

先假设这位先生是与我同路。

在特意绕过三个住宅区后我放弃了这个假设。

再走下去是很奇异的地方了哦先生,您还是快回家洗洗睡吧。

不过就算我这么说他也不会听的吧,何况我还是在心中偷偷发电波说的。

于是当我回到住所,从正门方向的窗户偷看外面时,便果断发现对方不见了。

暂且当做是自我意识膨胀了一下午好了。

恩,限量布丁很好吃。

当然这样自我安慰的想法到今天中午出门后就完全没影了。

因为特地留意着身后的情况,不多久便发现了昨天那人。

虽然因为对方头上罩着绿色风衣的连衣帽,还带着一副眼镜和大口罩,让人看不清脸。不过单从身形来看,该是同一人。

这样的装扮放在夏天肯定是头一号可疑分子。可现在正是进入冬天的时候,偶尔的寒雨,加上随冷空气来的流感,这身模样放哪里都不会觉得意外。要不是我住的地方冷清至极,我也不会立马就察觉从我出门就跟在身后的他是昨天那个人。

这可怎么办啊。

“恩这个真好吃。”

口中融化的美味迅速挤掉了脑中的烦恼。

现在,我正在米花商店街口的快餐店内。

窗外又阴阴沉沉地下起了雨,虽然带着伞,但怕手边的书有所损伤,我还是决定到这里暂时躲会儿雨。

快餐店中的人渐渐多了起来,不过那个我怀疑的跟踪狂并不在其中。

他现在正在对面的咖啡店的窗边,直直地看着这边。

为什么我会知道呢?因为我也坐在快餐店窗边的座位,正往外看着呢。

当套餐中仅剩的可乐也被我吃干抹尽的时候,雨早就停下了。

尽管天气还是阴沉着的,我还是走出了店门。

接下来……先试着甩掉对方吧。

在住处被对方知道的前提下,是不可能完全离开跟踪狂的掌握的。不过哪怕只要有几分钟也好——至少让我能在外面放松下,好好生个懒腰、挖下鼻孔什么的吧。

我来到了最近的地铁站的入口。

虽然浪费钱,还是随便挑了个车站买了张260円的车票。当然用的是八个硬币。

跟踪狂显然没料到这是我的诡计,也在售票机前犹豫了下随即买了票。

在不清楚我买的是哪个站的车票时,仅凭八个硬币猜测路线难度还是比较高的。再加上用的尽是10円和100円的硬币,远看应该猜不出我花了多少吧。

虽然也就是点小聪明的伎俩,我还是有些得意地故意放缓了走下站台的脚步。

如果对方不跟紧点,这个伎俩就没有意义了。

万幸,对方还是发挥了他的务实精神,老实地与我保持一贯的距离。

大概因为之前下过雨的缘故,站台上的乘客比平时还多些,我特地走向末节车厢等候的地方,那边人少些,比较容易让对方找到我。

然后地铁来了,我自然是上了车。

一边也注意着对方是否跟上了。

跟踪狂选在前一节车厢的后部上车,依旧与我保持着一直以来的距离。

但是很抱歉,我希望能改变这个距离——越长越好————

在车门即将关上前,我跑出了车厢,也来不及回头确认对方的状况,一口气跑出了候车的月台。

听到地铁远去的轨道摩擦声,我终于能松懈下来了。

“不知道明天会怎样呢…哦呀?”

刚才没注意到,站内还有块似乎是迎接圣诞用的祝福留言板。

这么说来,还有两周就到圣诞了呢。

我走到留言板旁。

绕过我走的行人连一眼也吝啬于留给留言板或者我。

于是我自然地占领了这块地方,仔细观赏着留言板。

上面有着各色的笔迹,甚至还有人画了萌萌的圣诞娘,不过为什么是红色比基尼呢。

“圣诞快乐!啊,提早说了(笑)”

“希望下雪不希望太冷。冷得不敢出门约会啊。”

“你就和你家那口子一起窝在家里吧现充混蛋。”

“真好。我希望和学长一起过eve(心)”

“对不起学妹我喜欢年上的姐姐。开玩笑的。”

“三次元放弃。我的嫁们给与我最高的圣诞吧!”

“上面那个人在说什么啊?”

“只要圣诞礼物不是菠萝面包就好。”

“——那么也不要花椰菜。”

“没有事件的话就可以一起过节了…”

“我好像被奇怪的人跟踪了的样子。”

落款“m”。

这只是我的个人习惯罢了。

我并没有立刻回家。

不知道是被跟踪狂传染了跟踪病毒想反向跟踪,还是只是纯粹地好奇对方的反应,我在地铁站晃荡了好久,还是没看到跟踪狂坐反向的地铁回来。

期间在附近买了杯饮料,就随便找了个候车座看起了新买的漫画,推理小说先放一边吧。

其实之前在老家的时候,对这类小说并不太感兴趣。但在来到东京一个月内,看小说似乎占了我不少时间。不过这也是因为现在住的地方上不了网,签的手机合同在提供电脑连线上网方面也不方便的关系。

还是趁哪天上午出门的时候去办下网络申请吧。

看来对方是放弃了。

放弃了今天接下来的时间。

那么接下来就是我自由的时间了。

忽然觉得有点无聊呢。

当然,并不是说被跟踪就会很有趣,只是这种刺激的事暂时停止带来的细微空虚感罢了。

这样想着,看了下手机,发现已近晚餐时间。

出站前再去观赏下那块留言板好了。

恩,并没有比之前看的多多少。看来喜欢玩这种没有意义的事的东京人不多啊。

“……恩呃?”

尽管我把自己的留言放在了不影响观瞻的左下角落的位置,但还是被人关注到了呢。

在一旁画了个箭头,就像是以前车站小黑板那样的对话留言。

“去找侦探吧。或者联系警方。”

无落款。

警方很麻烦……侦探嘛,没钱。

就这样吧。您的建议全部驳回。

不过还是谢谢了啊,知名不具好心人。

第二天早晨,我还是去找麻烦的警方了。

因为我在自己的住所门口,发现了一具尸体。

是跟踪我的男人的尸体。

至少看上去是。

“你的名字是?年龄,以及职业?”

“时永雾莓爱里。24岁,自由工作者。”

“哦……好奇怪的名字啊。写法是?”

“时间的时,永远的永,雾天的雾,草莓的莓,爱情的爱,千里的里。”

“写法也好奇怪呢……不对,应该说是发音好奇怪……”

“高木,在说别人名字奇怪前能不能好好做事?”

负责搜查卧室的女警官制止了面前做笔记的高木警官的自言自语。

“啊对不起……那个呃,什么来着?”

“……高木!”

“我真的记不住嘛,佐藤小姐……”

叫“佐藤”的女警似乎忍不住想对一脸苦逼的高木警官抡拳头了。

真是可怜到不忍心看啊——“时间的时。”

“哦哦!想起来了……然后是——永远,雾天,草莓……”

怎么像小学生那样边念边写的,这字迹……

看他在写到莓字时顿了下,我不禁开口道:

“莓爱里是名字。”

“这个我至少知道啦。”

高木警官一脸不甘心被鄙视的样子,写完汉字后不忘在上面表音。

“ji-ei-mu-me-a-ri……听上去好像是外国人的名字呢。”

“恩,祖上有英国血统。”

“啊原来如此!还真是看不出来啊~”

“高木老弟!”

本该在大门前听取验尸官报告的警部也出现了。

“目、目暮警部!”

目暮警官是警视厅搜查一课的警部,也是这队警员的上司。

“呼……时永雾小姐,能不能把你发现尸体的情况详细地说一遍?”

“恩……早上七点,发现家里的速溶咖啡喝完了——我早上不喝咖啡会死的,就出门去便利店买。结果刚打开大门,有东西掉落下来了,我一看地上,发现是那个男人的尸体。我当时吓了一跳,就立即报了警。以上哒。”

目暮警官点头恩了声,高木警官做着笔迹,而佐藤警官则用她那双锐利的眼睛直盯着我。

是想知道我是不是在说谎?我不清楚。不过我应该没有表现出慌乱心虚的神情吧?

“呃——时永雾小姐是关西人?”高木警官问。

“好像带点神户腔……”目暮警官沉思片刻说道。

“不过也有点像京都腔……”佐藤警官跟着猜测。

搞什么啊,原来你们是在想这个嘛!

“神户腔的啦,老家在兵库。”

我凉凉地回答了他们的问题。

不就是说话带口音的嘛,不至于那么在意吧。

“原来如此。恩。”警部适时地暂停了这个话题,转而问,“是发现尸体立即就报了警?”

“倒也不算是立即,我的手机不见了,也没有固定电话,打的是便利店的电话。”

“只是到便利店打电话吗?”

“——还买了速溶咖啡豪华大礼包。”

“……我是问,出门就只去了便利店吗?”

“恩。”那是难得一个凭身体上的记忆就能到达的地方。

“那个……你在看到尸体后还那么淡定地去买东西?”

高木警官用奇怪的表情看着我问。

“人不是我杀的,我也不认识他。我还能表现出什么呀?”

佐藤警官用认真地表情盯着我看了会儿,随即叹了口气。

“这么镇定容易让人觉得有问题啊……”

原来淡定也有问题啊?我还以为不慌张就好了。

好吧,那就应群众要求——

“……其实我很害怕哒。”

我缩起身子故意得瑟了下。

在场的警官全部僵住。

果然很冷吧。这样的表现。

“当然是开玩笑哒。”

“啊……哈哈哈……”

破案的气氛就被我完全弄没了。几位警官也变得毫无干劲的样子。

这时,又一位警官从门外进来向目暮警官报告。目暮警官叫他“千叶”。

他们聚在一起边听边盯着我看,难道我有嫌疑?

虽然第一发现人是很容易成为第一嫌疑人啦。

警官的眼神似乎都变了,看来发现到我的疑点了。

来吧,我问心无愧。

目暮警官慎重地问道:

“时永雾莓爱里小姐,向你再确认下,你真的不认识被害人吗?”

“应该吧……”

跟踪狂的事要不要说呢。

“那请问,你是这间屋子的业主吗?”

“不是。业主是我叔叔。”

“姓是?”

“路良院。”

“你们有见过面吗?”

“没有。叔叔长期在海外旅行。我住到这里是一个月前的事,到现在还没见过他哒。”

“你见过。”

“哎?”

四位警官盯着我看了会儿。

最后还是目暮警官先开口了:“今日上午6-7时,‘路良院翳’被发现死于自家大门前,死因是锐器刺中腹部流血过多。”

——那就是说……

“那个人是我叔叔?”我试着看向玄关外。

“你真的对他没有印象?”佐藤警官的声音响起,“照片什么的呢?”

我转回头,想摇头否定。

不对。

“我应该见过叔叔一次的。不过那是五六年前的事了。”

而且现在也无法判断和眼前的尸体是否是一个人。

“能不能替我通知在兵库的母亲,叔叔的事?我叔叔只有我们两个亲人了。”

目暮警官面有难色,但还是点头答应了。我又转头看向佐藤警官:

“电话号码在我的手机里,不过我早上没找到……”

“是不是这个?”

佐藤警官拿起一部手机问我,“刚才在你的卧室地板上找到的。”

“恩应该是。”可能是晚上不小心碰到地上了。

得到目暮警官的首肯后,佐藤警官打开了手机的通讯录。

“你的联系人似乎不多啊…”她感叹道。

一旁的高木警官很多事地把脸凑了过去看热闹。

——没见过别人手机的通讯录嘛?

“我刚到东京,没什么朋友的。常联系的只有兵库那边,还有工作上的同僚。”

“你的母亲……是时永雾栗子吗?”

“恩。”

“那叔叔是你母亲的亲戚?”

“不,是父亲的弟弟。但是寄养给了寺院的亲戚——路良院家,作为继承人的。不过在我高中时寺院发生了一场大火,之后重建成了现在的民居。叔叔的养父和家父在那场大火中逝世了,而祖父母早在我出生前就去世了。”

“哦,所以说你叔叔现在只有你和你母亲两个亲人?”

“是哒。我就是在父亲的葬礼上见过叔叔一面。”

“而那个叔叔现在也死了……真是可怜啊……”

“高木……!”佐藤警官瞪了身后的高木一眼,回给我一个歉意的笑容,“对不起,他这个人就是这样……”

“没关系,我不介意哒。请问,我能不能再去看一眼我叔叔……的尸体?”

几位警官愣了下,目暮警官迅速反应过来:“啊恩,可以,但小心不要破坏现场。”

“谢谢。”

我跟着几位警官回到玄关,努力记忆躺倒在大门前的尸体在被收入尸袋前的样子。

在我的记忆中,尽管模糊,但光从回忆的文字也能知道,叔叔和父亲长得非常相像。

我可以用语言详细地描述他们相像的脸庞是什么样子。

可是无论我用多少语言形容,我还是难以记住现在的这幅画面。

对不起,翳叔叔。

从姬杀路良院正门到宅子大门间的石子路上充斥着脚步声。

接着,伴随着脚步声的停下,院子里传来四道稚嫩的声音。

“啊咧?目暮警官?”

“啊,还有高木警官和佐藤警官!”

“千叶警官也在啊!难道是来找宝藏的嘛?!”

“怎么可能……是又有事件发生了吧?”

出现在大门一侧的,是四个小孩子。

这么熟稔地叫着警官的名字,这些孩子一定不是普通人吧。

佐藤警官首先回应了他们:“是事件哦。你们怎么会来这里?”

四个孩子中唯一的女孩子回答了她:“听说这个寺院里有宝藏,我们就来看了~”

“寺院?”

“我们听说这里以前是一所名叫姬杀路良院的寺院!”另一个声音较尖的少年回答。

“哦~你们知道的真多呢。”

“宝藏!宝藏!”从声音就能听出体型的少年则手舞足蹈,“我们是来寻宝的!”

“但是这里现在是民居,不能随便进入的哦。”

“哎————”

三个孩子显然很失望。

目暮警官故意地咳了一下:“这里不是你们小孩子该呆的地方,等案件解决了再来吧。”

“好…………”

三个孩子已经完全泄气。

“那就让高木带你们去吃点东西吧~”

“哦~~~~~~~~”

佐藤警官的一句话又让孩子们活泼起来。

但当双方都望向这个高木警官的时候——

“啊,柯南,你又偷跑和高木警官讨论事件了吧!”

大个子男孩首先大喊。

“太狡猾了,我们也要听!”另两个孩子也跟着他跑到了高木警官,和最后一位眼镜少年的身边。

高木警官忙抓抓脑袋:“啊哈……其实还没有讨论什么啦……”

“目暮警官,这里有奇怪的东西。”

眼镜少年终于再开金口,把众人引了过去。高木警官带着手套的手粘起了少年指着的石子路夹缝间的某样东西。

“隐形眼镜?”

目暮警官马上问我:“这是你的吗?”

我闭了下眼睛。

“我的并没有掉。”

“那就是被害人掉的了。”高木边把隐形眼镜放进证物袋中边仔细端详。

跟着他一起观察的佐藤警官有疑问:

“奇怪,会有人戴了隐形眼镜再戴眼镜的么?”

“不会有的吧……”

未必吧……

“眼镜?”眼镜少年像是听到了关键词般地提问,“死者还戴了眼镜?”

“恩。虽然因为是掉下来的,眼镜飞出来了,但确实在死者头部附近发现了一副眼镜。”

“从上面掉下来?”

四个孩子齐刷刷地跟着警官看向大门上方。

这座院落是和式建筑,大门上方的数层瓦片,遮掩着大门的门檐。如果说要让人站在那门檐顶上,除非是抓住大门正上方二楼走廊的窗框外侧,否则是必然会摔下来的。

当然,不考虑上檐梁者是忍者或功夫小子这种可能性的话。

“好像是从那个顶上掉下来的样子呢。”声音较尖的少年说道。

随即被眼镜少年否定了:“不对。看地上血迹,死者的致命伤应该是身体中部位置。一般来说如果是摔死应该是头部出血,但是这个高度,除非是头先着地,否则即使是小学生也最多只是多处骨折。更何况看这身形是一个成年男子。”

目暮警官“嗯”了声:“所以怀疑是否是被害人与什么人在二楼窗台搏斗导致的。”

“但是屋里完全没有杂乱的痕迹,除了工作的书桌。”佐藤警官补充解释。

哈哈……最后一句话好像有点多余哦,佐藤警官?

“不对。”

说话的还是那位眼镜少年。

“从那个高度摔下,如果不是故意摘下眼镜,眼镜飞离身体的可能性非常低。”他走到正在收拾现场的鉴识课的人身边,请对方展示几张现场的照片,“刚才看了下登米警官这里的几张照片,发现死者身上的绿色风衣沾染的血迹与死者背部的出血量不符——死者是背部中刀,然后背部朝上的,那么那风衣上异常的血迹扩散范围是怎么回事?目前想到的合理解释就是本来尸体是正面向上的,可能是谁,比如凶手将尸体翻了过来。但凶手为什么那么做?一定是为了掩盖什么,结合眼镜与隐形眼镜的矛盾,有种可能是——”

有种可能是,风衣和眼镜都是为了将死者——也就是叔叔的身份化装成别人。

比如,“跟踪狂。”

我并不是有意打断少年的推理,但是随着思考,这个名词脱口而出。

众人看向我。

“本来以为与事件没有关系所以我也没在意。但现在想来,绿色风衣和眼镜——其实还有大口罩,应该都是这几天跟踪我的一个男人的特征。”

“什么?!”目暮警官吃惊地走到我身边,而高木警官也迅速跟上,拿着笔记本开始记录。“能详细地说明一下吗?”

“前天下午,我出门去较远的便利店买限定品,回来的时候发现有人跟在后面。当时我也不确定是不是我自我意识膨胀,所以就没在意。结果第二天,也就是昨天,我去逛米花商店街,又发现到了对方。穿着绿色风衣,带着风衣的连衣帽,眼镜和口罩——和前一天的装扮一样的。

“昨天中午的时候不是有下雨呀,当时我躲在仙德基,啊不要问我为什么不去吃麦丹劳——总之,当我坐在窗口,就能看见那个男人在对面咖啡店里看着这边。之后我想办法在地铁站甩掉了他。不过考虑到对方可能已经知道我住所的位置,我本就有报警的打算,没想到……”

我看了眼半小时前还躺着尸体的地面。

“听了这孩子的话,我想可能是那个跟踪狂想让叔叔代替他作替罪羊吧。可能是叔叔发现他在家里的院子徘徊,或者是早有纠葛的对象,总之在被叔叔发现后,他不得已杀了叔叔。而为了摆脱自己的嫌疑,把叔叔化装成跟踪狂。”

高木警官点头如捣蒜,趁着我说完话后翻查了之前的笔记,发现一个问题:“时永雾小姐之前有说被害人‘掉下来’了吧?难道说那是凶手的诡计?或者当时凶手还躲在这里的某处?”

“趁时永雾小姐去便利店报警的时候出现,再给被害人穿上自己的衣服,把眼镜放在脑袋边,这应该来得及吧?”佐藤警官接下去推论,“或者是衣服来得及穿上,但是眼镜来不及戴上?发现时永雾小姐走到前院正门了,只能溜到后院里翻墙逃走。”

“这里——”不知何时,眼镜少年已经走到大门的门框边,他踮起脚指着打开的拉门旁的门框顶部问,“是不是有什么奇怪的东西?”

“哎……”我来不及看清是什么,几位警官便涌过来了。

“……好像是什么东西的痕迹呢。”高木警官用手中的笔再次指了下,“胶带?”

“恩是胶带!”佐藤警官迅速转头看向我。我摇摇头。

“不是时永雾小姐贴的吗?或者是你叔叔?”

“至少我搬来时没见过。”

又不是台风袭来,谁会在门上贴胶带啊。

“还是全新的胶带痕迹呢。”目暮警官为了看清痕迹而抬起了帽檐,又马上拉下来,“如果不是住这里的人弄的话,难道是凶手……”

眼镜少年的声音再次响起:“——为了什么诡计而使用的吧。”

真是可怕的眼镜少年。

现在的日本已经是小学生都能做推理的时代了么?我真是落后于时代了。

推理吗……这个可以当题材。比如一边解决事件一边降妖除魔……哎逻辑推理可以和鬼怪同时存在吗……恩好像也没什么不可以,妖魔只是控制人心,犯下错误的还是人类自身——

“——姐姐!”

“哎……什、什么事?”

眼镜少年的声音召回了沉浸在幻想世界的我。

“你早上开门时又发现门有什么问题吗?”

“?没有哒……恩,好像有点紧,然后打开后有东西掉下来了。”

“是什么东西掉下来了?”

“我不知道的。反正看向地上的时候就已经躺着叔叔……的尸体了。”

“那掉下来的东西的颜色?大小?重量呢?”

“颜色和大小不太清楚。不过重量的话,有很闷的‘梆’的声音。”

“‘梆’?”

“有点像包着布料的木头掉在地上的声音。”

“木头?”警官们听到了和案件完全无关的东西,不禁大叫。

跟着,几个孩子也一起大喊起来:“木头?!”

“……但是你只看到尸体吧?”

眼镜少年很困扰地吐槽道。

是的,我看到的只有“一具尸体”——

“我想我知道那是什么。”虽然那只是一己推测,但在只有我掌握着的情报的辅助下,我只能相信那种对普通人而言像白痴一样的可笑说法。

“那是木头人。穿着风衣哒。”

我并不是想搞笑的。

但是,回应我的话的,是夸张到不可思议的和声:

“啊————??”

本以为圣诞会迎来大雪,变成白色圣诞,但这节日的两周前的东京,却一直雾雨绵绵。让人担心这样频繁的降水,还有没有可能实现雪白的愿望。

虽说这雾气与雨水也只是在气温改变的时候,比如早晨,中午,傍晚——的时候会出现,而力道也仅仅是偶尔让人有些困扰的地步,但这连气象预报都不知道该怎么预报的频繁程度,还是招来了人类的抱怨。

“又下雨了!真没意思啊!”

在刚才的简单介绍中知道这个大声抱怨的胖男孩叫“小岛元太”,此时他正和另一名叫“圆谷光彦”的少年,和唯一的小女孩“吉田步美”三人坐在和式的走廊边看着庭院里的雨。

雨水敲打在潮湿的泥土上,瞬间激起一圈泥土色的溅水。雨的密集度让这溅起的水花也不间断地开放,铺满了整个庭院。

因为叔叔的长期闲置,这个没有池塘的庭院看上去十分荒凉。

刚才正说到大家疑惑的时候,雨忽然落了下来,警队正准备撤退,三位警官则与自称“少年侦探团”的四个孩子一起被我邀请至屋内。此时屋内的搜查早已结束。

虽然很寒碜,但是最后我也只是给坐在客厅长沙发上的三位警官和几个孩子倒了些白开水。

目暮警官在靠近玄关的地方打着电话,在我将倒给他的水放在茶几上后一颔首。

“啊谢谢…那个,还真是奇怪的屋子呢。”高木警官接过茶水,憨笑着说道。

这次佐藤警官终于跟他站在同一战线了(顺带一提刚才孩子们告诉我他们是一对恋人,当然是偷偷说的):“真的呢。明明从外面看是和式屋敷,一边还有走廊和庭院,可是走进门就看到很普通的客厅,沙发和茶几,电视和空调……可是一旁的卧室却又是和室……真是太奇怪了呢。”

“其实只有走廊比较奇怪而已。”我也坐上了另一个沙发,向他们解释,“玄关和和室的话还比较常见,二楼则全是很普通的房间,只有这个走廊,可能是叔叔为了留下些之前的屋子的风貌而特别加建的吧。”

“你说这里发生过大火……而后重建的是吧?”高木警官看了笔记本一眼。

您的笔记本里为什么连这种琐事都记下来啊?

“恩,以前是纯和式哒。寺庙。”

“哎?!这里是寺庙?”

“啊,寺庙的土地已经归还了。留下的是住屋庭院和后院的一部分。”

“哦!看上去好大的样子呢!”

“原来的寺庙占地是现在的四倍。”

“好大~——好大!!!难道是很大的寺庙?!”

“也不是呀。工作人员加上叔叔和路良院住持也就四人。大部分地方都是墓地哒。”

“墓地?!”

“高木你来的路上没看到?隔壁好大一片墓地呢。”

“就像佐藤警官看到哒。”

就这么瞎扯着,“咳。”直到目暮警官回到座位上,刻意清了下嗓子,示意我该将之前的话题继续下去。

我看向身边坐着的眼镜少年,名叫“江户川柯南”的聪明孩子。

“我可能会啰嗦一大堆很难理解的东西,因为要解释这一切十分麻烦……”

他点了下头,表示继续。

好吧,那我说了,虽然可能真的很难理解就是了。

“我患有一种奇怪的病症。

“这个病症并不是天生的,而是在我高中快毕业时才患上的——我还是先把大致的原因说一下吧。

“之前我也说过,这个家曾经发生过大火,那正是我高中毕业前的那个冬天。我在一个兵库县的小城市长大,决定考大学时,父亲建议我来考东京的大学。

“父亲是东京人,因为工作的关系到兵库县,认识了母亲,虽然不是入赘女婿,但还是把祖父母在都内的产业留给了寄养给路良院家的叔叔,而只身一人住到了母亲娘家。

“当父亲这么建议时,包括母亲、班导老师、以及周围的朋友们都附和着,表示支持我。我知道父亲是想让我到他的出生地来;我也对大都市充满了兴趣,便与父亲一起来都内参加各校的入学考试。当时住的地方,便是这里。

“——姬杀路良院。这么奇怪的寺名从何而来我就先按下不表了。

“我住到这儿的时候,叔叔正在海外旅行——他几乎长年都不在日本,叔叔的养父,也就是路良院的主人,倒也并不责怪他,虽然是收养关系,但他应该认为叔叔一定会继承他的寺院的吧。父亲带着我在这里住了一周,就在我的考试都完成了,正打算第二天就回老家的时候,那个晚上发生了大火。

“是哒。我也在现场。但是关于那个晚上的事,即使时至今日——过了五年,我还是完全没有记忆。是不是觉得和一般的剧情发展不一样?一般都该记忆深刻的吧,哈哈……大概……大概正是因为我不记得了吧,为了给予这样的我一个惩罚:我患上了几乎不可能的病症。因为它,我失去了上学的机会,失去了和亲人住一起的可能,失去了和朋友继续往来的勇气。听上去很夸张吧?其实病名也没什么特别的啦——

“——不眠症。

“和字面相同,就是不睡觉的病症。当然,你们可能觉得人不能睡觉怎么还能活到现在。虽说这是几乎不可能的病,但这世上也并不是毫无前例,在海外偶尔有这样奇特的案例,甚至在国内,也或许有个地方有个人……啊扯远了。总之,这个病历史上有,并且由此养成了一种奇特的睡眠,‘半球睡眠’,通过轮流让左右脑进入休息,一点点改善脑部的疲劳状态,而身体的疲劳状态则通过静止运动来恢复——当然事实上这并不能算睡眠。为了活下去,人类的身体往往会展现出超常的力量,就是这么回事吧。

“之所以解释那么多,其实只是为了向你们说明,我的‘半球睡眠’,是凌晨到中午(误差大概两小时左右)时,右脑休息;而下午到深夜,则是左脑休息的时间。

“不知道小学学到没有呢,人的左右脑控制的部分。左脑控制语言类,右脑控制非语言类。从结果直接来说就是,凌晨及上午,我对文字语言类有较强的反应,但对于空间认知,深度认知,图像画面的反应与记忆,甚至触感等,都会下降到比普通人更低的状态。而在下午与夜晚,就反过来,能对绘图,空间概念有较强的反应能力,而在对语言的辨识与表达上则会变得迟钝。

“说这么复杂真是对不起。如果需要医院证明的话我也可以(目暮:“啊不用了,请继续。”)……我要说的就这些啊。”

一口气说了这么多,我对于没有为自己泡一杯咖啡的事感到后悔。

虽然在之前警方到来时我已经喝了一杯了。

可能有些人会觉得我说这些私人问题是有什么目的,或者太过刻意而显得本就不怎么真实的东西更造作了。

但是,我觉得说谎和敷衍毫无意义。

那都是为了掩盖什么而做的。

对于什么都失去了的我来说,掩盖这个行为本身毫无意义。

而且无论怎么掩盖,真相这个事物,即使再伤人,也还是会被谁挖出来的吧。

“原来如此。”

“原来如此。”

“原来如此。”

“原来如此……哎?!目暮警官你们发现什么了吗?”无意识地跟着周围三人重复发言,直到完成4hit,高木警官才迟钝地问道。

“这样一来卧室里的东西就解释得通了呢。”

佐藤警官点点头很满意自己的逻辑分析。

“恩,这样一来之前可疑的举动就解释得通了呢。”

目暮警官也点点头对自己表示肯定。

“这样一来,一切都解释得通了呢。”

江户川柯南用不似小孩的口吻做了最后的定论。

不过高木警官还茫然着,发出各种不明的疑问声。

请各位按照顺序给他解释下各自的理论。

“刚才我在时永雾小姐的卧室里发现没有床哦!虽然是和室,但是哪个橱里都没有被褥,尽管有不少毯子,但怎么想都觉得奇怪。还有说手机不见了,但是手机明明就在书桌下方,稍微弯下身找一下就能找到的,原来是因为没办法注意到啊!”

“是因为距离感有问题,而不能立即确认桌子底下是吧!原来如此!”

高木警官拼命点头,赞同了佐藤警官的发言。

“从到达现场后我就发现,时永雾小姐似乎一直在试图看清什么,比如地上的尸体,或者门上的胶带痕迹,以及看人时也有种角度方面的微妙感。我本来以为是因为有什么隐瞒或者心虚才这样,毕竟时永雾小姐是这个案子的第一嫌疑人,不过现在应该不是了,还有神秘的跟踪狂……原来是因为认知方面的问题才这样的啊!”

“是因为对图像的认知有问题吧!哦哦!原来如此!原来如此!”

这次高木警官更夸张,把之前因为我的长篇大论而决定不参与讨论的三个孩子的注意力又引回来了。

“刚才姐姐说的话,好难懂哦~”步美来到我身边说道。

“我完全不懂!”元太说得好像很自豪似的,被光彦迅速挤到了身后。

“我知道!刚才姐姐说的是神户方言吧!我爸爸有个同事就这么说话的呢!”

就不能别吐槽方言么otz虽然让你们听不懂是我的错啦……有些地方稍不注意就会变成家乡话,大家懂的。

似乎对自己的知识量很自豪的光彦继续说道:“还有!还有那个‘半球睡眠’,很像一种鱼哦!那是……哎……”

“海豚。海豚是哺乳类动物。”

我把牢牢记住的动物名字告诉他。

“哦对!”他高兴地大叫道,“就是海豚!和海豚一样呢!”

三个孩子忽然兴奋起来,就好像明天要去水族馆般地又跑回走廊讨论起来。

一直没有说话的小侦探忽然开口了:

“姐姐,我水喝完了,还能再倒一杯吗?”

和刚才低沉到充满智慧的声音不同,现在完全就是小孩子天真的语气。

江户川柯南,真是奇怪的孩子。

我接过水杯,往熟悉了的厨房的方向去。

倒完水我又回到了客厅,把水递给他。

“谢谢!”他让开些空间,让我能从沙发和茶几间走回原先的座位。

其实我可以绕道另一边坐下的啦……哎?

我被茶几稍稍撞到了下。

——难道我胖了?倒个水的时间?不至于吧……

我忽然的停搁似乎碍到了刚拿到水的少年。

“啊!”

他的叫声随着夸张的动作一起,手里的水杯飞了出来,摔到了地上——还好因为我平时都只用塑料杯,他手里的当然也是——水杯画出个半圆弧线,在地上滚了半圈形成了第二道弧线。

当然水全撒了一地。

我一时不知所措。

“啊,柯南做坏事了!”

“不可以这样啦,柯南!”

“柯南!你在干什么啊!”

三个孩子又全涌了过来。

我还是很尴尬地站在原地。

不行,得快点收拾。

我试着蹲下了身子,又撞到了茶几。这次重心全前倾了,整个人一下子跪在了地上。

不过尽管如此。我还是试图去拾起地上的水杯……

“哎呀,真不小心啊。”

佐藤警官的声音响起。

她捡起了地上的水杯。

“柯南,还有孩子们,以后要好好拿住水杯哦。如果是玻璃杯的话可是很危险的。”

“知道了——!”

四个孩子异口同声。

“时永雾小姐,你不要紧吧?”

“啊,没事……”

我向佐藤警官笑了笑,扶着茶几站了起来。

刚要回头坐回去,三个孩子又大惊小怪地喊了起来。

“啊啊啊姐姐的眼睛!”

眼睛?眼睛很吓人么……

啊。

我闭上双眼。

又迅速睁开。

左眼的隐形眼镜掉了。

“蓝色的!”

“好漂亮啊~”

三个孩子围观着我,真伤脑筋。

“不愧是英国血统!”

高木警官也凑了过来,大声惊叹。

不用那么惊讶吧。

只是一只眼睛是蓝色的而已。

“对不起。”

柯南用可怜巴巴的声音说道。

“刚才我撞到了茶几,想拉回原来的位置好像拉过头了。”

他刚替我把捡到的彩色隐形眼镜放进柜子上的眼镜盒里。

“没关系……没事哒。”

因为失去一侧的隐形眼镜的关系,我眯起眼睛看着这个少年。

虽然嘴上这么说着,但我心中总觉得刚才一系列的意外是被人精心设计的……

“姐姐刚才说木头人,是因为发现到什么奇怪的事了吗?”

和之前自顾自推理的睿智完全不同,现在完全是一副小孩子的语气。没人和我一样觉得这孩子很奇怪么?

不过看到周围的警官似乎已习以为常,我还是先停下疑惑乖乖回答问题吧。

“恩……如果我想的没错的话。”

“那告诉我们吧?”说完,他又立即补上一句,“我很喜欢侦探推理的剧情嘛。”

难道你想说之前在门外是在cos侦探么,无论从理论上还是形象上你都已经可以拿奥斯卡奖了孩子。

心中默默吐槽着,我还是毫无顾忌地说出了想法。

我一贯认为说实话是解决事情最快的途径。

“就像之前说的,在现在这个时候,我通过视觉和触觉来感觉事物的能力会下降。没有呼吸和温度、僵硬的尸体——对于我来说,和木头人没什么两样。(当然,也可能是塑料制的,虽然这不是重点。)如果要用一种方法来解释我听觉认知的正确性,我只能猜想,我遇到的‘第一具尸体’,是假人。”

自然而然地响起一片惊讶声。我知道这是很扯啦。

但是我还是要说下去:“我的猜测是,穿着风衣的假人立在门前,顶部用胶带黏在门框和门间。当我打开门时,因为感知的问题无法知道门上被贴了胶带,只是单纯地用蛮力拉开门。然后因为胶带脱离,以及门的移动,靠在移门上的假人倒在了地上。但在我的视觉看来是什么东西掉下去了——确实是掉下去了,我只是无法确认是从更上面的高度,还是同视线的高度掉下去。

“看到地上躺着人型,只要外表做得相似的话我应该很难分辨出和真人的区别,可能是因为跟踪狂的关系吧,我直觉地认为是可疑的人。所以蹲下身尝试接触,但发现没有呼吸和温度……只是僵硬的身体。

“一定是没吸收coffee因的原因,左脑都不能正常运作啊。认为地上躺着的是尸体,我回房也找不到手机,就只能去便利店报警了。还好之后犯人换上了真尸体,让我没有谎报呢。”

“咳咳!”

目暮警官故意重咳了几声。我发现我说错话了。

“我也不喜欢有真尸体啊,更何况还是……”自己叔叔的呢。“嘛,虽然难以理解,看上去很奇怪,或许怎么看都像是玩笑,但这确实发生了。我大概是第一个把假人当尸体的人吧?”

“第一个……倒也不是吧。”高木警官在这时候倒是反应最快的一个。“哈哈,以前也有遇到这样的老婆婆呢。”

我是和老婆婆一个状态的么喂。

“……不过怎么说,如果你觉得能解释得通,大概……也能这么解释吧?”佐藤警官的语气显然还是不能理解的迷茫中。

当然孩子们就更是云里雾里了。

“为什么假人会变成尸体啊?!”

“恩——怎么感觉都是不可能的呢——”

“姐姐说的话好难理解哦!”

恩,这些话对普通人的难度都有点高,别说是孩子了。

目暮警官似乎还在理解中,只是问了句:“犯人的动机到底是什么?”

搞那么多看似复杂事实上对普通人几乎无效的诡计,怎么想都是“犯人是变态吧”这样的解释而已。

不过小侦探压低的声音又传了过来:“难道和我刚才一样……”

刚才?一样?

……原来如此。

就和刚才小侦探故意测试我是否有空间认知障碍一样——

“是为了测试我的病症程度。”

真是,怎么听都像是玩笑。

不知道是谁,知道我有如此奇特的病症,为了测试病症的部分病征,而犯下了如此罪行。

目暮警官原来早就在之前的电话中向神户的医院确认了我的病症问题。

多亏这病症世间罕有啊,不止是神户的医院,连都内的不少医院的脑科神经科等等都能证实我这个稀有病例。似乎这些人的说法更加严重,把我描述得像是外星生物降临地球似的。

啊啊,真麻烦,这边只是个小小的兵库县民,才来东京没多久啦。别说外星了,外国都没去过。真是一群过分的医生!

于是现在他又再次把我之前的推论向法医陈述,想从电话里确认是否有可能发生这一系列不可思议的事。

佐藤警官与高木警官自然是围在他的身边听取资料了。

我则拿出些巧克力给孩子们,稍微有些舍不得,毕竟巧克力的存货也不多了。

时间不知不觉临近中午,外面的骤雨早已停下,虽然想过请诸位吃顿便饭什么的,不过自己实在不会做普通人能吃的料理,还是在十秒内放弃了这样的想法。

万幸的是目暮警官要求我去警视厅做份更详细的笔录以及各种资料核实。顺带给我顿便饭(佐藤警官语)。而高木警官则负责送孩子们回去。

看来这些孩子和几位警视厅搜查课的警官很熟嘛……这群可怕的孩子。

我戴上遮掩眼睛用的平光眼镜(左眼的隐形眼镜暂时带不上),穿上外套,也没锁门就跟着去了。

所以说,未必没有既带隐形眼镜又带普通眼镜的人嘛。

“柯南,你怎么又坐到这边的车里了?我们可是要回本部的啊。”虽然这么说着,但从“又”字就能看出佐藤警官已经习惯了,她和副驾驶座的目暮警官就默认了跟着我坐上车的柯南的行为。

太放纵了吧……我转头看到另一辆车的后座窗口伸出了几个孩子的脑袋。

肯定是在埋怨柯南同学的特立独行吧。

“柯南,能不能问你个问题?”

“恩,什么?”

“测试,是为什么?”

“姐姐你在说什么测试啊?”

天真的声音仿佛表明他又在装蒜了。

只是接触了几个小时,这些人的个性就这么随意地进入了我的脑子,一定是因为他们都是善良的人,才那么容易看穿吧。

人性还真是可爱的东西。至少在这些人身上是。

“我不会说谎。因为不需要掩盖什么,所以对我而言,说谎是毫无意义的事。”

不过既然他不想表明,我也就不揭穿了吧。我只要把我想说的说出来就可以了。

“但是我不反对人说谎。任何人都有不得不掩盖的秘密,谎言如果是出于情非得已,那一定是非常无奈的事。”

身边的少年看着我,缓缓露出睿智的笑容。

看来是完全明了的意思呢。

尽管只是个孩子,却处处显示出大人的智慧。(似乎还高于普通的大人==)

如果用妄想的世界来解释的话,大概就是附身、前世记忆之类的感觉吧。

真是个好题材。

“谎言可是有善意和恶意之分的啊。”

他的声音再次召回了我差点飞到异次元的思绪。

真是个不能小看的孩子。

竟然和一个年长他十多岁的人讨论那么意识流的问题。

“……至少我知道,柯南是没有恶意的。”

“嘿嘿。”

他不好意思地笑了笑。

“说起来……”佐藤警官开着车,大概没注意到刚才我和柯南的谈话,忽然开启了话头,“柯南今年要怎么过圣诞夜啊?”

“啊,恩——大概是和毛利叔叔和兰姐姐一起吧。”

“拜托毛利老弟别在这么重要的日子出门啊……”目暮警官像是预见到那晚将发生什么似地叹气道。

“啊哈哈……事件不是因为叔叔才发生的啊。”

“但是总是在死神周围发生啊——托他的福这边已经对他和案件的关系淡定了。”

“如果毛利侦探出马的话,大概又是个忙碌的圣诞了吧。”佐藤警官笑道。

一个人的周围总是伴随着事件……这不是死神级别也是衰神级别了吧?难道警官们经常在节日被这位先生搞得晕头转向么……

啊。

高木警官的笔迹——

“佐藤警官,圣诞夜是不是和高木警官有约?”

“哎哎?!”她惊讶得差点手滑出方向盘,不过只是脸红了而已,还不至于太惊慌,若是高木警官肯定已经让车向右偏2cm了吧——

“你怎么知道的?!”

佐藤小姐,你的音调有点高哦。

“猜哒。”——当然是因为我想到了昨天在地铁站看到的留言板。

衣袖被拉了下。

我看向身边的柯南。

“姐姐的笔名是m打头的吧。”

“什么?”

“猜哒。”

他学着我的口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