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场大臣都被纪云川的举措惊得连忙就要上前去,周围锦衣卫也急匆匆想上前去按住他,可他们都被纪羽一个抬手给拦住了。
只见纪羽试探着抬手摸了摸自己被砸到的脸,自嘲地笑了一声,俯身捡起那道圣旨,展开来看了看,呢喃着说“我还当你会心生欢喜”
纪云川听到这话都气笑了,他嗤笑一声,骂道“你要囚我第二回,还想我心生欢喜纪羽,有时候我都怀疑你做这些会不会是为了让我恨你,而不是你口中所谓的挽回我。”
听到纪云川这样说,纪羽有些急了,他慌忙上前一步想靠近纪云川,伸出手却被对方躲过。他看着眼前人只觉心头刺痛,他痛苦地闭了闭眼,深吸一口气后终于是点了头,他说“是,我是这样想过。你这些日子里只想着远离我,不爱我也不恨我,我很怕,很怕你一走开一走开就把我给忘了。”
纪云川皱起眉,咀嚼着纪羽这些话,约莫明白对方的意思,嗤笑一声,说“你在我身上留下的那些痛楚,倒没那么容易忘掉。只是人总是趋利避害的,我不想被困在你身边,又对你没有那般的恨,这才选择了远离。”
纪羽只听了自己想听的那部分,他抬眸看着纪云川,问“你的意思是没想忘掉我”
纪云川翻了个白眼,别过头去一副不愿意看纪羽的样子,说“你这耳朵只能听见自己想听的吗”
纪羽没有否认,他太想要纪云川回来了,为此他不惜用强权逼纪云川回来。他知道纪云川对每一个人都很心软,他知道纪云川一定会为了荣国公夫妇不因“世子魏云川”抗旨受牵连而咬牙同意这件事。
纪云川永远不会心甘情愿向他低头,只会一次又一次因为别人而屈服于他是为了别人,从来没有一次是为了他。
纪羽自嘲地笑笑,一双眼直盯着纪云川看,他从前没发现,自己不知何时已经为纪云川更在意旁人而嫉妒到疯魔。
他看着纪云川为了亲近的、不亲近的人妥协,看着纪云川看向别人时冷硬却带着善意的目光,想起纪云川见到自己时的冷漠与每一声嗤笑,想起纪云川看向自己时恐惧且恨不得躲得远远的模样。
他好嫉妒,好想纪云川也如对待旁人那样对待自己,好希望纪云川给他的特殊是爱,而不是恐惧或是恶心。
纪羽眼底暗了暗,抓住纪云川的手腕,将他的手腕抓到唇边亲了亲。
纪云川看着对方的动作只觉眼前此人多少是脑中有疾,可没等他说什么,便听见纪羽说“我不会放你离开的,往后你想要什么都可以除了离开我,我什么都能给你。”
纪云川冷眼看着眼前这仿若被求而不得逼疯的男人,冷笑一声,扬起下巴,问“若我要你的命呢”
纪羽听到这话竟是半点都不意外,神色间甚至多了几分高兴来,还笑出声来,又是轻吻他的手腕,说“那我们可以可以一起去死。”
纪云川哪里能想到纪羽疯魔到了这种程度,他后退一步想与对方拉开距离,却因为纪羽的手劲太大根本挣脱不开。他没有办法,只那天那个放弃挣扎选择看向纪羽,问“就算我会因此恨上你,你也要强留于我吗”
纪羽听着这话,眼睛亮了亮,当着大臣们的面将他拽进怀里,笑着说“你恨我那多好啊,没有爱哪里来的恨,你肯恨我也是极好的。”
纪云川发现自己完全没办法与这个疯子交流,最后只能选择放弃在大臣面前掰扯这件事。可纪羽并不想停下来,他抓着纪云川的手不肯放,还将人紧紧抱住,环视一圈下边满脸着急的大臣,他笑了一声后突然扣住纪云川的后脑勺,一个激烈又缠绵的吻就这样落了下来。
纪云川用尽力气去挣扎,却根本挣脱不开,底下的大臣想上来阻拦,却被锦衣卫死死拦住。
而底下的霍文远一边着急,一边看着上边的人心中觉得奇怪。
这魏世子与纪云川生得极像,纪羽拿他做替身是很有可能的。可这人举手投足间又像极了纪云川,像极了纪云川在他身上活了过来。若是这般那纪羽的异常之处也不是不能解释。
原本纪羽疯了一样要方士用异术为纪云川招魂,可上元那日之后却突然将方士遣散,听说那之后纪羽三天两天往魏世子身边跑,甚至还在魏世子当值的时候跑去找人家,一副做了什么错事只求对方原谅的样子。
纪羽从前与魏世子甚至都没见过面,便是求原谅,也不可能是对着魏世子。可若那人并非魏世子或者说那壳子里的人已经换成了纪云川,那一切就有了解释。
霍文远突然就想起那日上元灯节,他与解三娘还碰见过荣国公夫人和魏世子,那时他并不知道魏世子就是纪云川,若他知道若他知道,定然帮纪云川好好儿躲藏起来,不再叫纪羽发现。
其实霍文远对纪云川是有些愧疚的,那时候纪云川朝自己走来,当自己是可信任的人,可自己却因为纪羽的威胁而退缩了。
他在纪云川最需要有人抓紧自己的时候退缩了,让纪云川一个人去面对如狼似虎的纪羽和那些个捧高踩低的宫人
也许退缩的他在纪云川看来也是帮凶。
他还听说纪云川是被冻死的,那纪云川死的时候可怪过他退缩
可惜如今霍文远再如何后悔也不顶用了,他不仅当初退缩了,后来也没早些认出纪云川来,叫纪羽抢先发现才导致了今日这般局面。
也许纪羽发现纪云川这件事与他并没有什么关系,但他这个时候突然就想,若他早些发现,是不是纪云川今日就不会在文武百官面前被按在怀里这般羞辱。
纪云川没去看底下的大臣,他一心想推开纪羽,想让对方不要在福宁门议政的时候发疯。可纪羽根本不肯松开手,仿佛在诉说着自己不肯对他放手的决心。
等到纪羽好不容易将纪云川放开,他才能够喘着气猛然推开对方,后退几步拉开距离,眼圈因为方才那激烈的吻正发着红,一口气也还没顺下来,便瞪着纪羽颤着声笑起来,说“你可真是个疯子。”
纪羽定定地看着他,轻笑一声,说“不这样可留不住你,我的云川,我不会放手的。”
纪云川嗤笑一声,转头扫过在场大臣们,在魏松那满是着急地脸上停留一瞬,随后才朝霍文远看去,正好看见对方眼中浓浓的担忧。到底是多年伴读,他只一瞬便读懂了对方的意思。
霍文远这是认出他了
纪云川别开眼没看再看霍文远,想着不再在大庭广众之下与纪羽纠缠,刚转头要对纪羽说什么,便直接撞入对方盈满妒火的眼中。
纪羽这是醋了总不能纪羽是真心喜欢他吧,纪云川心里一想都觉得好笑。
只见纪羽上前一步,皱着眉一副马上要下令杀了霍文远的模样,惊得纪云川也是眉头一皱,上前朝他伸出手。可在触碰到他的手臂前纪云川却是下意识的犹豫起来,心中有那么一瞬间是挣扎的,最终却还是颤着手抓住了他的手臂。
纪羽被纪云川这么一抓住,也将注意力放到了他的身上,没再去看旁的人。对于纪羽来说,旁的人统统都不重要,如今的纪羽只在意纪云川一个人。
所以纪羽看向纪云川,眼神炽热地看着他,眼中隐隐藏有一丝期待,等待着他究竟想对自己说什么。
可他看起来并不像是要与纪羽说什么好听的话,瞧着神色依旧冷冷的,方才尚未缓过气来的模样已经消失不见,换来的是比从前还要冷的一副模样,他说“我不当皇后,你也不许动任何人,至于至于留下来的事情,随你。”
纪羽死死盯着纪云川看,咀嚼着方才纪云川说的话,确定对方是答应留下来了,脸上终于露出真心的笑容来。他反过来握住纪云川的手,一遍遍告诉自己纪云川愿意留下来就是好的,往后还有好多好多的时间可以让他们来培养感情,即便如今纪云川不愿意接受他,往后那样长时间的相处下,纪云川也不至于一直都只是恨他。
就这样,纪羽将纪云川打横抱了起来,也不管上不上朝了,径直往福宁宫的方向走去。
纪云川直觉不好,但被抱在纪羽怀里的时候他也不好乱动,免得一不小心摔出个好歹,纪羽这疯子到时候又要冲着无关之人发脾气。只是不乱动归不乱动,纪云川还是抬眸去看纪羽,冷声道“我只留下来,可没叫你碰我。”
纪羽脚步一顿,垂眸去看纪云川,露出一副可怜巴巴的样子,看得纪云川冷笑起来,骂道“方才那么威风,如今怎的知道示弱了”
这话说得纪羽到了嘴边的话都吞了回去,只苦笑着看向纪云川,一路走进福宁宫,将他好好儿放到榻上去之后,才小心地说“我方才我方才只是太怕失去你了。”
纪云川冷眼看着纪羽,说“你强逼着我留下来才会失去我。”
纪羽并不这么觉得,他抓着纪云川的手不肯放,说“可我将你抓在手里了,从此你只能看到我,时间长了自然会爱上我的。”
这话听得纪云川都气笑了,他瞥了纪羽一眼,说“若你不这般困住我,兴许往后我还能想起想起你那可能只有一丁点儿的好,可你这般困着我,我就只能瞧见你将我困住,只会愈来愈恶心你。”
纪羽似是被这话吓着了,愣愣地看着眼前瞪着自己的纪云川,好一会才摇着头说“不,别,不要恶心我云川,这不是我想要的,我想要的,我想要的是你,是你爱我,其余的我都可以不要。”
纪云川听到这话皱起眉,他突然就有些不明白,纪羽这么金尊玉贵的人,从前是太子如今是皇帝,为什么要为了他疯成这样。
爱不爱这样的东西,真的值得纪羽疯到这种地步吗
纪云川从未那样深地喜欢过什么人,他只在错误的时刻对纪羽生出过些微感情,他并不能理解这般疯魔,更没有办法接受这般疯魔是为了自己。
“我对你有没有情意,就那般重要吗”纪云川想不通,他坐在榻上俯视着跪坐在自己脚边的纪羽,忽的想起从前自己穿着石榴裙被纪羽按着跪在脚边的模样。
那时候纪云川与纪羽的位置同如今差不了多少,只不过那时候纪羽在榻上,纪云川跪在地上。如今却是换成了纪云川在榻上,纪羽跪在地上。听到纪云川问这样的话,纪羽垂眸想了想,重重点了下头,说“重要,很重要,那是我一生所求。”
纪云川听到这话反倒是只是自嘲地笑了笑,他呢喃着“若你从未那般对我,这话兴许我就信了。”
纪羽隐约听到纪云川说什么信了,眼睛一亮刚要说点什么,便听见纪云川说“我不会与你同床共枕,更不会当你的皇后,往后就寝一事如何做,你自己看着办吧。”
纪羽那刚亮起来的眼睛一瞬间如蒙尘的明珠,低下头去闭了闭眼,最终什么都没说,只点了点头。
也许纪羽是真的怕了,他没有硬逼着纪云川要与自己同床共枕。不仅没有硬逼着纪云川与他同床共枕,还将底线退到了与纪云川一同住在福宁宫内。只要都在福宁宫内,便是不睡一张床,不住一间屋那都是没关系的。
但这并不能让纪云川原谅纪羽,无论是听纪云川的话不同床共枕,或是小心翼翼地将所谓他认为的好东西都送到纪云川面前,这都并不能让纪云川原谅他。
对纪云川来说,他做的这些讨好不过是杯水车薪,根本不能让纪云川有一丝的动摇。
约莫是这些日子纪云川实在过于冷淡,纪羽想要叫纪云川多说几句话,便提起了纪云翰来。
纪羽觉得纪云川应该是恨纪云翰的,毕竟直接导致纪云川死去的人该是纪云翰才对。
可纪羽提起纪云翰的时候,纪云川却只是淡淡瞥了他一眼,说“你不是把他派去守皇陵了吗”
纪羽愣了一下,没想到提起仇人的纪云川也是这般冷淡,心中不禁想纪云川是不是单单不想与自己说话。这样想该是没有错的,纪云川确实不很愿意跟他说话,所以他跟在纪云川身边讨好对方都是没有用的,纪云川只会冷冷瞥他一眼,警告他不许跟进屋内。偶尔纪羽厚着脸皮跟进去了,纪云川也对他不理不睬,仿佛屋内根本没有这个人一般。
福宁宫多了许多宫女太监,纪云川对这些人都和颜悦色,却对纪羽只会露出一副不愿见到他的表情。这让纪羽很是难受,心中的嫉妒几乎要让他发疯,可他知道若自己对那些宫人做了什么,便是仅仅让宫人多干一些活儿,那都会让纪云川觉得是自己在利用上位者的优势来欺负自己不喜欢的人。
就像当初他欺辱纪云川一般。
纪羽不愿意让纪云川回想起那段过往,他甚至希望纪云川忘记,忘记那段对他们二人来说都不算美好的过往。可世界上不是你想要什么就能得到什么的,就像他想要纪云川,却从未得到纪云川一般。在这个时候他忽的才明白,原来并不是他坐在这样高的位置,便什么都可以得到。
“你到底想说什么”纪云川见纪羽不说话,蹙眉出声问了一句,打算纪羽若是说没事了便直接叫他滚出去。
“我想问问你问问你心中可有想要拿来报复他的法子,我可以帮你。”纪羽犹豫着说了这话,怕纪云川不理会自己,还小心地伸手去抓他的衣袖。
纪云川瞥了他一眼,冷笑一声“报复他做了什么错事你直接就着罚就是了,还扯报复,也不怕那被记上一笔,也不想想往后世人要如何评判你。”
纪羽看着纪云川,抓着他的衣袖不肯放,只说“我才不管史官如何记我,我只管你高不高兴。”
“你当然不管史官如何记你,你若是对身后名有一丝一毫的惧意,就不会下旨立我为后,还当着文武百官的面那般对我。”纪云川自嘲地笑笑,带着厌恶看了纪羽一眼,心头怒火涌上来,抬脚朝纪羽狠狠踹了过去,直将人逼得离自己远一些。
可纪羽还抓着纪云川的衣袖,这样踹去竟是叫纪云川也被纪羽抓着往前一个俯身,还是纪羽及时松开手,这才没有被带得摔到地上去。
纪羽见纪云川踹他,垂眸不知想了什么,竟是又跑回了纪云川身旁,看着纪云川说“你若是觉得不解气,便再踹一脚。”
说完这话,瞧着像是还怕纪云川不肯踹,竟是抓着纪云川的脚放在自己身上,说“我自小习武,皮糙肉厚的,是不怕疼的。你狠狠地踹,不必怕把我踹坏了踹死了,你只想着从前自己有多疼,如今也叫我有多疼。”
这话听得纪云川忍不住多看了纪羽一眼,嗤笑一声,骂道“若要叫你如我一般的疼,那也得在你身上烙个什么花样才是,单单踹你算什么。”
纪羽听到这话安静了一会儿,垂眸不知想了什么,竟是在抬起头瞬间问“你喜欢什么样式的,我烙一个到身上。”
烙一个到身上
纪云川有些不敢相信地看向纪羽,眯起眼打量着他,想判断纪羽说的话究竟是不是真的。
起先纪云川并不觉得纪羽真的会如他所说那般烙个什么到身上去,可当纪羽神秘兮兮拽着他到一处偏殿去,又神秘兮兮地给他看一个瞧着像是刚做好的印,一副要纪云川夸夸自己的样子,却让纪云川不得不怀疑纪羽是真的打算要将当初对纪云川做过的事情都自己尝一遍。
“这印是我特意叫人做了送你的,只是送你之前还得先将云川二字烙在我身上,待会儿用好了再给你。”纪羽拿着那刻了云川二字的印说着这些话,那模样根本不像是马上要被烫得惊人的烙铁往身上烙这字一般,倒像是在与纪云川说绵绵情意。
虽说在纪羽眼中,兴许此时此刻他就是在与纪云川说绵绵情意。
“烙你身上之后哪里还能用,你如今不仅疯,竟还傻了。”纪云川淡淡说着这话,瞥了一眼那写了云川二字的印,瞧着这模样根本不像有半点欣喜,看起来甚至并不在意纪羽做什么。
仿佛无论纪羽做什么,他都是这副冷冷淡淡的模样,并不会为纪羽做的任何事感动,更不会因为纪羽做一些自我感动的事情而对其生出多少感情。
纪羽终于生出几分挫败感,明明前些日子他已经认识到不是自己身在高位就能得到纪云川,不是他想要纪云川,纪云川就得心甘情愿跟在他身边,更不是他爱纪云川,纪云川就得爱他。
纪云川可以不要他,可以不愿意跟在他身边,可以不爱他,可以恨他。纪云川好像什么事都是可以的,只是偏偏不能如纪羽所愿罢了。
原本纪云川以为,自己这般说之后纪羽便会放弃。左右纪羽做这些事的目的就是挽回他,若此事不能挽回他,那做了也是没有意义。
做没有意义之事,并不是纪云川记忆中那个纪羽会做的事情。
可纪羽拿着那个印看了许久,也不知想到了什么,竟是拉着纪云川过去,要纪云川亲手烙在他心口。
将云川这个名字烙在心口,这样意思明显的行为,在纪云川眼中却只是小丑在表演所谓的深情。
“云川,你亲手来烙就当是为自己报仇了。”
纪羽脱掉衣袍,认真地看着眼前垂眸不知在想什么的纪云川,示意一旁的太监将家伙给纪云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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