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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色 第2节

庄理来不及躲了,只得理理身前裙子,从仙人掌背后走出去。

“你是?”万以柔先声夺人,胸前挂的一长一短两串珍珠项链还微有晃动。

“你好。”庄理展露笑颜,从容地讲英文,“我是来参加婚礼的,我想请问该往哪边走?”

“哦,你迷路了?”万以柔并没有打消怀疑,但先敛去了警惕的眼神,浅笑说,“你能找到去free bar的路吗?”

庄理没应声,露出不好意思的模样。

万以柔便说:“这条路返回就可以了……这样,我带你过去吧。”

“那真是麻烦你了!”

“没有的事。”

女人们踏上小径,庄理稍稍站在后面一点,以听万以柔讲话。两人交换了名字,万以柔问:“lowy,你是jacky那边的朋友?”

庄理摇轻轻摇头。

“那么是vicky的朋友?”万以柔微讶,不是新郎那边的朋友,若是新娘这边的朋友,怎么如此面生。

“万克让你认识吗?我和他一起来的。”

“啊。”万以柔笑了,“你是阿让的朋友啊,我是他姑姑。”

身份揭底,于是庄理说起国语,“百闻不如一见。”

“原来你会讲中文,早知道啦……不过我讲得也不太好。”万以柔似乎觉得亲近了些,“阿让都讲我什么?”

“说您是他最崇拜的女性。”

万以柔垂眸拨了下耳边的发,笑说:“阿让向来就乱讲啦。欸,说起来阿让呢?”

“他去看新娘子了。”

“你怎么不一起去?”

庄理又以那样含蓄地表情,轻轻摇头。

万以柔明白了,“你是他条女对不对?”

“我本来也觉得是不要来的,不太合适……”

“哪有啊,阿让真不够意思,一点讯息都不透漏,这么靓的女友该带来给我看啊!”

两位女人看着彼此笑起来。旋即不约而同地往东南方向看去,见那里站着三两位西装革履的男士,正把酒闲谈。

其中一位男士也看了过来,他同旁人笑着低语,朝万以柔招手道:“叶太,他们都问你去哪里了,教人好找。”

“我先生,等我一下。”万以柔同庄理颔首,独自走了过去。

庄理驻足原地,看见万以柔走到叶公子身旁,挽上了他的手臂,然后叶公子却抽出手揽住她后腰。他的手很漂亮,戴了一枚婚戒,手背隆起时有浅浅的青筋,从袖口露出腕表表盘半弧。

他们和朋友说笑,万以柔不时抬起手背遮住夸张的笑容。而阳光下,叶公子低眸看她,深情袒露无疑。

他们看起来确是佳偶天成,只可惜婚姻摇摇欲坠,而这位叶二公子对此毫无察觉。

庄理难得生出怜悯之心。

作者有话说:

「关于我和离婚中的妻子的侄子的女朋友那些事」大概就是这么个不道德且狗血的金丝雀文学。(所以封面用了马戏团色调)

点播音乐《隔墙花》《花樽与花》《众生缘》。

另,港岛部分会带一点英文。

第二章

片刻后,有人抬腕看时间,说了什么,万以柔便抽离先生身侧,往庄理这边走了几步,“lowy,仪式要开始了,我们也过去吧。”

不知为何,庄理下意识看了叶公子一眼。他正好瞥过来,视线交汇。

短暂的一瞬,他错开了,就像她是个无足轻重的人物。

万以柔和庄理走在前面,男人们慢悠悠走在后头。走得愈远见到的人愈多,隐约也能听见喷泉的声音了。

庄理发现万以柔的身份非同小可,因为人们都来和她搭话,称呼她万小姐。

只有万以柔大小姐在家族场合中可以被称为万小姐,而其他的姊妹,出嫁了是某太太,未出嫁譬如新娘vicky小姐。

庄理不禁又回头看了叶公子一眼。

这次她在他回望的眼神中捕捉到了玩味,是男人觉得自己被谁关注了的意味深长之感。

她想他这种活在蜜糖里的公子哥儿应当很笃定自己的魅力。

不过即便是哪家的二公子,家世也不如万家显赫,能和万小姐结婚已然是幸运了吧?

万小姐讲电话那种冷然又轻挑的语气在庄理脑海中浮现,和眼前所见的判若两人。他们的婚姻是怎样的呢?为什么万小姐肯接纳一个已经有女儿的男人?说起来这真是的他们圈子里人人皆知的秘密吗?

不该出现的好奇心似惹人厌烦的小鬼闹腾着,庄理像透过拇指大小的壁洞窥得光亮那般,对上流社会的生活浮想联翩。

上流社会——把这个词用在这儿是不会遭到耻笑的,因为这就是传说中的顶级富豪与权贵的聚会。

庄理因为“女朋友”而得到了入场券。

只是很快,就会有人来把它撕碎。

*

“泰哥、曼姐。”打发走问候的宾客,万以柔忽然轻声说,“那是阿让的父母,按辈分你应该叫伯父伯母。”

庄理顿了下,如常地循视线看去。古典式的大型三级喷泉流水潺潺,几位穿着光鲜的中年人正在谈话。

这里的人好像永远有说不完的话,脸上总保持浅淡的微笑。每个人都是万以柔的分-身,连万克让来到这儿也变得标准了。庄理怀疑上帝书写了一套规则,不戴假面不足够上流。

那几位中年人中,庄理一下就找到了万克让的父母。并非因为模样肖似,而是从他们发现并迎向万以柔的目光中察觉——一种让对方不接纳便歉疚的亲切和热情。

万以柔也回以亲昵的笑容,但是那笑背后依旧透露标准规则,以及些许不耐烦。不过还是上前了。

岁数差了少说两轮,却是同辈人。

万以柔问好,对方道真是好久不见,去年christmas阿让有发照片给他们看,年轻人开派对好热闹,阿柔看起来真是好靓好温柔,这回见打扮了更甚。

万以柔笑笑,“曼姐才是,不知怎么回事,是温哥华好山好水养人咯?愈来愈年轻,要不是认得泰叔我还以为这是哪来的靓女。”

万母说阿柔浸了蜜,掩面而笑,手腕上镶嵌珠宝的腕表闪得庄理要避一避视线。

“这位是……?”太太瞧向庄理,早已不动声色地审视,佯作这才注意到她。

“阿让的朋友。”万以柔话语中略带促狭,似乎对即将到来的场面很期待,“阿让也真是,把女友晾在这边,要不是碰见我恐怕就要迷路了。花园这么大……”

女友一词暧昧,既可能是女性朋友也可能是恋人。万母再度看向庄理的眼神变犀利,心下震动,又紧张。

“万太太万先生好,我叫lowy。”庄理识趣地没有称呼伯父伯母,在这里称呼他们万太万先生让人心里飘飘然。

万母破例地没有飘起来,她方才就听人说阿让带了女伴过来,不敢相信。然而事已既定,眼前女人样貌身段出挑——也不至于魅力大到阿让不经父母知晓便大张旗鼓公开吧?

何方神圣?

没来得及问话,本家二姑母登场了,请来宾入座。庄理在人流中与万以柔他们分开了。

喷泉背后花团锦簇,布置出了自然而典雅的仪式现场,座椅分列两侧,并不像一般的户外婚礼那样少。庄理想起电影《教父》,女儿在他们的庄园举行婚礼,人多到需要马仔盯梢。

万克让从另一条路径过来,看不见父母似的直奔庄理而来。

“lowy,小姑一直不放我走,我来迟了。”他露出大男孩略显焦急无奈的神色,生怕女友为此感到被冷落。

“没事啊,我碰到万小姐,她带我过来的。”

其实女友的不在乎才让大男孩小小失落。

但庄理又说:“还见到了你父母,将才打过招呼。”

万克让紧张兮兮地问:“我老妈没讲什么吧?”

“好像要讲什么的,你过来了。”庄理玩笑,“你来得不是时候。”

万克让舒了一口气,笑了,“我讲了嘛,老妈老爸肯定好钟意你的。”

庄理笑而不语,“万太太在找你,你不过去?”

万克让转头看向宾客席位,同万母挥手,要牵着庄理的手过去。

“我就在这里。”

今天第三次了,她固执地退守阵地。

“我怎么能让你一个人?”万克让说。

“你父母从温哥华飞来,应该不是想要做电灯胆吧,你陪他们待一会儿。”庄理停顿,“我们还有好多时间。”

万克让柔情款款,“lowy,我怎会有你这样好的女友。”

庄理缓缓把手指从万克让手中抽出来,轻轻推他肩膀,目送人去到他父母身边。

司仪登场,在亚热带花卉中开始讲话,可能是做过议员的关系,语调像是进行就职演讲。

人们该落座的落座,剩下的人站在尾部,几位摄影师四处走来走去捕捉婚礼美好瞬间。

庄理有意回避镜头,偏身侧目,便看见叶公子的身影,他们离得很近,不到一个人的距离。

什么时候身后站了个人也不知道?他悄无声息的。

那么同万克让讲的话都被听了去?换做是她也觉得幼稚可笑。

可叶公子似乎对周遭一切并不在意,手握玻璃杯杯口,白葡萄酒只余半指宽。不知是第几杯了,他有时感觉阳光刺眼而闭上单只眼,或很久也不眨眼,注视现场的目光是那么飘摇游弋。

他身形颀长挺拔,侧脸线条漂亮,尤其是人中到下巴的弧度,让这一张脸分外俊美。看起来年轻,而此刻的神情又为他添了几分忧郁气质,简直就是怀揣伤心事的落魄公子。

向谁抛出邀请,谁都会愿意倾听他,安慰他。

如果不是他闪烁微光的钻石袖扣和手腕上的百达翡丽,庄理应该也会被蛊惑。

万恶的资本主义,有钱到这种程度便不应有烦恼。

良辰吉日,新娘挽着父亲手臂从花园小径走来,花童跟在后面,金发碧眼充满对这个世界的好奇。

他们走入座椅之间的狭道,花瓣纷然而落,如雨也似雪。有人吹口哨讲新娘子好美,vicky笑看过去,旋即往向远处的男人,目光灼灼,百般情绪在心尖翻涌。

他们在证婚人见证下宣告誓词,交换对戒,拥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