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潜还是那副淡淡的神情：“往上爬？爬多高是个头呢？”

巴鲁被问得一愣，显然他从没有想过这个问题，他有些张口结舌地道：“至少，至少也要做最强的半神。”

“然后呢？”高潜淡淡地追问，“成为最强的半神又如何？”

巴鲁答不上来，他支吾了片刻，反问道：“那你呢？如果你成为了最强的半神，你会做什么？”

“我没想成为最强的半神。”高潜缓缓地答道，“我只是想补救我犯下的错误。”

“错误？你做了什么？”

高潜默默地不答，他的脚微微一动，一粒小石子被他踢入了湖水中，镜面似的星光破碎了，摇曳的碎金中，一张青色的脸从水底浮了起来。

巴鲁惊得跳了起来：“什么东西？”

“没见过人鱼吗？”高潜盯着那青色的人影。当初在黄金翼龙市场里遇到的那个阴魂不散的人鱼瑞拉，他还记忆犹新。不过和眼前这个人鱼比起来，瑞拉大概是因为要在人间界活动，外表看起来倒是极像人类，只要别张嘴露出那口可怕的牙齿就好。

而眼前的人鱼则是连脸上都长着青色的细鳞，细细的鳞片在双峰的部分颜色变浅，然后又顺着肚脐的中线向下变深，直到淹没在水色里。她的头发是纯粹的蓝色，就像夏日的湖水，她的眼睛是墨绿色的，开口说话时，她的神族语带着歌唱般的韵律感。

“半神们，你们可带来了我的姐妹的消息？”

巴鲁看了看高潜，高潜冷冷地盯着那人鱼，没有要回答的意思。巴鲁只好清了清嗓子：“那个，谁是你的姐妹？”

“我的姐妹叫做瑞拉，她是人鱼世界最聪明的人鱼，是她发明了能让人鱼上岸的药剂，只是自从七年前她改良了她的药剂后，她就再也没有回来过。”人鱼用忧伤的眼睛看了看高潜：“英武的半神啊，你也没有见过瑞拉吗？”

瑞拉？这个名字高潜表示耳熟得很。而且时间又是七年前，高潜差不多可以肯定，这位人鱼口中的瑞拉就是黄金翼龙的市场里，那个觊觎自己的人鱼。不过那条人鱼被师父惩罚，不知被送去了哪里。

于是高潜违心地摇了摇头：“我不知道她在哪，也不知道她的消息。”

人鱼失望地发出深沉的叹息，她在水里优雅地翻了个身，让鱼尾在镜子般的湖面上甩出一个水花。

“你们也是去半神学院的吗？”人鱼问道。

“不错，不过我们计划天亮后才下湖。”巴鲁有些紧张地上前了两步，“喂，既然你在这里，不如告诉我们通过湖底的魔法阵有没有什么需要注意的地方？”

“注意？注意什么？”人鱼的头发像水中的蓝莲叶，“如果你是真正的半神，你就能通过魔法阵，如过是假的，你就会死。”

等等？

高潜扬起了眉：“你是说，魔法阵只能让半神通过，而不是所有的人？”

“当然不是。”人鱼在水中打了个转，看向高潜，“魔法阵直接通往半神学院，当然不能让任何人随意通过。”

高潜冷冷地看向巴鲁。

巴鲁脸色发白地道：“我发誓我也不知道。我只是在酒馆里听说了镜面湖下有一个魔法阵可以通往半神学院，至于别的，我真的事先并不知情。”

高潜皱了皱眉，又道：“那么除了走湖底，还有其他的方法可以到达半神学院吗？”

“当然有，几块大陆上都有传送法阵，有的在狂风可以吹死人的高山山顶，有的位于火山之中，还有的由巨魔怪守护。”

“难道就没有办法绕过这座湖，到达奥林匹斯山吗？”高潜皱眉道。

“呵呵，奥林匹斯山是神山，终年隐藏在云雾之中，除非通过传送阵，不然是没有办法直接到达的，半神学院也一样。”人鱼说到这里，似乎失去了继续谈话的兴致，她甩了甩尾，象是向两人道别。

“等等。”高潜急忙道，“你一定知道让普通人类通过魔法阵的方法，是不是？”

人鱼在水下回头，两只眼象是暗绿色的探照灯，沉默地看着高潜，既不承认，也不否认。

“我用瑞拉的消息和你交换。”高潜接着道，“你告诉我让普通人类通过传送阵的方法，我帮你打听到瑞拉的消息。”

人鱼缓缓地浮出水面，打量着高潜，象是在衡量高潜话语的真假。

“我保证。”高潜郑重地道，“一旦我知道了瑞拉的消息，我一定第一时间通知你。”

“人类的承诺并不可信。”人鱼幽幽地道，“我的一个姐妹就是轻信了某位英俊王子的承诺，在清晨化作了泡沫。”

“我可不是那些只会骗小女生的富二代，我的承诺一向靠谱。”高潜连忙澄清。

人鱼盯了高潜半晌，叹了口气：“如果瑞拉在这里，她一定会喜欢你的，她就是喜欢你这种类型的人类。”

高潜想起那条裹着红色吊带裙的人鱼，尴尬地笑了笑：“那么成交吗？”

“好，不过这件事我做不了主，我要去禀告我们的女王，如果她同意，那么一切就好办了。”

人鱼说完就潜入了水中。

高潜有些焦心地等在岸边，过了没多久，那人鱼就回来了，高潜看到一条青白色的石阶在她的身后显现出来。

“要欺骗魔法阵，需要月光的配合，今晚时间刚好，英武的半神，带上你们的普通人类，我们这就走吧。”

高潜连忙让巴鲁去通知雷金，自己则冲去帐篷那里，叫醒了佳佳，匆匆地打了包，帐篷也不要了，牵着银马来到湖边。

而雷金的铁匠铺这时也发出了轰隆轰隆的声响。

人鱼惊讶地看了眼雷金的庞然大物，甩尾钻入了水中。

巴鲁在前，高潜牵着银马走在后面。台阶很宽，坡度平缓，佳佳闭着眼睛趴在马鞍上，一副随便去哪也不在意的样子。小狗被装在马鞍侧的皮袋子里，兴奋多过恐惧地盯着越来越近的海水。

在进入水下的那一刻，高潜不由得屏住了呼吸，他看到前方的巴鲁头顶冒出了几个水泡，领路的人鱼已经不见了，也许她只是在远处等着他们而已。

高潜仰头向上看去，星空透过湖水看起来，象是加了渲染特效的画作，他又看了眼银马上的佳佳，佳佳仍然睡得香甜，银马和小狗也没有任何异样。

高潜终于缓缓地呼出了一口气，冰凉的感觉涌入了他的肺部，并无不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