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失败,从与那位小姐搭话的那刻就注定了。
(自认)无人不知无人不晓的天才魔术师,怪盗基德总是在预告的时间里盗走他想要的一切。但在预告时间之前,当然需要一些准备时间。
譬如这一次与铃木顾问——或者更确切地说,是与江户川柯南的新一局“游戏”,他想到了不一样的玩法。
总是他变装成某人潜入,成功盗走后被那位大侦探揭穿,这么玩几次他们不腻观众也会腻的。因此这次,他决定来一个措手不及的战术——倘若趁大侦探不在东京的时候发出预告函,并且故意引导向错误的预告时间并事先盗走珠宝,那么大侦探回来之后,会不会气到推理失误呢?
他当然知道那个对手不会如此简单,但哪怕是看他一秒钟的措手不及,那也是极富乐趣的事啊。
“那个侦探小鬼发现被耍的表情,我都等不及了ww”
这样打定主意的基德,自在网上看到铃木顾问的公开挑战书后,便开始出没在毛利侦探事务所周围打探大侦探的行程。
幸运的是,侦探事务所下有一家方便打听消息的咖啡店。
不幸的是,咖啡店员是一位让他冷汗直流的可怕先生。
这位被叫作“安室先生”的青年固然可怕,但与这样危险的人物天天见面的大侦探,竟然如此放心让那家伙待在周围,也许也并没有看上去那么危险吧——
当然对于曾被自称“波本”的对方用枪指着的基德来说,总是要小小提防一下。要知道,就算是中森警官也不敢这么拿枪指着他呢……嗯,就算指了也绝不是以要害为目标,这点他至少可以确定。再怎么说,目前为止枪口对着他的人,无一例外都是罪犯,他还不至于把这样的人物轻易贴上安全的标签。
也因此,基德在到波洛咖啡店打探的几天,一直小心不与那位店员接触。不过就算他想接触也没多少机会,因为这位店员最近正关注着常客——是楼上侦探事务所的女儿与她的朋友。
有几天只有毛利兰和那位莓爱里小姐,还有几天其他人也在。对于这一时期客人愈来愈少的咖啡店而言,和常客聊天当然是打发时间的事了。
这既让基德觉得安全,又怕自己引人注意而不断换着身份出现。
比如第一天,他是以一位路过的大叔的身份进来的。当时店内还有不少别的客人,比如附近商店街的老主顾,他就顺势和他们聊了起来,顺便观察着毛利兰的情况——女高中生的身边出现了一位新人物,是本人很低调但周遭人不知为何都积极与她攀谈的长发女士。毛利兰和她分享着自己在学校的生活和一些日常照片,两位店员也时不时和她们交谈片刻。可惜那天大侦探没有出现。
第二天,他伪装成昨天遇见的老主顾,那人已经和老婆在前一夜回老家了,当然这情报只有和对方聊天的他才知道,因此变装无懈可击。下午的时候大侦探和孩子们终于出现,边吃着点心边和铃木大小姐聊起铃木财团最近的新年活动。他得到了铃木次郎吉近日买下了廊下美术馆但一直搁置不用的情报。不出意外这个场所应该就是这次挑战的对决场了。
第三天,客人几乎不见别人,他只能伪装成出门赌马的毛利小五郎,假称“赌马前要破费一点才会有好运”在波洛用了午餐。对于伪装成毛利家的人他可驾轻就熟了。席间听着安室店员与那位莓爱里小姐的对话,他对这个似乎是小说家或是漫画家的小姐起了兴趣,随便聊了几句。结果对方并没有怎么理他,也许她与毛利大叔不怎么熟吧。吃完午餐后他就去那家美术馆侦查了一番,因为保安人员较少,他干脆开始先布局诡计手法了。
第四天,伪装成了下班后又因无聊回店里与大家聊天的榎本梓(事实上本人已回家大扫除)。通过这两天的观察得知她是莓爱里小姐的书迷,所以她就算在当班之外继续留在咖啡店也合情合理。当然,那位莓爱里小姐依然很少说话,只有被安室挑起的话题她会因为被兰和园子她们调侃而被迫应答——看来这两位高中生是想撮合这位小姐与安室透吧。而安室也不知为何对她特别上心,莫非这位小姐也与那个玩炸弹掏枪口的组织有什么关系?最重要的情报则是总算知道了孩子们的去处,大侦探和孩子们要在次日坐电车去附近县参加铁路寻宝活动。
第五天,临近新年,铃木家的应酬频繁起来,知道铃木园子今天不会出现,基德就变装成了她,带着昨晚发出的预告函的照片,向在场的几人宣告基德的行为。原本只是打算让毛利兰传达给大侦探和毛利大叔,但看到自称侦探的安室透与世良真纯都在场,他又找到了新乐趣,想和这两位也过过招——
结果,他失败了。
现在想想,当他变装成毛利大叔向莓爱里搭话以后,他用别的身份再出现时为什么总是被她盯着的原因也就大白了。
她从那天开始就注意到他了。只是她并不知道基德是何许人,自然不能说什么——她毕竟不是侦探,并没有对自己的猜测有百分百的自信。该感谢她这种心理,才让基德这个身份直到最后都没被那几人注意到。
那位小姐有趣的地方还不仅在观察力上,对预告函奇怪到误打误中的解读(事实上他就是按照几位大叔的脑回路去设计的谜题),还有漂亮到不像是一般人该有的双眼,以及对眼睛几乎毫无保护的反常反应——那天,他从她的脸颊旁发现了掉落的隐形眼镜,原本只是想恶作剧地假装给她带上,按常理,一般人会闪躲或闭上眼,她却竟然是睁大了双眼,即使流着眼泪也不反抗。这已经不是有趣,而是奇怪到诡异了。
她“隐藏”的秘密到底是什么?虽然很好奇,基德却知道,这不该是自己碰触的东西。
熟悉的侦探事务所的门,他在只有小孩才会注意到的高度上留下了一个记号。
那是与预告函上包含3s两字的圆形图案十分相近的符号。
圆中写着13。
“麻烦的事就交给你了,大侦探。”
◇◇◇◇◇◇◇◇◇◇◇◇◇◇
陌生的少年笑盈盈地走下楼梯来。路过楼下咖啡店的时候,还习惯性地往里瞟了一眼。只用几天就养成了这样的习惯,真是可怕啊。
他暗自吐槽着自己,在看到常态化的女高中生和孩子们的组合后,大致猜到这些人之间的对话。
柯南你好过分哦,昨天偷偷回家了——小女孩吃着蛋糕一脸不满。
就是啊,我们少年侦探团要一起行动才对——瘦瘦的小男孩倒是对吃不感兴趣,快喝光果汁了。
害得我们寻宝输了,上午也没吃到好吃的……都怪基德——胖胖的男孩早就吃光了自己的蛋糕,嚷嚷了几句将叉子伸向对座女高中生的盘子。
喂,小鬼,你再吃下去要胖死了——女高中生虽然这么说,却在故意拖着蛋糕盘和胖男孩玩了几下后,还是把蛋糕让给了孩子。
园子昨天没见到基德,好像到现在还没消气呢——另一边的长发少女将自己还未动的蛋糕推到了园子面前。
哈哈哈,要说比较气的人应该是我才对吧——一穿私服就完全看不出性别的短发女孩笑着,又把她的那份蛋糕给了身边的长发同学。
我也有点生气——另一张桌子旁坐着的女人看不出表情,但她也接力似的把草莓蛋糕递给了短发女孩。
我也有同样的想法——一旁待机的男店员上前,又给她送上一碟蓝莓蛋糕。
寻宝的事我都说了对不起嘛!不过世良姐姐和莓爱里姐姐生气我懂,为什么安室先生要生气啊?——被一群人指责但还悠哉吃着同款蛋糕的眼镜男孩,看向男店员。
哦,柯南知道我在生什么气吗?——根本看不出是在生气,短发女孩一笑,露出了标志性小虎牙。
世良姐姐是因为被基德摆了一道吧,被当做是和叔叔他们一个水准的……而莓爱里姐姐是因为被基德扔在了屋顶上的事吧?——随着眼镜男孩的话,两人都肯定地点下了脑袋。
这叫基德不乐意了:“那位截拳道小姐先不说——话说之前那下真的很疼耶——kitty小姐,我明明对她那么好……”
他在离开之前可是好心提醒她:“冰凉的‘隐藏’的‘眼泪’不适合你,就由我带走了。还有冰凉的今晚也不适合你,但我带不走它,所以快找你那位好心先生来‘救’你吧,kitty小姐。”
这怎么看都是为这两人创造机会,到底他们俩是有啥不满意了??
要不是大庭广众的,他恨不得贴在波洛的橱窗前把这些人的唇语盯得一字不漏。
那安室先生……——眼镜少年望向男店员,看上去一脸疑惑。
啊,我的话,自然是因为没有立即发现基德了——店员笑着回答了这个问题。
“喂喂……怎么什么都怪我啊?”
真是扫兴!基德轻啧了一声,决定假装没瞧见这些毫无娱乐精神的人,转身走开。可他刚走两步,又恨自己好奇心无处发泄,转回头来想看这些人还能说些什么。
这不看还好,一看就恰好撞上其中一位的目光,而那位立刻站起了身直接从店里走出来到了他的面前——“……基德?”
基德简直想把自己的两只耳朵捂上。
因为看到面前歪着脑袋的莓爱里,他就知道又是哪里出错了。
◇◇◇◇◇◇◇◇◇◇◇◇◇◇
“真巧啊,小姐。是在用下午茶吗?”
他认命地打起了招呼。可以想象店内的人此刻正盯着头戴鸭舌帽的他直瞧,说不定几位侦探间还互相交流了观察感想。
啊啊,一世英名,毁在忘了有个人老惦记他的耳朵。
“我和他们说……是我认识的人。”
她看上去似乎有点迷迷糊糊,说话没有昨晚来得精神,猜想她可能是太累了。就算如此还是发现了他并追了出来,却瞒着她的同伴说了个似是而非的理由,到底是为什么呢?
不过比起这个,他的好奇心更想知道别的事——“昨晚我离开后,你和那位店员先生发生了什么吧?”
她反应还是一样慢,过了几秒才乖巧地肯定,看来要等她解释也需要些时间了,但基德一向有这种耐心。
“昨晚,跳下房顶,被安室先生接住了。”她看来组织完了语句,断断续续地开口,“因为冷,就让他抱着回了室内。大家问怎么了,安室先生说我可能受伤了。我想这是说谎,因为我没有受伤,就解释了……”
“……嗯,确实会像你们的行为,然后?”基德努力去忽视咖啡店内的视线,不过其中某三个特别凌厉的视线他可有些受不了。他拉低帽檐,凑到莓爱里耳边低声交谈——可想而知会起反作用。
“然后?嗯……兰小姐她们似乎很高兴,因为我没有受伤?问安室先生有什么想法,安室先生说没有,并放下了我。兰小姐她们又问我同样的话。”
“嗯哼?”
“我不太理解问题的含义,只能如实说,安室先生的体温要比基德低一点。”
“…………原来是你害的啊。”扶额。
“而且肌肉比较硬,没有基德的触感舒服。”
“……我怎么可能和那种显然是锻炼过的男人一样——”基德努力压低自己的声音怕自己不小心吼出声,“我算是理解了那位生的是哪门子气了……”
“安室先生吗?他刚才有说……”
“是啦是啦,我知道他说了啥,不用重复一遍。……话说我只是路过而已,并没有打算和你聊起来啊。”
“叫住了你很抱歉。”莓爱里面无表情地道歉道,实在是看不出内心想法。但基德也知道,她是诚实地在言语里袒露一切的人。
“哎,你这么说倒显得我不近人情了。”他瞥了眼店内,发现似乎已有人按耐不住正向门前走来,这又反过来让他恶趣味地想多聊几句了——他就是这种少一事不如多一事的怪人。
“啊对—了,我希望kitty小姐能遵守一个和kid的约定。”
“……?”
“以后如果要参加我的客场比赛,不可以透露我的情报和身份,耳朵也好,手也好,还有发际线也好什么都好,都别去注意。”
“为什么?”
“否则游戏就玩不下去啦!这是我和侦探们的游戏,你不可以插手帮他们知道吗?”
“但是好人和坏人……”
“小姐不是很信任他们的吗?难道你觉得他们不如我聪明机智又天才?”
“我……”
“比如现在出了店门的那位——”他没有把话说完,而是一转身,便挥手道别,“我就当你答应啦!有缘再会,kitty小姐。”
接下来身后传来的“你说的认识的人难道是”“不是”“你知道我想说什”“不是”“你们关系真”“不是”“……回店里吧”“……是”这对话太过有趣,让他又忍不住回头望了一眼。
这下他又想快快脚底开溜了:“哇,眼神真可怕……所以我才说是可怕先生啊。”
虽然这么感叹,基德却有些安心了。
“这要真是个大恶棍,以那位小姐的观察力应该不用担心……不过我想大侦探一定已经掌握了对方‘隐藏’的秘密,所以才会在那里安心吃蛋糕吧。”
他似乎想通了一切,笑着踱起了欢快的步子。接下来他还要去应对那位再次失利的警官的女儿——听她唠叨一下午基德的坏话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