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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0章 时日无多·“杀青”0前1日凌晨至上午

凌晨4点,走道的灯光较白日更为昏暗,我不自觉地寻找起了监控摄像头的位置,终于在远离大堂的走廊另一端,从水晶灯上发现了黑色的四方小盒。

站在它下方位置,我数着凛王的房间号,发现从这个位置确实能拍摄到那里。——但这是早已被侦探推理出来的事,我的实践证明显然是多余的。

二楼的设计是t字型,从大堂的楼梯上来后一直走到这个灯下,就是这条走道的尽头。但在这尽头的两边,还延伸着左右两条岔路,这里两侧,是导演、场务、二四音章子、豪五空等业界前辈的房间。

不过无论如何,这个时间点都不会有谁再来到这走廊上……应该是这样的。

一声细小的保险栓打开声,一侧的某扇房门忽然打开。声音不算大,我发现时已经见到有人从里面出来了。这个时候我躲到哪儿都来不及,只能等着对方靠近打一声招呼——应该是这样的。

可我却在看到三个男人从门后走出来时,向后退了几步。

已经看熟了脸的三海雅司,语气总是醉醺醺状态的豪五空,以及……

“免古地,今晚过后就忘了水谷的事吧。”

以及被豪称为“免古地”的,角川有藻。

为什么他会在这里——张开的嘴连惊呼都发不出,喉咙口的窒息感让我觉得难受,顾不得他们是否有发现我,我三两步拐回了原来的走道。

——为什么他会和三海一起出现?豪五空把三海叫做水谷,他们都知道三海的身份了吗?要是他们看到我,我该说自己是谁?对了,我该回房间!可是我跑到房间的距离比他们走来的要远,一定还会被他们看见的!

明明知道被发现也不会出事,可我就是不想被他们看见。我努力向自己房间跑去,心跳像是打着节奏一般越来越强——却在离我房间相隔两间的距离,被横生生出现的一扇门停住了。

“过来!”急切而小声的语气传来,我被一把拉进了房门内,而后是门轻轻合上的微小金属碰撞声——这些事都发生在几秒内。

不用看我也马上能认出这声音的主人是谁,这已经快成为一种本能了。

转过头,看到身后的人正背靠早已合上的门板听着外面的动静,一只手臂还揽着我。怕妨碍到他,我赶紧捂住嘴,试图平息忽然奔跑后的喘息。

事后想想,这时候的动作大概是我被他抱着的吧。可当时的我只因为忽然的惊吓感觉到身体冰冷,仿佛已不是我的身体。我也根本听不到外面的其他声音,耳膜上满满的是心跳的振动和鼻腔的呼吸声。

我看到他动了动嘴,不知是在对我说还是自言自语。他几乎不眨眼睛,只是继续动着嘴型,这次我看出来了,他在说:一个人停下了。

大约过了两分钟,确认完门外的情况,安室才放开环住我的手。但他没说话,只是先走到屋内,把咖啡壶里剩下的咖啡都倒在了一只茶杯中。晚餐的时候,我听他提起过房间有咖啡壶,所以对这幅景象不觉奇怪。

“你现在需要它对吧。”专业的他举着咖啡杯托盘,转身站在原地,似乎在等我走向他。

我确实也想去他那里——但不是因为我需要咖啡,我需要的是他。

……是他。我张开手想抱住的,是他。

茶杯与托盘间发出了小小的碰撞声,连带着端着杯子的人也吸了口气,也许是吓到了他吧。

“你又为什么突然地……”果然,安室的声音里透着不解。

“……谢谢。”

“把你带进来的事吗?不用客气。”

“……又被你救了。”

“那种事我已经习惯了。”

在他含着笑的话语里,我的心跳总算回归平稳,体温也上升了。终于变回了平时的我,才觉得现在这样的姿势很不方便交流。更重要的是,我看不到他对我微笑的脸,难得今天安室的表情那么丰富,这未免太可惜了。

“对不起……”我放开他,为自己的突然袭击道歉。一抬头,却看到他的脸上并没有我想象中的笑容,反而是等待我说明的严肃感多一些。嗯……有些失望。

“很害怕?”尽管没有微笑,但他的声音却很温柔。

这是害怕的感觉吗?我刚才确实很不知所措,可是我怕的是什么呢?回头想想,就算被看到了,我作为知道三海和火乃秘密的人,即使角川(免古地)对我有所目的,三海也应该不会让他伤害我,我根本没有逃跑的道理。

可是我却逃了。也不知该如何回答这个问题,明明只有三个字。

索性安室也没有在这个小问题上追究,他将咖啡递到我的面前,弯下身低声道:“这个时间还是别离开房间单独行动,若不是我正巧听到你出门的声响,你要怎么办?”

“对不起。”乖乖接过咖啡,喝到嘴里才发现,那已经凉了。那就是说他和我一样一晚没睡?看这咖啡壶里的量,确实像是喝了一晚。“安室先生还没睡吗?”我将自己小小的猜测问出了口。

他略惊讶,反倒因这事笑了:“你开始有点侦探的样子了。”

虽然我并没有想做个侦探,但听到这话我还是有点高兴,忍不住跟着一笑。

“我的睡眠一向比较少,而且今晚的拍摄平安无事,我怕夜里会有情况,就一直在注意门外的动静……结果就看到你溜出去了呢。”

他和平时毫无区别的精神样子,一点都不像是一晚没睡的人。我一直以为普通人是很缺眠的呢,毕竟毛利先生和柯南,博士和小哀,每天早上都要半垂着眼连连打呵欠。

我点点头,喝着咖啡,快到喝完时才察觉到不对劲。

“看到……我?”

他已经坐到了沙发座上,喝起了茶几上那杯咖啡。他悠哉地回答:“很清楚地看到了,有个大半夜观察水晶灯的家伙。”

我在观察的明明是摄像头,他肯定知道!真是的,看到了也不叫住我……不过如果他和我一起的话,说不定就会撞见那三人了?唔,算了,就现在这样也好。

“所以,你看到了什么?”他自然而然地反问我。

没有再绕弯竟然直接问了关键问题,显然安室透料定了我会在这种情况下因为感激而告诉他。可是我还在犹豫,我还没有告诉过任何人三海的秘密。如果要说出那三人,势必会将他的身份也一并托出。可是对于那三个人的关系我又不了解……

——不对,我应该是明白的!

角川有藻=免古地棲河,三海雅司=水谷雅司。

他们都曾是三木高中少林拳法部的成员,豪五空作为早就毕业的前辈,经常会回来进行指导,无论是免古地还是水谷都见过他。三海愿意暴露自己的身份与他们来往,和他们出现在同一场合一定有他们的理由。

如今,能让三海愿意以最重要的秘密作为代价的,只有十二林姐妹的事。也就是说,他不是为调查火乃的死因,就是为保护凛王的安危。这样想来,一切都合情合理:三海与豪会在同一片场,也许是偶然,但现今剧组内危机重重,三海需要更多的人保护凛王——可能在求助于我之前,他就已经向前辈求助了。

那角川呢?他刚才穿的似乎是酒店制服,他是在这里打工?是巧合还是受三海委托?或者是自己主动找来的呢?还有种可能——他不是为他们而来,是为了监视我……

然而,我始终没有侦探的天赋,所有答案都有可能,我无法确信哪一种才是最接近真相的,果然还是得求助专业的人才行吗……

“安室先生……”我放下杯子,走到他坐着的地方,稍稍有些不安地摩挲起双手,“如果我说看到了一个不该在这里的人……你会不会认为是我看错了?”

一双手伸了过来,将我的两只手拉开。他站起身牵着我互换了站位,让我坐到了沙发上。而他则蹲下身,与我保持较近的视线距离。

“你看到角川有藻了。”

不愧是安室先生,竟然直接用肯定句,他一定对自己的推理很有自信吧。我不知道是否该点头肯定。

“你啊,以为我对你有多少了解?”但他看来已经不需要我的回答了,他闭着眼说,“别说是危险,就算告诉你面前有个炸弹,你也不会跑那么快。你不是能马上察觉到危机的人。能让你马上反应过来的事,反而都是些孩子气的烦恼。比如不想看到谁——而在这个东京,能让你立即想逃离的对象,唯有他。”

从这个角度看去,他的眼睫毛也是浅浅的颜色,仿佛是一排小鸟的绒羽。“安室先生……的眼睫毛好长。”这句话一说出口我就知道自己又要惹来他的瞪视了,我赶紧改口,“对不起我说错了。我是想说,安室先生对我真了解。”虽然前一句话也是我真心在想的……

“…………”他现在看我的眼神,和柯南看用啤酒罐给冲野洋子打call的毛利大叔时的一样。……啊,连手也松开了。

为了挽回我的形象(还有吗),我不得不郑重地重新拾起话题:“那个,我本来只是觉得不想让他看到我,经过安室先生这么一提,我才发现是我害怕见到他。”

“为什么?”他的眼神总算变得认真起来了。“你是在逃避那个人——你记忆原本的主人?是因为你觉得他夺走了本属于你的东西?或是相反?”

“不是!”我并没有对他和前辈们在一起感到不满,这些原本就是他该有的人际关系,属于他的东西。我只是——

“那是为什么呢?你为什么要怕他?他伤害到你了吗?”

我摇头否定。

“我也不认为他现在会伤害你。虽然还很难说他来这里的原因,但他没必要特意选在你外出的地点袭击你。要伤害你,在米花町的时候多的是机会。”

他说的没错,我一个人的时候,和安室两个人的时候,他只要一直跟踪我,总有一两次机会。这里那么多人,又发生过案件,明天一早还会有警方的人过来,他无论做什么都只会暴露给被更多人知道。

……被更多人知道?等等,我好像在最近听到过一句类似的话?

是在哪里……我记得也是在安室先生面前,我们在同一间屋子里的时候——

眼角余光可见的是酒店常见的茶几,那上面有一杯很常见的咖啡,边上有一摞书,看尺寸是小说的文库本,不过也许下面放着的是漫画……

“——安室先生!”我忽然主动抓回了他的手,凑到他的面前,“你还记得那句话吗?‘让世人知晓’——那句话!”

安室显然因我忽然的动作愣住了,过了半秒才缓缓说出:“你说的是:让世人知晓,她不是——王?”

“后半句话和前半句是不是分成两行写的?”我没有见过另一张纸,所以这只有问他了。

“根据两张纸的边缘来看……”他回想了一秒,“确实是分开的两句,只是在同一张纸上,差不多是上下两行。你知道那句话是什么意思了?”

不知为何,我很确信现在的想法,我竟然如此自信满满:

“那是两句话——让世人知晓,怜王。她不是,怜王。”

“怜王?”聪明人难得困惑,他又更凑近我,仿佛我的双眼里写满了作弊答案,他只要仔细看就能明白我的意思。

“是在说我。”我刚回答,就发觉了下半句的意思,连忙补充一句,“不对,她不是我!”

我第一次感觉到脑中如此清晰,几条线忽然在这里有了交点,我不用从更多的可能性里去寻找答案,因为他们的交点就一定是唯一的那个重点。

能让三海(水谷)愿意泄露身份的只有火乃的嘱托。但他说自己曾逃避了,将这些事推给了夏加木凉,而后凉留给了玲姐。因此他们三人都知道火乃的死与她母亲曾属的白衣组织有关。火乃将已经找到的妹妹之一的凛王推向了舞台,这是一种名为‘让世人知晓’的保护方法。那么她的遗书里希望三海找到的另一个妹妹怜王,也一定拜托他们用同种方法保护她。

而后夏加木凉和土门玲找到了我,他们将我从那个村庄带到了城市,鼓励我写书画漫画,是因为他们以为我是怜王。但是玲姐最后留下的那张纸上写的“她不是——王”,表明最后他们发现了我不是要找的人。

玲姐一定很失望吧……到最后,连累她和心爱之人的人,竟然不是他们应守护的人。但是杀他们的人,一定是来自那个组织的人才对!那个组织没有对我下手,是因为发现我不是怜王,因而判定我是无关的?无论如何,知道了组织的存在、还有在调查火乃死因的学长学姐们,一定是那个组织想铲除的对象!

那么三海(水谷)刚才会与那两人见面的理由就很显然——他把真相告诉那两人,希望借由他们的手继续去追查另三人的死亡原因。他们现在还认为我是怜王吗?或者已经从其他渠道得知了玲姐的纸条,已经将我排除在外了呢?白天三海找我谈话时有提到吗?

脑中的信息忽然集中在一点上爆发,越加看清这些谜团后,却又有新的谜题在原点上诞生——那张纸条被凶手隐去了“怜”字,凶手为什么要那么做?是要误导什么人吗?还是说,那个字是别的字?如果是别的字的话,那我到底是……

忽然感到手里一空,被我握着的手已经抽开,我的思绪这才被召唤回来。刚定神,就瞧见安室的双手向我的脸伸来——

“……咩?”

脸颊被他的手掌从两侧毫不留情地挤压,只能发出这样奇怪的声音。现在我的脸大概和蒙克的呐喊长一样。

ok我知道了,安室透先生现在很不满。瞧,他的脸上写满了对我刚才忽视他的怨念。本就是浅蓝色的双眼似乎在莹莹发亮,瞳孔缩小着,好像随时要爆发的火山一般。

“你知道吗?侦探最让人忌讳的,就是除了结论以外不留下任何推理过程。那不是侦探,那是法官。而你……”哎呀,又挤压过来了。“不过才开始侦探见习的模仿而已。”

——我是什么时候说要当个侦探了啊?

他咬着牙的嘴角却是扬起的,我不得不说,这样的安室更恐怖。如果他以后要杀人,这个表情肯定是行凶时的抓拍了。

“会弗起……窝说。”乖乖求饶。……抖s。

总算是放开了手,他逐渐变圆的眼瞳催促着我,我的气势就这样被削弱了。

正要考虑是否该把三海的事一并托出,却在看到他的手又想捏住我下颚的两边时放弃——对不住了三海先生!我不想和抖s为敌!而且不让一位真正的侦探了解一切推理的必要条件,这不符合推理小说该有的进展吧?

4点半时刚过。说完我知道的一切,即拳法部几人的前因后果后,也许是我说的没他脑子转得快,他竟然听完就理解了我为什么会把这些事联想到一起。

“也就是说,你认为那张纸条是土门玲先写了‘让世人知晓——怜王’作为遗嘱,之后在某个时间点,又认识到错了,在被害前想办法留下了‘她不是’这几个字并撕下需要的部分吞入口中?”

不愧是安室先生,就是这个意思。我想鼓掌。

他还是维持着蹲在我身前的姿势,低头继续“侦探的本职”——口述推理线索:

“所以才会从那张纸上撕下来,因为留下的部分已经不需要了,若是放在一起,警方找到时反而会产生迷惑,很合理。由此可见,凶手烫掉‘怜’字就是为了隐藏这个秘密,非常符合对方组织灭口的理由。”

他将手移向唇下,这个动作表示他又开始了思考。

“也就是说,如今三海先生将最后可动用的帮手们找来,是他怀疑这次剧组的事件里可能会有针对六林小姐的犯罪。就和邀请我们来的理由相同。而拳法部的前辈与后辈两人,是比起我们这些无关的人来更为可靠也可信的。……虽然我觉得他这是引狼入室的行为。”

“引狼入室?”

“你想想,是谁在这一串时间线里更早登场却丝毫不提及夏加木凉和土门玲的事件?”

他平淡的语气却说出了如此沉重的推测,让我一时无法呼吸。也许这才是我刚才在害怕的真正原因——总感觉阿角和一切有关联,却总找不出所以然。

夏加木凉死亡(真假尸体)→角川出现(圣诞中毒)→土门玲死亡→角川再出现(记忆错乱)→现时间点。

除去百货火灾那次是我主动打的电话,另两次他总是与案件交错出现,是真的无关吗?还是说……他一直都在,只是躲在了案件背后的阴影处?

“对了,你以前会抽烟吗?”

一个莫名其妙的问题出现了。可是看安室的脸,我知道这不是随口一问,而是很重要的问题——他问的是以前,也就是说问的是“免古地棲河”的记忆,那时候……

对了,他是个和学长们经常混在一起的家伙。三海的声音低沉,就是因为他长年抽烟,那记忆里应该会有……可是,我好像没有这方面的印象。对和学长相处的回忆,除了社团外,更多的还是一起看漫画书和小黄书的部分。

我只能郁闷地回答他:“我不记得了……”

但安室却不在乎这个答案,说了句:“没关系。”

“这个问题很重要吗?”

“关系到那张纸是谁破坏的呢。”

“那我再努力想——”

“不用。”他的脸上又换回了以往的笑容,是侦探们都有的自信。“我都差点忘了,那个人可是在搬家公司做过的啊,一般来说,搬家工人就算为了和工头打好关系也会备上烟和打火机。”

“……所以是他做的吗?”我努力想让声音平静一些,不知道算不算成功。

想当然,不管我怎么掩饰,面前的侦探还是看出来了。他的手又伸了过来,可我以为又是一次捏脸袭击的时候,却是轻柔而温暖的抚慰。

“可别哭哦。否则我没办法放心留你在这儿。”他笑着,轻轻捏了下我的眼角。

“我没有哭……隐形眼镜会掉的。”

“抱歉。”一点都没有诚意的道歉,但他这近在咫尺的温柔却比道歉来得有诚意。

“你要去哪里吗?”

他刚才说“留我在这儿”,我忽然担心他要去找阿角或是三海。可他却摇摇头,让我知道我就算学会了推理,也还是看不穿他的想法。

“哪里也不去,我只是觉得该休息了。”

我这才想起他完全没睡觉的事。果然安室透也不是万能的呢。

“刚才听外面的情况,一个人回了自己屋,一个人走去楼梯那边,应该是三海先生和角川吧。他们即使没看到你,也有可能听见我关上门的声音。而刚才那半小时外面没有任何动静,夜晚已将快过去。也就是说,接下来到白天的时间里,双方都不会有过多的行动,我可以暂时不用警戒了。而且来这里一天了,我们都没有发现到那个自称‘角川’的男人,可见他有意避开了我们行事。所以我必须补充精神,好在白天去考虑更多事——你明白了吗?”

我点点头,那就是说我该回去了咯?正要站起身,他却叹了一口气先我一步站了起来。

“你也需要休息,别脑子里想太多事了。还有我要说的是……你留在这里,不要离开这间屋子。你明白吗?”

这么明确告诉我想法的安室,让我有些意外,明明是个做什么事都喜欢绕弯套话的人。

“安室先生忽然好直接呢。”呃,我又把内心想法说出口了。

“不说明白你……”他没说完,而是找来一条毯子,细心地给我的膝盖以下安排上了。“你坐着看三小时书行吗?不要像在公寓里那样盯着我。”

咦,他怎么知道在公寓每当他睡在客厅时,我都会看他睡觉到醒来?糟了,他不会当我是个跟踪狂或者花痴吧……我只是觉得他的睡脸很好看,看一下就不小心看过了时间而已啊?

我猛地点头,可不能让他误会我是个有奇怪癖好的人。

拍拍我放在毯子上的双手,不知是我的错觉还是幻想,他的情绪似乎陡然低落了。

“我很感谢你刚才这么信任我……但是你不觉得太多了吗?我说过,你还是稍稍怀疑点别人比较好。”

说完这话后,他就走到床前脱起了衣服。

我赶忙随手拿起茶几上的一本书,翻开书页挡住他——自从在公寓里发现他在卧室里睡觉不穿衣服时,找个什么东西挡住视线已经快成习惯了。明明柯南或者昴先生就没有这种情况,你们侦探的设定能不能统一一点……

……不过稍微偷看一下也没关系吧?他也从没说过不行,而且我是有当做作画参考这么正经的理由——呃……?

书挡住的地方稍微偏上,出现了他眯起眼却不见笑意的犀利眼神:“……你在看什么?”

偷看被抓包了……看来我不仅没有当罪犯和侦探的天赋,连跟踪狂和花痴都做不了啊。

“对、对不起……”

习惯性道歉却没有得到他的谅解,他竟然直直走过来一把夺去了我手里的书。我看着他把书放回了原来的位置,忐忑不安,甚至连细看他半裸的上身都顾不得了。

“《濒死之眼》不行。这本……《狱门岛》不行。《六月六日诞生的天使》……不行。《d坂杀人案》更不行!这个书类是怎么回事!”他一本本翻找着,怒气也随之上涨。

我忍不住小声问了句:“这些书不是安室先生的吗?”虽然他的话里透露着他都看过,但显然他刚才忘了这里有哪些书。

“才不是。这些是剧组的参考书籍,下午我和导演大山先生说想找些电影相关的推理小说时他叫人送来的。”他翻找着书,显然这些都不是他想要的。

“什么时候和导演关系那么好了……”明明他从来没问我借过书,都是我摊在客厅里他随手翻阅的。

“我是怕你晚上……”他说到一半忽然停下了,总算,有本书通过了他的要求,被送到了我的手里。

——《蒲生邸事件》?历史悬疑吗……

“看完了还有这本《劳特莱克山庄事件》,或者看腻了日本作家的书,下面那本《时间的女儿》也可以。”他指示了一番后,将最早提到的那四本放到了一旁较高的柜子上。

那四本书有难看到要让他束之高阁的程度吗?可惜比起这些书,我反倒更在意他转身后从松垮的长裤腰部露出的内裤边……是白……

趁他转过身走回来之前,我咽了咽口水,假装没看见什么的打开了书。

还好我不会睡觉,不然现在睡下一定会做奇怪的梦。

…………也许会是帮安室先生洗晒内裤的梦?

7:40的时候,床上人的手机震动了,我一开始以为是电话,但想了想,那应该是闹铃吧。

我本来还在思考到8点的时候是不是该去叫醒安室,因为我们和兰他们约了8点10分的早餐,没想到他竟然设了闹铃。

可是他只是翻了下身,没有解除手机的闹铃。毕竟才睡了三小时,一定很困吧?我还是决定不去叫醒他了。

5分钟后,闹铃再次震动,这回我确定了是闹铃。我看到被窝里的人动了,可只见他伸出深色的手臂把被褥一把盖去,手机的震动声像是从电钻变成了蚊子一般的滑稽——我还是第一次见到他赖床的样子。

算准了下一次响起的时间,我悄悄站起来,靠近床边。要是这一次他还不醒,就由我叫醒他吧。晚起十分钟一定会打乱他的安排,往常他一早会锻炼身体和冲澡,然后准备烧水泡茶(顺便帮我准备咖啡),我想聪明人应该不喜欢既定安排被打乱才对。不过我可以趁这个时间正大光明看他的睡脸~=v=

可没看一会儿,嗡嗡的闹铃震动又来了。唉,快乐的时光总是如此短暂。

“安室先生,该起床了。”我挨近床头的位置,他却像是早上的小哀那样翻了个身把脸背了过去——等等,我看不到脸啦!

“安室先生,安室先生。你的手机响了哦。”我半个身体都靠了过去,用手努力撑着床面,维持着站着的平衡。要是为了叫醒他把膝盖摆上床,那未免太不礼貌了。

可是我怎么喊,还是没有叫醒他。

“……安室先生,赖床了。”

明明小哀那么爱睡的孩子都能叫醒,这个人我怎么就叫不醒呢……“算了,我还是拿书去吧。那几本书有那么难看吗……”

我才想回头,就注意到被褥一动。啊呀,这不是醒了——“咚!”

“安……呜!!!”

被突来的冲击害到没站稳,我一屁股坐到了地上。可是我顾不得搭着床铺爬起身,而是把双手都捂到了嘴上。

“……莓爱里小姐?”因为我的动静探头看向我的安室显然是真的刚睡醒,双眼睁开的程度都不一样,他看着我坐在地上,刚想扶我起来,伸出的手却在半途停住了。他似乎完全清醒了,瞪大了眼睛,比受到冲击的我还震惊的模样。

“我……刚才做了什么?”他的手收回去了,有些拘谨地把身下的被单揽在身上。

为什么搞得好像我做了什么一样!明明是他——刚才一记头槌撞到了我的嘴!!!呜呜好痛,牙齿好痛的说!啊不对……这不是牙痛,是周围的牙龈和肌肉痛!而且好像迪o尼动画里那样发热发胀着!我的嘴一定变成了香肠的模样!

我都快痛出眼泪了,呜呜呜,侦探的脑袋是铁做的吗……所以才会那么聪明吗……我以后绝对不要把下巴对着柯南和小哀……

他又想伸手,可是还是在半途放弃了,再次问我:“抱歉,我睡迷糊了,能告诉我刚才发生什么了吗?”

我当然也想说啊!可是好疼啊!!先让我缓缓啊!!!

安室却完全不考虑我的痛苦,一跃从床上跳了下来,跪在我身边扶住我:“你没事吧?到底怎么了?”

摇头摇头!怎么可能没事!我没有被角川伤害,却被你伤害了好嘛!可是……看他这么担心我,我又不想让他自责。而且他这样盯着我看,要是发现我嘴巴都被撞肿了……我一点都不想被他看到我奇怪的样子!

“我……没事……”我努力让自己表达清晰,但是捂着的手还是不愿松开,“没有发生什么……”

“怎么可能……脸给我看。”他伸手,只稍用一点力,就把我的手拉开了。

呜呜,我好想拥有拳法部的臂力。现在丑丑的样子被看到了,果然在他面前毫无形象……

“是我做的……?”安室抿了抿嘴,问我。

“是……”我想说的话被敲门声打断了。

安室转头望向房门,又回头看了我一眼,最后还是决定先去开门。他简单地套上了毛衣,还好昨晚睡觉穿着长裤,不至于太匆忙,脚上没穿拖鞋,直接赤着足走去。

“安室先生,莓爱里小姐不见了!”

一开门,我就听到小兰担心的声音。

“我一直打她的电话,可是都没人接,她好像也不在房内……”

我这才想起手机留在自己房里根本就没带出来……可不能让他们担心,我得赶紧登场才行。

可我刚晃晃悠悠地站起来,就接收到安室的一道眼神。他应该在眼神里表达了什么,然而我没那么聪明,根本想不通他要说什么。

“安……”

“早上好,兰小姐,柯南君。我想你们要找的人也许在餐厅里,你们有找过吗?”他镇定地微笑着,告诉他们,“她一定想喝上一杯早晨的咖啡,所以先我们一步去了餐厅。”

“兰姐姐,我说了还是先在酒店里找一下比较好嘛……”柯南的说话声传来,看来他们是联络不上我就直接敲安室的房门了。

“对不起,我比较担心……那安室先生,我们先去餐厅了。”

“好的,我过会儿就来。”

说谎就像是呼吸一样自然的安室目送他们离开后,关上了门,而后转身看着我走来。

现在疼痛稍微减少一些了,我主动问道:“安室先生说谎了?”

“要是让他们知道你在这里,只会多点谈资吧?”他对我的态度又恢复如初,看来是知道我没事安心了。

“他们知道了不好吗?”

“我说你啊……”

我想了想,嗯,好像确实不太好。之前被梓小姐知道我们住一起就那么大反应,现在是同一间房,他们也许会对安室的私生活有所怀疑,我可不能凭空污了他的清白。

“对不起,我知道了,我不会让他们知道的。”说着说着,好像嘴巴也不是这么痛了。

才想着嘴唇,忽然靠近的安室却伸出拇指摸向那个地方。

“……有点红。刚才……”

他犹犹豫豫地说着话,因为太慢了,我忍不住先吐槽一声:“安室先生的头太硬了,像是高达一样。”

这话让他迅速放下了手。“…………所以,是我的脑袋撞到了你的脸?”他是一脸哭笑不得。

难道他没有发现,以为我是自己摔的吗?我就算很迟钝也不会用脸着地好不好,真是的。我别开头,对于他没有自觉这点表达不悦。

“抱歉。”波洛看板帅哥店员的招牌笑容,终于又出现了,“呵呵呵……原来是这样,是这样啊。”

……难道安室的脑袋也被撞到了?啊不对,他就是撞到了。

“怪不得我头顶怪怪的,我还以为是因为震惊撞到了床板呢。”他摸着自己的脑袋,还在笑,“说起来,你难道被高达撞到过脸吗?”

呀,这个人怎么完全没有做错事该有的态度,真没诚意啦。

“……都是安室先生的错哦?”我还是要刻意表现一下我的不悦。

“我知道,抱歉。”他还是笑着,摸了摸我的脑袋,“你回房去洗漱,等会儿我来找你。还有,别忘了给兰小姐回电话。如果你想要波洛风味的咖啡,我会给你准备好的。”

看吧,他总是能把事情安排好,就算有十分钟的误差也不必担心。

三连休第二日,也就是杀青倒数第二日的上午,依然平安无事。

安室和柯南跟今早来的白鸟警官去走访酒店内部,于是小兰陪着我和凛王一起等待她的戏彩排,顺带还衣服。小兰和凛王聊得很愉快,这也给了我一点空闲时间。

趁这个时间,我用手机查询了安室收走的那几本小说的评价,好像都是带点□□剧情的推理小说。难道安室把我当做柯南的同龄人在保护吗?我可怜的成年人尊严啊……算了,下次去工藤家的书房找来看好了。

事后想想,这时候就像是暴风雨前的风平浪静,要不是因为有名为“安室透”的镇定剂,我不会这么放松地度过这个上午。凌晨时的恐惧感我以为它消失了,原来它只是蛰伏着……

——等待下一场事件的降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