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低垂，夜色沉。

青空福菊捂着肚子倒在地上，猛地咳出一口血。

在青空一式的密集攻势下，她浑身多处受伤，没有一个内脏是完好的。更有无数根肋骨断裂。

如今的她，完美诠释了“苟延残喘”四个字。

费力地喘息片刻，才渐渐找回一丝清明。

那个对他残忍施暴的老者，早已泪流满面。

“小姑娘，骨头倒是硬。”

谭中随手抹去被青空敬影响留下的泪，由衷地赞叹。

被他教训了半个时辰，愣是一声不吭。

倒了就爬起来，不哭，不求饶。为了不让自己发出痛呼，几乎咬烂了嘴唇。

然而，越是倔强，越令他想要折了她一身傲骨。

“便让老朽看看，究竟是你的骨头硬，还是你外公的拳脚更硬。”

谭中笑了，如一只啖肉饮血的魔鬼。

他缓缓走到她面前，踩上她的手臂，灌注了四星巅峰的灵力后，猛地用力——

“啊——！”

青空福菊终是忍受不住痛呼出声。

从指骨到肩胛骨，寸寸碎裂，骨片残渣刺破血肉，一条手臂顷刻间血流如注！

疼痛令她几乎昏厥，可她却苍白着小脸，对面前的人极力挤出一个宽慰的笑。

“谭中”再次泪如雨下。

青空福菊用另一只还能抬起的小手扯住对方的衣角摇了摇，一如幼年那般。

她的嗓音暗哑却语气娇柔。

“外公不哭，福菊不疼。”

青空福菊努力地扯起嘴唇，想要给他一点安慰。可眼泪却不争气地挤满了眼眶。

威严强势了一辈子的外公，为她哭了。

青空城人人敬仰钦佩的老英雄，被人折辱至如斯境地！

她不甘，青空家族明明拥有那么厉害的天赋，为何她无论如何努力，始终无法突破一星初阶！

她不服，一次又一次陷入了这种任人鱼肉的境地，她要挣脱！

她想变强，非常非常想！

她渴望力量，无穷多的力量，足以对抗这世间一切不公、抵挡诡谲阴谋的洪流、守护她在乎的一切人所有事！

既然命运不公，堵了她修炼的路，她便锤炼自己的内心！

用可撼山填海的坚定心念，击碎一切！

青空家后人，绝不屈服！

她要让外公知道，她不再是那个哭哭啼啼的柔弱姑娘。她已经可以独当一面，成为了一个合格的青空家后人！

被废掉的手如一摊死肉坠在肩头，她咬下一块衣角随意揉成团后垫在牙间，用那只还能用的手勉力撑起身体，又一次站了起来。

她小心翼翼地深呼吸两下，才压下喉间的腥甜。

“青空家后人宁弯不折，绝不会向你这种卑鄙小人妥协！”

她眸光清澈坚定，倔强不屈。没有哀怨，没有畏惧，也没有被仇恨染红那双明亮的眼睛。

当真如一朵洁白的菊花，高洁，坚贞，顽强。

那双干净的眼睛是那么碍眼。

和不久前那双孤高、傲慢的眼睛一样碍眼。

看得他动了杀念。

“想死，成全你！”

谭中狠狠眯起眼睛，猛然朝她轰出一记重拳，以十成的力道，向着她的脑袋！

青空福菊身体迟缓，几乎无力躲抗。可她不能死，更不能死在外公眼前！

在这一刻，她爆发出全身所有的力量让自己闪躲开，而她最终，真的躲开了！

不是因为她的爆发力，而是因为，她被人一把推开了！

她回头，却见黎梧浑身是血地站在她原来的位置，与谭中以拳相抵！

“黎梧！”

青空福菊惊喜地看到意中人将谭中击倒在地！

他抹了把脸上的血污，冲她微笑。

“傻丫头，别总一个人硬抗。”

他收回手，却见谭中倒地竟还保持着出拳的姿势，看到这一幕，青空福菊脸色骤变。

谭中身上，一抹极淡的虚影脱离出来。

青空敬脸挂热泪，神情却是慈爱，他飘向青空福菊，只是那只干枯的大手还未抚上她的头，便开始消散了。

青空福菊惊慌着伸手去抓，却什么也没能留住。

“外公——！”

悲恸的哭声，响彻了整片树林。树叶沙沙，鸟儿被惊飞。

无人察觉，时间似乎静止了一瞬，沙沙声漏了一拍，鸟儿腾飞的姿态顿了一刻。

“青、空、敬！”谭中咬牙切齿地怒吼。

本应是对附身的亡灵拥有完全支配权的亡灵师，竟被附身的亡灵控制住了！

青空敬耗尽自己残存的所有灵力，止住了他的攻击，在附身的状态下。

这个人，竟是凭极强的意志力，打破了这世间的规则！

简直是奇耻大辱！

谭中的眼中涌出疯狂的恨意，突然，他朝着青空福菊猛地扑去！

黎梧迅疾地将青空福菊拦在身后，迎上他的攻击。

青空福菊离开后，他便再也坐不住。他的亲妹妹有难，他心悦的姑娘不顾危险也要去查探，他如何能心安理得地坐下去。只是缚龙阵确实厉害，强行挣脱令他受了不少伤，灵力也耗了大半。

也幸好他来了，才能在危急关头再一次保护他心悦的姑娘。

然而，白虎拳法不愧为一代宗师的毕生杰作，攻势凶猛，莫测难防，以黎梧如今的实力根本走不过十招。

眼见虎爪越过了黎梧袭向青空福菊的喉间，千钧一发之际，却有一柄冷刀突然扫过，四溅的鲜血中，谭中的脑袋滚落掉地！

宽阔的躯体轰然倒塌，其后，红衣少女面容冷肃地屹立在那里，手中握着一柄滴血的冷刀。

“小桐！”见到黎桐安然无恙，黎梧心中的大石头终于放下。

黎桐丢下刀，刚要点头示意，却见两道亡灵自谭中体内钻出。

其中一道，正是她的师父白五海！

阔别了五百多年的那张熟悉面孔再次出现在眼前，黎桐也忍不住红了眼睛。

大抵是残魂的缘故，白五海的眼神却是呆滞无光的，如木偶一般。

眼见残魂即将消散，黎桐当即释放出一条紫色的契约线套住了他。

她也是在刚刚得知，她的契约线，还能契约亡灵！

“小姑娘，你也是亡灵师！？”

另一个身材魁梧雄壮的中年男人满脸惊喜地飘到了黎桐面前。

他一身黑衣，胸前绣着一只栩栩如生的威猛白虎。

身份昭然若揭——

那个白虎拳法的宗师。

被他这么一问，另外两人也惊愕地看向黎桐。

她竟还能契约亡灵？

严白虎的身形也开始消散，他急忙地哀求道：“把我也一起收了吧！我……”

不等他说完，一道惊雷乍现，再一次精准无误地劈上黎桐！

－－－－－－题外话－－－－－－

风批：一个老不死的炮灰都比我出境多，这恰当么？

作者：……您都说是老不死了

风批：呵，他有我老？

作者：不是old，是often……