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家木匠铺门口的确来了些人,只是这些人穿的好像不是县衙捕快的衣裳,倒像是军装,周师傅已经年迈,站在铺子门口死活不让他们进去,成正业和谢安到的时候看见这一幕,心中自然就升起来了一股火。
“欺负老人算什么本事我是这铺子的主人,有事找我。”
成正业走上前,挡在了周师傅的面前,那为首的官兵看他一眼“你是主人”
“是,你们哪位”
“这是朝廷远征军的令牌奉大将军之命,征收这一路所有的木匠铁匠铺子为朝廷效力”
谢安皱眉,问“效力效什么力”
那人冷笑道“边关战事已起,你说效什么力”
此言一出,在场人都大惊,打仗朝廷要打仗了
难怪
但凡朝廷遇到战事,率先遭殃的就是铁匠、木匠、盐号子。
打仗得有兵器吧得有车马吧得有粮草吧
有些在周围看热闹的百姓们瞬间就不淡定了,打仗了打仗了
这可意味着他们这快十年的好日子就要到头了,能不急嘛
成正业也皱起了眉“你说什么就是什么,文书呢我连你们的令牌真假都不知道,带着人上门,就想要铺子了这和抢有什么区别”
那人听见这话似乎有些怒气“战事紧急我没空给你解释这么多想要说法,再过两日你们当地县衙门就能收到了,到时候你去找他们”说完,那人就想带兵冲出去,成正业怒气勃发“你们还想冲出去不成”
“凭你一个刁民,也想拦本将的路”
说完,那些后面的官兵就要持枪上前,忽然,后面传来了一个凌厉的声音“住手”
百姓们朝后一看,就看见一年轻男子皱着眉,带着捕快赶过来了。
“县衙的捕快”
“他该不会就是”
邢舟走上前,他年少入官场,自然有几分气势“本官乃临安县县令,你们是何人”
临安县县令成正业和谢安都看了过去。
那官兵也多看了他一眼“远征军。”说完,将怀中的令牌掏了出来“县令过目。”
邢舟低头接过,看了两眼便归还“的确是远征军,所来何事”
那官兵便将刚才的说辞又说了一遍,邢舟听完,皱起了眉头。
“本官记得离京时听说过,但当时只是北境出事,怎么这才几个月,你们远征军竟然已经到此处了”
那官兵脸色有些难看,声音也低沉了一些“大人有所不知,现在不止北境如果那边能处理好,也不必我们远征军了况且”
他说话声音越来越低,邢舟的眉头也越皱越深。
“总之,现在大概就是这样的情况,所以我们才会一路如此,战事的确紧急,还请大人行个方便。”
邢舟有些犹豫,看向了一旁的成正业。
成正业依然不肯让步,皱着眉道“县令大人没有正式文书也未有提前告知便直接上门,这和抢劫有何分别今日这般对我家,是不是明天就这样对别的百姓,县令大人刚刚上任,求为民做主”
成正业这话一下把周围百姓的担心都勾起来了,对啊,今天抢木头,明天是不是就要抢粮食了
“求县令做主”
一时间,人们纷纷高声呐喊,邢舟意味深长地看了眼成正业,转过头。
“今日时机确实不合适,你们先回去吧。”
“这”
“改日等本县令收到朝廷的正式文书再说,不急这一时。”
邢舟这话里便带上了一丝强硬,那官兵似乎很是不服气,但是也无计可施,只是临走前,恶狠狠地看了一眼成正业,“我们走”
那些举着火把的官兵们这才转身离开。
好在有惊无险。
邢舟转头看向他们,成正业犹豫了一下,走了过去。
邢舟“你是这铺子的主人”
“草民成正业。”
成正业邢舟抬头,视线定在他身上,“你就是成正业成家四郎”
成正业看他一眼“大人认识我”
邢舟忽然就笑了。
“认识,自然认识。”
他来到这小小的临安县不过几日,听说过最多的便是这个成家,可不算做认识吗。
“你不是开牛场的吗,怎么,这木匠铺子也是你的”
邢舟显然有些意外,成正业摇了摇头“我是这里的学徒。”
“学徒”邢舟耐人寻味的重复了一遍这个字,“这么说你刚才说这铺子是你的就是在撒谎了”
成正业有些不解“大人,这重要吗我师傅就我一个徒弟,他一个老人,守着这个铺子不容易。”
邢舟看眼门口的老者,沉默了。
“本官知道了,但是那远征军说的也是事实,你们这两日最好准备准备,朝廷战事若真的起来,本官也没办法。”
成正业眼眸漆黑,与他对视片刻。“草民知道了。”
邢舟带着人离开了,他们走后,周老头仿佛一瞬间苍老了许多。
成正业和谢安立刻走过去,成正业现在还带着几分怒火,强压着,问“他们可伤着你了”
周老头摇了摇头,他坐在门槛上,不肯起身。
“命啊都是命”
谢安和成正业都有些沉默,谁也没想到,这战事说起就会起来,而县令大人的意思他们也明白,只要朝廷下定决心打仗,铁铺和林场,都是第一个被朝廷征收的对象。
成正业把周老头扶了起来,闷声道“收就收吧,铺子要是真的没了,我给你养老。”
回家之后,林巧儿听说这个消息之后足足愣了半晌。
“打仗”
这个遥远的话题是老百姓最害怕的字眼,任何时候听到,都能让百姓们毛骨悚然。
成正业“应该是边关起了战事,不打紧,和咱们无关。只是这远征军是奉命去支援,却沿途抢劫,和强盗没什么两样。”
成正业声音低沉,显然还有些怒火,林巧儿忙问“那周师傅没事吧”
成正业摇头“没事,只不过我说接他过来他不肯,非要在铺子里守着,说除非那里哪天真的被收走了才肯走,否则那就一直是他的家。”
林巧儿心酸不已,“怎么会这样呢”
成正业叹气“没办法,明天我再去县衙打听打听,看看这事还有没有回旋的余地吧。”
这一晚,成家注定没人睡好。
而次日,昨晚闹得这一出就已经传开了,百姓们一时之间惶恐纷纷。
要打仗了
这是不是意味着他们的好日子要结束了
将近一十年没有过战事了,这怎么说打就打起来了
而昨日刚刚才露面的那些远征军已经在街上大摇大摆,似乎印证了百姓们担心,他们丝毫不避讳的模样,所到之处,不是大口吃肉,就是大口喝酒。
百姓们最害怕的就是看见军服的人,无人敢置喙什么,只是远远看见就纷纷避让开来。
而也正是因为这事,到了临安县一直没有露面的邢舟总算是出来了,这也让很多百姓见到了他们的新县令。
为了稳定民心,邢舟在县衙门口出巡了一圈,百姓们纷纷上赶着过去,今日在临安县的成正业也见到了,只是远远地看了一眼便绕道离开,似乎并没有太大的兴趣。
又过一日,朝廷征收的文书还没有下来,林巧儿前两日答应那人的蛋奶糕却要先送过去了。昨日县令出游,林巧儿没去,但是阿圆却将那人给认了出来,回来告诉了林巧儿,她便已经能确定,那日定蛋奶糕的,当是新县令无疑了。
林巧儿有些想不明白这位县令大人是要搞哪一出。
不过她也不想去想,把蛋奶糕装好准备快去快回。
这条路她熟悉地不能再熟悉了,当初若不是这条窄巷,也不可能会有后来的蜜味观,如此想来,林巧儿就更加想念刘莹月,也不知道刘家如今是否已经到了黄州。
那字条上写着送到巷子口,她便在巷子口等。
这巷子里还有不少人家,她自然不会上赶着去县令府的后门。
有时候装傻也是很有必要的。
没一会儿,从县令府后面里就走出来了一个老仆,看见林巧儿,朝她招了招手。
林巧儿有些犹豫。
这是已经不打算和她隐瞒身份的意思吗
她等了等,见那老仆又和她招了招手,这才垂着眸走了过去。
“掌柜娘子怎不过来”那老仆问。
林巧儿如实答道“您字条上的地址是巷子口,民女自然只在巷子口等。”
那老仆笑道“娘子如此聪慧,之前又和前县令做过生意,自然能猜到我家大人的身份,何必自谦”
林巧儿心中一惊,但面上不显,立马摇头“您说笑了,民女老老实实做生意,只不过恰好被刘家小姐赏识了手艺,如何有机会接触到县令大人”
那老仆笑道“掌柜娘子谦虚了,不止是刘家小姐,还有刘家老夫人对你们也是赞不绝口,当初的寿糕,真可谓是名声大噪啊。”
林巧儿算是听明白了,这位新县令,真是将这之前的事打听地清清楚楚,她笑了笑,也不愿在此处多留,只是将蛋奶糕递了上去“您抬举了。”
那老仆接过之后道“其实这蛋奶糕吧掌柜娘子的做法”
林巧儿原本已经转身了,闻言之后又顿住了脚“可有何不妥”
“那倒是没有,只是不知道掌柜娘子是从何处学的因为这糕点之前最早应该是在京城中兴起,我家大人在京中时,也见过和尝过。”
林巧儿垂下眼,道“无意中在府城见到,回家自己琢磨出来的,我也没什么别的本事,只是遇到了自己喜欢的东西就喜欢鼓捣,我们这穷乡僻壤的,的确消息闭塞了些,贵人们远在京城,见识自然也多,想来不足为奇。”
“非也,这蛋奶糕在京城叫做蛋糕,名字倒是也相似,还是一位奇女子所创,不过这糕点已经的确出现过好几年了,流传开来也是正常,我就是多嘴问一句,掌柜娘子切莫放在心上。”
不放在心上
林巧儿已经有些多心了。
怎么着,这糕点又不是独门秘方,况且她的确不知道最先研制出来的是谁,她连府城都只去过一两次,还能去京城偷学过来不成
总之,林巧儿现在很不开心,将那蛋奶糕递上去之后就转身走了,连钱都忘了收,那老仆原本还准备喊人,回头一看,门后不知何时多了个身影,邢舟看了眼林巧儿的背影,扬了扬唇。
“气性不小。”
那老仆也笑道“可不是呢,这做生意的大多数圆滑,奴才瞧她倒是还差两分火候,想当初的杜家”
邢舟淡淡地看他一眼,那老仆立刻闭嘴“奴才失言,现在是在临安县,奴才不该再提前尘往事。”
“也不算前尘往事,但也不必处处拿成家和杜家比,成家不一定是第一个杜家,但是也不一定不会成为第一个杜家。”
“奴才明白。”
“对了,你方才说刘老夫人的事是何事”
那老仆立刻将这两天打听到的消息一一抱上,邢舟听完之后顿了顿。
“这么说来这成家还真有点问题,本官刚刚接到的消息,刘家县令如今身上需要彻查的罪名又多了一条。”
“是什么”
“铺张奢靡,利用宴席和权贵们结交,前一阵他母亲刚刚七十大寿,似乎指得就是这件事吧。”已改网址,已改网址,已改网址,大家重新收藏新网址,新网址新电脑版网址大家收藏后就在新网址打开,老网址最近已经老打不开,以后老网址会打不开的,请牢记:,免费最快更新无防盗无防盗报错章,求书找书,请加qq群647547956群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