官家十分无奈,命侍卫将顺容放了进来,同时摒退所有下人。
空旷的御书房内只有官家跟顺容二人。
顺容跪在官家脚边,还在哭哭啼啼:“陛下,您不能阻止福顺跟臣妾见面,他是臣妾唯一的弟弟啊,求您了陛下!”
官家心中不悦:“你可还记得自己是怎么坐上妃位的?”
“是臣妾帮了您的大忙,帮您铲除韩家,废掉皇后,您亲口允诺的妃位……”
“你当真以为没有你,朕就奈何不了韩家?”官家语气里充满不屑,“朕说过,你做妃子只要安分守己,朕不会亏待你,可惜你三番五次生事,还有你那个不成器的弟弟,敢对公主动手,你不但不惩治,还继续纵容,当朕真看不见吗?”
“陛下!我只有福顺一个亲人了,再说他根本没挨到公主,还被人揍了两回,也算是他的报应了啊!”
“若不是朕派人暗中保护黛玉,只怕挨打的就是黛玉了吧?”官家继续问,“你到现在还护着他?丝毫没有悔改之意!”
顺容还在犟着不肯低头:“福顺是臣妾唯一的弟弟……如果让陛下和尚阳公主一辈子不再见面,您会愿意吗?”
“既然你还如此执迷不悟,那朕也不会再多费口舌。”官家唤来侍卫,“来人,将顺容带去冷宫,不许她再踏出一步,也不许任何人前去探视!”
“是!”两个侍卫进入房内,押着顺容就走。
顺容挺起身子不肯去冷宫:“不,陛下,臣妾不去冷宫!那是关押废后的地方,臣妾不去!”
侍卫们见顺容如此反抗,一时不敢动她,只能僵持着。最后还是官家发话:“押下去,岂容她造次!”
“是!”
“你们皇家当真如此如此绝情?用完我就一脚将我踢开,哈哈哈……如同当日对待韩家一样……哈哈哈……”顺容突然大笑不止,故意提高嗓门,“你,你会遭报应的!”
侍卫们察觉到官家极度不悦,赶紧拖着顺容就去了冷宫。
官家独自待在御书房,他现在也没有心思批阅奏折了。空荡荡的御书房无人在侧,如同他的内心一样空白。这些年,妃嫔陆续夭亡,后位更是一直空悬,如不是有楷儿和尚阳时常在他身边闹腾,他实在感觉不到后宫的生气。
大臣们时常劝谏官家要立继后,后宫不可无主。可惜官家实在没有这个心思,也没有合适的人选能担当后宫之主。朝臣们自然希望自家的女孩子能得圣上宠眷,一统后宫,然而官家已经不想看到后宫也成为前朝的战场,更害怕楷儿再度沦为他人的眼中钉肉中刺。
顺容被押到冷宫后,她一想到废后当年就是在这里悬梁自尽,就不由得身后发麻,只能蜷缩在墙角瑟瑟发抖。
当夜,她迷迷糊糊有些睡意,却看见废后的身影出现在她眼前,还在厉声叫喊:“翠柳,还我命来,还我命来!”
顺容惊出一身冷汗,不断挥舞着双手不让废后靠近:“不是我,不是我,你别来找我啊……”
“不是你又是谁?你在背后告发我,害死我全家,我要找你索命!”
废后伸出双手就要掐住顺容的脖子,她猛地挣扎起身,终于醒了,发现只是一场噩梦。
“你自己短命怪不到我头上,人不为己天诛地灭,你们全家都短命,哈哈哈……”顺容自言自语,“不行,我不能待在这里,我要见福顺,他的伤还没好,他们把他扔到哪去了?福顺,福顺,姐姐来了,姐姐来找你了……”
天都没亮,冷宫没有烛火,顺容借着朦胧的月光跌跌撞撞摸到冷宫的大门,可是门却被反锁了。
她不断拍打着门:“快打开,快打开,我要见福顺,我要见福顺!”
门外的侍卫们被她吵得不耐烦,相互抱怨:“唉,又是一个疯婆子……”
顺容听见说话声更起劲了:“我不是疯婆子,我是德妃娘娘,我要见我弟弟福顺,你们认识吗?福顺,我弟弟……”
“什么福顺,跟条狗的名字一样。”
顺容听见侍卫骂福顺是够,顿时就不乐意了:“你才是狗,你们全家都是狗!哼!狗东西,竟敢欺负我,等我出去看我不剥了你们的皮!”
“顺容,你歇着吧,你这辈子都别想出来了……”侍卫随口应答。
“不,我要出去,我要见福顺,快放我出去……”冷宫里的其他人都被顺容的声音吵醒了,一个个都往大门走来。她们中的大多数是真的疯了,摇头晃脑并不知道顺容在做什么,其中一人还一个劲地喊:“贱人,你就是那个贱人,你害死我的孩子,哈哈哈……我掐死你……掐死你……”
那些人向顺容涌去,对她拳打脚踢,可惜她的救命声没有人再听见。
经过这一段时间的调养,陆清舟的双腿有了很大好转。黛玉不必再整天都待在武馆照顾他,而是有时间在家里照顾一下生意。
这天,林瑾要给顾客送餐上门,没有时间去接孩子放学。黛玉就和东妞一起准备去欧阳府接予儿。因为时间还早,她们姑嫂两个便在街上又转了一圈。
恰巧,她们看到王安忆和陈少言,正在一个小摊前挑一些配饰。黛玉便和东妞说:“这个小丫头之前还想瞒我,竟然不肯承认,现在又被我们逮到了,这下看她还怎么狡辩。”
东妞告诉黛玉:“人家毕竟是个小姑娘,脸皮薄,你别弄得她下不了台。我瞧着她跟陈公子看起来还蛮般配的,咱们何不做个老好人,撮合撮合他们俩?”
“你这话正合我意,走,咱们上前去看看。”
黛玉悄咪咪走到王安忆身后,伸手拍了一下她的肩膀。王安忆转头一看,惊讶道:“你们俩怎么也在这儿?”
黛玉说:“怎么这个街只有你能逛,我们就逛不得了?”
“你又贫嘴,我哪里是这个意思了?”
陈少言见到黛玉和东妞,便向她们问好。
黛玉也说:“陈公子好,真是好久不见了。陈公子现在跟我们安忆关系不错呀。”
王安忆忙解释:“都是朋友罢了,瞧着今天天气不错就出来转转,看看有没有什么东西要买的。你和东妞嫂子是要干嘛去呢?”
东妞忙接话:“我们准备去欧阳府把予儿接回来,他一会就该下学了。”
黛玉并没有打算就此放过王安忆,打趣说:“你这小妞有什么事儿一定要跟我说,可别再瞒着我了,小心我回去告诉你哥哥。”
王安忆连忙将黛玉拉到一边:“你先不要跟别人说,尤其是我哥,他不喜欢我跟外人随便交朋友。”
“那你还不老实交代,几次三番都想瞒我,还拿不拿我当朋友了?”
王安忆自知理亏,可是她也确实不知道怎么开口说这种事,只能模模糊糊地坦言:“我们两个……就是相处的还不错,别的也没什么了……”
黛玉看王安忆有些窘迫,便不再为难她:“我知道啦,想来你自己都弄不明白吧。”
黛玉明白王安忆只是一个小姑娘,可能她连自己的心意都没有弄清楚,只是单纯的对陈少爷有一些好感罢了。
黛玉深知自己再询问下去也不会有什么其他结果,就和东妞打招呼:“嫂子,咱们走吧,予儿就该放学了。赶明儿咱们有时间了再去找安忆玩。”
东妞答:“好,走吧。”姑嫂两个便走了,今天予儿功课完成的不错,欧阳大人便让他早些放学。接到孩子后,三人一同回家去。
第二天中午,当林家人都在吃饭的时候,王安忆突然急匆匆跑来,眼角还挂着泪痕。
黛玉一看就猜她刚刚哭过,但是全家人都在这儿,她不方便问王安忆什么,就算问了,估计王安忆也不好意思开口。
黛玉便将王安忆带到自己的卧室,轻声安抚她:“出了什么事儿?从来没见过你这个样子。”
王安忆带着哭腔说:“家里有人昨天在街上撞见我和陈公子在一起,今早悄悄跟哥哥说了。哥哥不但教训我,还打了我一巴掌!呜呜呜呜……”
“这也不算什么大不了的事,王大人为什么打你?”
“哥哥说‘士农工商’,商为最下等,我竟然跟商人走得这么近,呜呜呜……”王安忆越说越委屈,她长这么大,哥哥从来没对她动过手,这次真是令她伤心了。
“想不到王大人竟还有这种偏见。人无三六九等之分,又岂能因职业不同而区别对待。”黛玉也不理解王安石的做法。
王安忆边哭边点头,表示对黛玉的话很赞同。
“你也别伤心,吃过饭没有?”
“还没。”
“这样,我去给你端点饭菜来,等你吃饱后,我跟你一起回家看看,帮你劝劝王大人,好不好?”
“好。我饿了……”
黛玉笑着起身去给王安忆拿饭菜。
王安忆之前一直在伤心,顾不得肚子咕咕叫,现在真是如狼吞虎咽一般,把饭菜都吃得干干净净,还不忘夸黛玉:“你做的饭就是好吃,我在家从来没吃过这么多。”
“你这是饿昏头了。再歇一会,咱们就出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