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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48节

苏眉虽然还是锁着眉头,却也不再反抗了。“乖。”虞绍珩会心一笑,扶着她的颈子作势欲吻,苏眉不由自主地便阖了眼,唇瓣本能地颤了颤。

然而她在黑暗中“等”了片刻,预料中的亲吻却并没有如期而至。苏眉困惑地睁开眼,便见虞绍珩正笑吟吟地看着自己,“等不及了?”

苏眉有扭身就要从他手上挣开,虞绍珩赶忙拦她:“宝贝你别乱动啊,这里好多东西都碰不得,还有药水呢。”

苏眉听了,身形一滞便被他揽回了怀里,虞绍珩捉着她的手在自己面上轻轻抚了一下:“我说错话了,给你打过还不成吗?我就是想看看你怎么拍照最好看。”说着,俯在她耳边道:

“你刚才就好看得很,只比上一回我们在枫桥看红叶的时候差那么一点点。”

苏眉只觉得两颊涨热得要渗出血来,所幸这房间原本就红光幽艳,四下里的黑暗仿佛把其他的声响也都吸走了,他的声音至低至柔,却又清晰无比:

“你等得及,是我等不及了。”

37、(3)

“你等得及,我等不及了。”

绍珩噙笑说着,就去解她旗袍腋下的盘扣,苏眉赶忙去按他的手:“不行。”

“什么不行?”虞绍珩的手指耐心地同她纠缠。

苏眉努力撑直了身子,“什么都不行。”

虞绍珩扁了扁嘴,“那什么时候行呢?”

“等……”苏眉低着头道:“等我们结婚以后。”

绍珩隔着衣裳在她背脊上抚弄着,“为什么呀?”

“不为什么。”苏眉的下巴眼看着要抵到自己胸口,话却说得十分坚决:“就是不行。”

虞绍珩用手指点着她的下巴,半是狐疑半是戏谑地问道:“……是我有什么’表现’的不好?”

苏眉被他逼得耳廓也开始发热,声音细得像一丝雨线:“这样会……要是……要是有了孩子怎么……”

她说得窘迫之至,虞绍珩怔了一下,继而却“扑哧”一笑:“有了就有了,反正我们下个月就结婚。”

苏眉揪着自己的衣襟,一径只是摇头,虞绍珩眉眼弯弯地俯就过来,在她耳垂上吮了一记,悄声道:“……我小心一点。”

苏眉浑身一凛,愈发瑟缩:“我不信你。”

虞绍珩听了,怅然怨道:“眉眉,大家都说做夫妻最要紧的就是’信任’。”

苏眉垂低的睫毛颤了颤:“我只这件事不信你。”

虞绍珩听得莞尔,只好放松了她。待两个人从暗房里出来,他见苏眉两颊飞红,仍是一副做贼心虚的神气,赶忙拉住了她:“我们等会儿再回去,你带着这么一脸证据,没什么也叫别人觉得有什么了。”

苏眉抬头看了看他,俨然是端正从容,能立刻上台讲话的样子,皱眉道:“……你就不会觉得不好意思吗?”

绍珩奇道:“饮食男女,人之大欲存焉。孔夫子都好意思,我有什么不好意思的?”

二人闲闲聊了几句,苏眉忽然想起方才见过的那个小姑娘,“对了,那个跟惜月一起过来叫晏晏的小姑娘,是谁啊?”

“晏晏是我父亲同僚的孩子。”虞绍珩笑道:“她一直在我家,我们都当她是妹妹,忘了跟你说了。”

“哦。”苏眉点了点头:“是’燕燕于飞’的’燕燕’吗?”

绍珩摇头笑道:“言笑晏晏。”

苏眉赞道:“这名字好,小姑娘笑起来好漂亮。” 迟疑了一瞬,又问:“不过我觉得她好像……她眼睛好像……”

“她眼睛是绿色的。”虞绍珩替她说了出来,“晏晏的外婆是俄国人。”

“怪不得。”苏眉恍然。

虞绍珩见她没有后话,倒有些意外:“你不问她为什么在我家?”

苏眉柔声道:“……我想着她是不是和惜月一样,或者也许有不方便跟外人说的缘故。”

绍珩笑道:“你还算外人?这些事你也该知道。晏晏父亲母亲可都好端端的,只是在她小时候离了婚,晏晏跟了她父亲,起初是’寄放’在我家——你知道的,父亲母亲一直都嫌我们家男孩子多,来了个漂亮小姑娘当然求之不得。后来她父亲又结了婚,晏晏在我家也熟了,换学校也不大好,就一直在我家里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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吃过晚饭,虞绍珩送苏眉回家,少不得又带了份点心去“慰问”苏眉的祖母。他深知苏家必然有许多话要问女儿,不等苏夫人开口客套,便识趣地告了辞。果然,他前脚一走,苏夫人便急着同苏眉询问她今日在虞家的情形,连苏岫也跑出来凑热闹,听说虞绍珩送了辆车给妹妹,忍不住咋舌:“……这样的亲戚咱们可攀不起。”

到了第二天,苏眉正听着母亲的吩咐写年货单子,忽听外头有人叩门。苏眉搁了笔出来,见门外笔直地站着个陌生的年轻军官:“您好,请问是苏一樵先生府上吗?”

“是。”苏眉点了点头,见他身后停着两辆吉普车,车边还站着三个跟自己差不多年纪的列兵,不由奇怪:“你们是?”

那军官忙道:“哦,是虞夫人吩咐我们来的。”说着,朝身后招了招手,车边的兵士便拉开了一扇车门,只见车上摆着大小数盆已经抽了花苞的水仙和兰草,“请府上赏收。”

他说话的工夫,苏夫人也闻声过来查看,一见这个情形,习惯使然地便要客套推辞。然而她刚一开口,那军官便笑道:“卑职是奉命来的,府上如果有什么不便之处,麻烦您给栖霞挂个电话,我们在这里等,不着急。”

苏夫人听着,颔首一笑,便也省了虚辞客套,侧身让了让:“那就辛苦你们了,搁在院子里吧。”

“您客气。”那军官说着,回身一摆手,其余几个人便立刻动手搬花。这些盆花虽然都不沉重,但碍于形制,一个人也不过拎上两三盆,他们来回了几遍,已惊动了周围邻居,自有闲人出来看热闹。

苏眉早避了进去,那军官却像是见怪不怪,负手站在门边督着人搬搬拿拿,苏夫人请他进去喝茶他也不肯,只说了句“这怎么好意思?” 便再无一言。等车上的花草搬尽,才又对苏夫人道:“我们夫人还吩咐我转告府上,那几盆兰草不大好养,等花期过了,要是有什么状况,您打个电话过来,花房的人会搬回去调理,府上不用费心。”

他顿了顿,不等苏夫人道谢,接着便道:“如果没有别的事,卑职就告辞了,您留步。”一番话下来,连个语气词都没有,苏夫人一句话也插不上,说完微一点头,整了整帽子转身便走,同他一起来的兵士也早上了车,顷刻间一班人走得干干净净。

苏夫人头一次见到这样的作派,略有些不知所措,跟边上的邻居点头笑了笑,正要掩门进去,隔壁的孔太太已经笑眯眯地赶了上来:“你们家亲戚啊?我看着怎么搬的都是花花草草的?”说着,也不必苏夫人让她,便挤进门来。

那孔太太走到院中,打量着那些水仙兰草,啧啧道:“这养得挺好啊,这么多花骨朵儿,多少钱一盆啊?让给我两棵呗。”

苏夫人笑微微说道:“你挑两盆端回去就是了,我们家里也摆不开这么多。”

“真的啊?那我不客气了啊。” 那孔太太的目光一边在花草间逡巡一边热心探问:“哎,你们家什么亲戚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