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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7章 沂河桥之战

一夜,安然无恙。

翌日,太阳初升,三匹快马从官道疾驰而来,冲进城内,为首的一个身背战旗的男子挥手大喊道:“闪开!军中急报!闪开!”

路旁的百姓被这紧张的气势吓得纷纷让路,交头接耳地议论。

这三人直奔向统帅府,马儿还未停稳就跳了下来,疾步走向前厅。

楚丰岩等人正在前厅议事,他看见斥候风尘仆仆急急火火而来的那一刻,就知道事情不妙了。

“将军,楼阙、大尤、元风部落各自出兵十万连夜逼近我定阳边境!”

“什么?!”楚丰岩拍案而起,上前几步道:“可知统帅是谁?”

“楼阙古髿,大尤萠业,元风则是元风部大王之子元风初寒!”

在场的所有人在听到元风初寒的名字时,明显神色都变得更加凝重了。

楚丰岩道:“你们速把战事报上驿站。”

“是!”三人起身,快速离开。

邬孝道:“将军不必惊慌,即便大军来临,他们也跨不过沂河。”

沈云临接话道:“沂河之威天下皆知,他们不可能不知道,难道他们想硬打过来?”

楚丰岩摇摇头,“要拿下定阳城不是光靠兵力就有胜算,三十万兵力想要依次度过沂河大桥,那肯本是妄想,可是。”

沈云临道:“可是什么?”

楚丰岩道:“白长史可听到刚刚斥候报元风部的统帅是何人?”

沈云临道:“元风王之子元风初寒。”

楚丰岩道:“我算尽了也没有算到元风部会参与攻城,毕竟他们部落与我大临有联姻之亲,那元风初寒便是和亲元风部长公主之子,身体流着一半大临血脉。他是个奇人,十二岁便已上战场,短短数年,他带着他的黔霖军陆陆续续吞并了周围大大小小几十个部族,元风部在部落族之间风光两无。而他的黔霖军一半以上是斥候出身,作战迅速,以战奇险之境闻名。”

沈云临道:“属下在大临耳闻过此人战绩,无论此人是何等军事天才,但这十万大军必定要军临城下,按照敌军的速度,恐怕不日便能到达沂河桥。

楚丰岩看向邬孝,当机立断道:“你速传我命令,立马将军中所有弓箭调集,让城中所有铁匠不眠不休打造箭头。”

邬孝道:“是!”

“慢着。”沈云临突然出声拦下邬孝,她道:“属下有个想法。”

楚丰岩立马追问道:“快说。”

“杉树皮和松树油,越多越好。”

楚丰岩瞬间明白了她的意思,眼中大加赞许,“快,迅速去准备!”

“是!”沈云临和邬孝领命行礼,转身疾步离开。

三部落联合攻打定阳的消息在百姓之中迅速传开,定阳百姓何等团结一致,个个都争着出自己的力气,只求定阳能度过此劫。

一切都在紧锣密鼓地进行。

是夜,沈云临走上定阳城墙,远远便看见身披战甲的楚丰岩双手背负立在城头,远远眺望着沂河深处。

她走过去,行礼道:“将军。”

楚丰岩没有看她,而是幽幽地说道:“你看那沂河,是不是在咆哮。”

沈云临望过去,眼中只有黑夜,她道:“将军在担心什么?”

楚丰岩道:“我在担心沈兄守了十几年的定阳,要从我手里丢了。”

沈云临道:“沈兄?将军可是说定阳前统帅沈墨?”

楚丰岩看向她,眼中有些许差异,他不禁一笑,那笑中带着许多无奈,“白长史从京都而来,想来沈家之事,你一定亲眼目睹过吧。他们提起的沈墨,人人都会加上谋逆叛国之字眼。”

沈云临微微动容,“将军似乎不愿相信。”

楚丰岩冷笑了一声,“他有何理由?”

有何理由?

四字诛心,却无人关心。

“我与沈兄相识数十载,他最大的心愿便是大临能固若金汤,永远不得让外人觊觎,这样一腔热血为了大临的人,有什么理由?”楚丰岩伸手紧紧抓着墙头,指骨发白,他在极力的隐忍着心中的愤恨。

沈云临的鼻子一酸,眼前顿时模糊不清,她侧头闭眼,生生将眼泪逼了回去,她抬手抵着双唇咳了两声,道:“将军多思了,将军在,属下们在,定阳士兵在,百姓更在,定阳定然能击退那些贼子。”

楚丰岩点点头,看着黑夜的眼异常坚定,“你说的对,无论付出多大的代价,都不能让定阳失守!”

沈云临再次看向那夜色,喃喃道:“起风了。”

……

翌日,晨光微露,沂河之水低吼着、奔腾着。

地动山摇般,那十万大军卷着尘土,带着杀气浩浩荡荡而来。

他们有序地停在沂河桥头,连日赶路的马儿终于歇了脚,却在停下时又急不可耐地踏着马蹄。

“这沂河我也是头一次见,果然名不虚传,看着水流,恐怕成千上万的马都能淹了去。”大尤统帅萠业对着沂河便是一番夸口。

楼阙统帅古髿道:“看看那端,他们做好准备了。”

萠业举目望去,见沂河桥的那端一片黑压压的人头,连战鼓都摆上了,他不禁笑道:“我听说现在定阳的统帅楚丰岩自小就陪伴大临皇帝,还有一个沈墨,那沈墨的头被砍了,这楚丰岩的人头我觉得应该归我们大尤,毕竟大临先祖的灰可在我王座下,也算是有个伴了,你说对不对,寒少主?”

元风初寒侧头,那面具之下的目光冰冷至极。

萠业被这目光弄得后背发凉,他抬了抬下巴,慢慢地移开视线,他大声地清了清嗓子,右手一挥,“过桥!”

“动了!”那城头上的邬孝大喊一声。

楚丰岩当即下令:“击鼓!”

战鼓应声响起。

站在城下的士兵们亮出盾牌,喊着口令有序上前,威武声不绝于耳。

盾牌有力地砸在地上,士兵们屏息凝神,待到敌军高喊冲来时,步兵正中央的沈云临喊道:“投!”

身后的投石器立马朝沂河桥投去一个又一个被包裹着的东西,敌军眼见不明之物从头顶砸下,纷纷挥舞着刀劈开,手起刀落间,一层层的液体洒下,沾满了每一个敌军的盔甲。

“开!”沈云临喊道。

之间盾牌移动,一队一队隔开距离。

“扔!”沈云临拿起身后的火把,朝着桥心奋力扔去。

只见漫天火把从天而降,大火瞬间点燃起刚刚泼下的松树油,熊熊大火顷刻间烧上敌军的盔甲,惨叫声响彻天际,有的不忍剧痛竟从沂河桥上跳入了奔涌着的沂河水。

“给老子上!”萠业一夹马肚子,马儿当即疾驰而去,他身后的士兵拔刀助喊,毫不惧死。

“退!”沈云临大喊,带着士兵们持盾后退。

城墙上的楚丰岩见状,立马挥手道:“上生豆!”

士兵们应声,动作迅速的在投石器上撞上生豆精准投去,漫天的豆子噼里啪啦地砸向沂河桥。

萠业身下的马踩在豆子上立即失蹄,连人带着翻到下去,他身后的士兵亦是接连再三地倒下,根本前进不了。

“放箭!”沈云临大喊,将特制的箭伸向火桶,箭头沾火,搭弓对准了萠业的心脏射去。

那萠业刚从地上站起来,迎面便看见一支火箭袭来,他心头一惊,奋力侧身,带着火势的利箭从他护臂上擦过。

只见那盾牌下伸出无数带火的箭头,“咻咻咻”地射出。

萠业挥着刀一边斩断长箭,一边躲避着不停后退,耳后全是战士们的惨叫声,他没坚持多久,脚底一滑,身体瞬间向后倒下。

沈云临见状,立马搭弓拉箭,再次射向萠业心口。

只见萠业身后而来的长箭比沈云临射出的火箭速度更快,劲风更加凌厉,精准无误地射掉她的火箭。

萠业后背不断地冒出冷汗,他回头看向元风初寒,见他手握长弓,于是他立马大喊道:“撤!”语罢,周围存活的士兵迅速反应,拉上他疾步撤退。

萠业撤回来后,立马坐在地上休息,喘着大气道:“寒少主,盾牌中间有个指挥官。”

元风初寒凝视着那些闪着寒光的盾牌,他的直觉告诉他,白则宁一定在里面。

古髿看向异常冷静的元风初寒,道:“接下来怎么做?”

元风初寒道:“就这样,等着。”

古髿道:“明白。”

一匹快马在这时疾驰而来,是琅西,他驱着马来到元风初寒身边,道:“少主,他们进去了。”

“好。”元风初寒道,“就地休整!”

骑兵们闻言,纷纷下了马,恭敬而整齐地候在马旁。

“将军,你看。”邬孝见前方敌人没有动静,只剩下沂河桥漫长不灭的火势。

楚丰岩摇摇头,“他们一定会再次冲锋。”

楚丰岩说的没错,敌军并没有像蜂巢一般涌来,而是采用车轮战进行冲桥,虽然每一次都被击退,但是他留意到他们冲桥的时间并不规律,每次都是突然出击。

一次又一次的冲桥让沂河乃至整个定阳的局势都剑拔弩张,那城下的战士们个个精神紧绷,丝毫不敢懈怠,直到太阳自西山落下,敌军没有再次冲锋,而是陆陆续续调转马头,向后撤离。

“撤了撤了!”邬孝激动不已地握拳捶着墙头,这是他入伍以来经历的第一场战斗。

楚丰岩凝重的神色并没有随着敌军的撤退而松懈,反而陷入了沉思。

撤回城内的沈云临亦怀着无比激昂的心情跑上了墙头,快步朝楚丰岩走去,“将军,此战大捷!”

她身着戎装,身挺如苍翠,眼眸似火似骄阳。

楚丰岩点点头,“白长史辛苦了,众将士们也辛苦了。”

沈云临和邬孝对视了一眼,短暂胜利而带来的开心渐渐消散,她道:“将军是在担忧明日吗?”

楚丰岩道:“不,沂河桥本就有着一夫当关万夫莫开之地势,我担忧的是他们今日的攻略,太蠢了,不应该。”

沈云临道:“将军跟高看元风初寒。”

楚丰岩道:“他有那个本事。”语罢,又对邬孝道:“你带两个斥候出城,去看看他们扎营后有什么动作。”

“属下即刻前去查探。”邬孝领命,转身疾步离开。

楚丰岩将双手背负,望着沂河桥陷入了沉思。

许久后,他突然抽回思绪,回头对沈云临道:“白长史今日辛苦了,回去休息吧。”

沈云临道:“护卫定阳是属下应当做的,不如将军前去休息吧,将军身系定阳安危,不能有任何好歹,今夜还需养精蓄锐以备明日之战。”

楚丰岩这时的脸忽而露出慈祥的微笑,他伸手拍了拍她的肩头,“好样的,你去吧,我要亲自守着定阳。”

“将军……”沈云临还想劝说,被他挥手打断,她只能行礼告退。

楚丰岩看着她离去的背影,喃喃道:“真像啊……沈兄,云羽,这个年轻人身上有你们的影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