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1章规矩
正好风长海来给姜宝玉送饭，在沧澜阁迟迟不见她回来，干脆找到了前院来，这会儿正在衙门里与伯梁和殷时雨他们闲聊。
听到外面动静，知是姜宝玉回来了，便急急地找了出来。
“大人可是遇到了麻烦，需要小的帮您赶走她们不？”
姜宝玉瞧着二丫的样子,该是真的快要不行了的，便对风长海说道：“不用，你去端一碗甜羹来，给这个小姑娘吃。”
“大人，可使不得这样啊。”
伯梁立时上前阻止，小声说道：“这里的流民都没吃的,您给了她一个,别人是不是也要给，都这样下去,您自己也吃不消的。”
姜宝玉看他一眼，依旧没有改变主意，对着风长海说道：“还不快去？”
说完，她便伸出一只脚来，探到了二丫的头边上。
二丫倒地模糊之中，瞧见脸边一只官靴，有些莫名地仰起头来，看向姜宝玉，大而空洞的眼中满是惶恐。
姜宝玉便对她说：“本官出自商贾之家，打小受的教育就是天下没有白给的馅饼。本官的靴子脏了，你若想吃东西，便帮本官弄干净吧。”
二丫瞧了一眼姜宝玉的靴子，今日并未下雨，姜宝玉出入都有车马轿子，故而靴子并不怎么脏，只有些许看不太出来的灰尘。
相比较而言，她的手反而还更脏些。
怎好伸出去污了大人的靴子呢？
可她还没动作，她娘便已经扑了过来,在姜宝玉的靴子上胡乱地拍打着道：“不就是擦个靴子吗？民妇来帮大人弄，民妇来弄就好。”
正好这时风长海端了甜羹过来，姜宝玉便示意他端给二丫喝。
谁知二丫还没喝到嘴边，那妇人便一把将碗抢了过去，坐在一边咕咚咕咚地喝了起来。
“死丫头，没听大人说吗？天下没有白给的馅饼，靴子是我擦的，东西自然也该我吃，你倒想在那儿捡便宜？”
说话间，一碗甜粥便已见了底。
小姑娘二丫也只能眼巴巴地看着。
她早已体力不支，这会儿更是头沉的挨着地，半句话也说不出来了。
倒是姜宝玉有些震惊，“你方才不是说孩子好几天没吃，才求着本官给你们吃的吗？这会儿怎的竟自己独吞？”
不等那妇人说话，旁边一男子便开了口。
“大人可别被她骗了！”
姜宝玉闻声望去，见正是昨夜抢老太太稀粥的那个，就听他继续说道：“她们母女俩比我们还先到这养济院的，这里的老爷顿顿不少我们吃的，便是吃不饱，也不会饿得像那孩子一般皮包骨头。
分明是她都自己独吞了,压根就没给孩子吃上一口。”
“是啊，这个孩子根本就不是她生的，据说是路上捡的，用来骗有钱的小姐老爷赏饭吃的把戏而已。”
另一个老太太一脸嫌弃地看向那个妇人，忍不住吐槽道：“真是个杀千刀的，好歹给孩子一口吃的啊，简直连人都不做了！”
那妇人却不以为意，瞪着旁人道：“少装好人！都落到这幅田地了，谁不是先保证自己活着？你们高尚，会做人，怎的不把自己的吃食分给她？”
“来人！”
南宫凛的声音忽然出现在人群中，引得众人纷纷噤了声，缩到一边去不敢再说话。
只见南宫凛冷眼瞧向那妇人，声音从齿缝里蹦出来道：“重重掌她的嘴，收了手牌，赶出养济院！”
立时有士兵上前来狠狠抽了那妇人两个大嘴巴，收了她的手牌，将人拖着出去。
妇人一路哀嚎，恳求南宫凛饶过她这一回，却根本没有人理她。
伯梁则站在路边好整以暇地看着两旁人道：“养济院的规矩，不欺诈，不凌弱，最重要的是不能惹大人不高兴！再有违令者，有如此女！”
姜宝玉被这个阵仗惊到，立时朝周围那些流民瞧去，见他们各个如惊弓之鸟，纷纷缩到一边，甚至连眼都不敢眨一下，便是连方才说话的那个男人也老实了许多。
就知道像今日这样被立规矩的事儿，他们是经常经历的，不禁对南宫凛的手段又领略了一些。
心里还小感慨了一下，还好她早上跑得快。
“大人快看，这个孩子好像快不行了。”
殷时雨人蹲在二丫的身边，伸手去探她的鼻息。
已经转身走出几步的南宫凛却忽然迈步过来，直接将人抱起，迈着大步回了衙门，瞧见姜宝玉也跟在后面，顾不上许多的问道：“姜典衣那里可有糖水之类的玩意儿，能否借用一些？”
风长海这会儿也跟在后头，忙点头道：“有的，有明月楼特意为二爷准备的冰糖雪梨汁。”
“快去拿来！”
姜宝玉有些心急，忙吩咐风长海去拿，自己则跟在南宫凛的身后，瞧见他将二丫平放在榻上，为她把脉施针，动作行云流水，竟是半点犹豫都没有。
期间二丫因为想要活下去，一只小黑手一直死死地撰着他的衣襟，使得他那件干净的白袍上留下一道很明显的手印儿。
他竟也半点都不在意，依旧温柔地安慰着小姑娘道：“放心吧，本官会救你，不会让你死的。”
他说完这话，二丫才终于松开了手，叫他去取药箱。
正好这会儿风长海把冰糖雪梨汁送了过来，端到二丫嘴边要给她喝。
小姑娘许久没吃过东西，瞧见这碗冰糖雪梨汁，瞬间有了些精神，当即端起碗来就要喝。
吓得南宫凛眼睛微瞪，忙得就要赶过来阻止。
“千万别喝！”
姜宝玉却抢先一步，冲过去夺过了汤碗，坐在榻边，看向惊恐无比的二丫，和风细雨地说道：“你饿久了，身子太过虚弱，这样大口喝下去，是会出大事的，还是我来喂你。”
姜宝玉说着，便拿起勺子，一口一口地小口喂着二丫喝梨汁，还不忘安慰她道：“你放心，姐姐那里还有很多好吃的，等你喝完这碗梨汁，有些力气了，慢慢的，我都拿给你吃。”
南宫凛在她们身后看着这一幕，一直板着的一张脸，久违的有了笑容，偏头给伯梁使了个眼色，示意他继续照顾二丫。
随即对姜宝玉道：“姜典衣要的流民名单，本官已经准备好，与要给大人的回文放在一处，还请姜典衣借一步说话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