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啦……”尽管许柠凝做出很严肃很凶悍的样子，可是顾晨晨依然一点都不怕。

没办法，谁叫她这张脸，这身气质，看起来都跟“凶”不沾边呢？

所以那个刚刚打交道的小姑子也敢“欺负”她。

“柠凝姐，我睡不着，咱们聊会天吧！”洗了澡后穿着大T恤衫的少女，说完话自发拉着许柠凝朝客厅走去。

但是许柠凝甩开了她的手，“晨晨，我得睡觉了。”

“哎呀，才十点多！年轻人睡什么睡！”

“你也应该睡了！你现在还是学生，为什么就不能有一点学生的样子？”

“你又来了……”

知道她不达目的不罢休，这样闹下去恐怕一夜都没得睡，许柠凝只好无精打采地妥协，怏怏地道：“那你说吧，想聊什么？”

顾晨晨在沙发上坐下，拽了个抱枕捂在怀里，脸色突然惆怅哀伤起来，“柠凝姐，我很快就要没有妈妈了。”

什么？

许柠凝心里咯噔一蹦，皱眉看下去，“什么意思？师母的病情恶化了吗？”

顾晨晨愁眉不展地说：“具体情况我也不清楚，我只知道前几天医生来检查时说她现在的身体状况越来越不好了。”

许柠凝没说话，僵在那里，洗澡时打湿的发梢还在滴水，脸上神情木然。

“其实，我觉得她死了也挺好的，就这样躺了六年，折磨着我爸，也折磨着我——你说当初她直接死了该……”

“晨晨！”许柠凝突然厉声喝断，教训说，“那是你的妈妈，你怎么能说出这么恶毒的话！你爸爸这么多年悉心照顾她，为此放弃了多少事业晋升的机会，他都没有一句怨言，你怎么可以说出这样的话！”

顾晨晨笑了笑，无所谓的样子，不过却又抬头突然说道：“其实我挺烦你们这些人的！一个个道貌岸然，虚伪至极，辛辛苦苦掩饰着心里的种种猥琐，有什么意思呢？人生就这些年，怎么潇洒怎么活！比如说你，明明对我爸一往情深，却从来不敢捅破这层纸！因为那是你的导师，因为你们之间的年龄差距！再比如我爸，明明他对你赞赏有加，认为你是他门下最最值得骄傲的弟子，甚至这份欣赏已经悄然发生了变化，他也从来不肯直视面对，还天天让你嫁给别人！有必要吗？这世上没有法律规定学生不能嫁给老师，可你们都对这段感情讳莫如深，辛苦掩藏，活的那么死板拘谨，活的那么压抑辛苦，累不累啊？”

许柠凝僵在那里，如同当头棒喝！

她以为自己掩饰的很好，从来不曾流露，却不想，居然连一个十五岁的孩子都看得这么通透！

可是，她能怎么样呢？

她敬重那位老师！从她考上顾老师的研究生开始，她就知道这位已过不惑之年的学术泰斗有一个植物人妻子，不，准确地说——是前妻！

可是，全学院甚至全校都知道，这位学术泰斗不光是学术做得好，人品也是无可挑剔。

前妻跟他离婚之后，还没有搬出他们共同的家，不料遭遇车祸变成了植物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