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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8节

“好吧。”炮仗低叹了一声,“只是,咱们能不能中午休息一会儿,每天上午和下午太阳不热的时候,再晒?你看老陈,都他妈快晒熟了,咱们不会也要晒成那样吧?”说着,伸出了手,“你看我以前白净的小手,现在都特么成熏猪蹄了。”

“少来,还白净的小手,别让我吐出来,就算不晒,你也最多是个泡椒猪蹄,还不如熏猪蹄呢。”我摆了摆手,不想再和他废话,“闭嘴,有这工夫,还不如喝点水。”

“这样下去,陈子望的水都该让咱们喝完了。要我说啊,这矿泉水真心不如泉水好喝,就你忌讳多。”

“这里的泉水,能和外面的比吗?万一有虫子……”我一把将他手中的矿泉水夺了过来,“算了,要喝泉水你自己喝,矿泉水给我留着。”

“行行行,我不说了,还不行吗?”

我和炮仗这扯着淡,一个保镖跑了过来:“小九爷,炮爷,我们老大醒了。”

“醒了?”我忙着站起身来,跟着保镖来到了陈子望身旁。

陈子望的眼睛半睁着,嘴唇有些干裂,脑袋上被人架了一顶遮阳帽,来保护眼睛,避免阳光直射到眼睛上。

他看到我过来,张了张口,让保镖将他扶了起来,轻声说道:“小九爷,谢了,事情我都听他们说了,这次多亏了你。”

我摇了摇头,自从出来,从陈子望的口中,听到的最多的话,就是“谢”这个字,看着他现在的模样,谢不谢对于我来说,实在无所谓。

“陈先生,不用客气,我觉得我们还是尽快离开这里吧,你现在的情况,身体受得了吗?”

“走吧……咳咳……”陈子望咳嗽了两声,继续道,“在这里待下去,也没有意义,我估计是活不长了,想去见若芳最后一面。”

对于这个陌生的名字,我很是疑惑,抬头看了保镖一眼,保镖解释,道:“若芳就是我们大嫂。”

我点了点头,伸手在陈子望的手背上轻轻地拍了一把。

随后,陈子望的保镖便做离开的准备,陈子望也是财大气粗,能不带的全部都丢了,只将一些必需品带上,而他自己因为里不的阳光,只能让人用担架抬着,全身上下,除了裤裆的位置盖了一块小布,头顶一顶遮阳帽之外,再无其他衣服。

他的手上,还插着输液管,现在他几乎什么东西都吃不下,而且,被暴晒着,身体水分蒸发的很厉害,只能靠着输液来维持。

炮仗果然没有再在他的面前提钱的事,这倒是让我有些意外,忍不住搂住了他的肩头,说道:“表现的不错啊,居然没提钱。”

“我操……”炮仗一拍脑门,“刚才看到老陈那可怜兮兮的德行,我居然给忘记了,不行,我得和他说道说道,每次他妈的都说谢,一直不拿出一些实际行动来,光说就行了吗?”

“说你胖,还真就喘上了。少找事,老实待着。”

“唉,其实啊,有时候想想,有再多的钱又有什么用,就拿老陈这两口子来说吧,老婆是癌症,自己满身虫子,两个人说不定什么时候就死翘翘了,你说钱有什么用?老陈倒是能买得起那些大品牌的衣服,但是,他现在他妈的不就穿了一块树叶子吗?”

“哪里有树叶了?”

“就那么一点布,要不是用绳子栓着,早就让风吹走了,你说,和树叶有什么区别?”

“行了行了,你这张嘴,人家都那样还,还这么损。”

“我说的是实事。我想好了,这次回去,该怎么活就怎么活,每一天都要活得快活,不然的话,指不定哪天挂了,钱没花完,太他妈亏了。对了,你说老陈这人就他妈傻,他有那么多钱,什么人雇不到?还用自己来下斗?现在把自己弄的人不人鬼不鬼的,何苦呢?”

“这很难理解吗?”我看了炮仗一眼。

“难道不是这个道理吗?”炮仗反问。

“如果是一般的东西,的确是这么个道理,但是,你要知道他要找的是什么。”我低叹了一声,压低了声音道,“他想找的是长生药,秦始皇都买不到的东西,你觉得他能买到?雇了人去,即便得到了长生药,还会给他吗?我估摸着,板寸头的死,也和他这份私心有关系……”

“这家伙狠起来,也真是狠,那老二……”

说话间,我看到陈子望的保镖似乎注意到了我和炮仗的话,便轻轻碰了炮仗一下,低声道:“好了,别说了。”

炮仗点点头,闭上了嘴。

陈子望手下这些人,一个个,都是身强力壮,而且,他们的准备也十分充分,赶这点路,对于他们来说,并不困难。

很快,我们就走出了山谷。

在这期间,我们都戴着防毒面具,虽然我很想试一试,自己是不是感受不到山谷中那刺激感极大的气体,但想了想,还是作罢了,万一这里面有什么虫子的话,岂不是自己找死。

在去长生湖的路上,我们可是见过那些漂浮在空气中的虫子的。

走出山谷之后,我感觉好似再世为人一般,取下防毒面具,忍不住深吸了一口气,大喊了一声。

炮仗也学着我的样子,在一旁嚎了一嗓子,陈子望的保镖们都看懵了,似乎不理解我们两个怎么突然不正常起来。

这也难怪,没有下过那下面的人,根本就体会不到我们现在的心情。

就在我紧了紧衣服,打算赶路之时,忽然听到“喵!”的一声,顺着声音,低头一瞅,只见爷爷家的那只黑猫,正用爪子挠我的裤脚。

看到它,我颇感意外,这小家伙是怎么出来的?

第一百八十一章 过去未来(二十八)

我正想低头见它抱起,黑猫却一跃而上,顺着我的衣服,爬到了我的肩头,蹲在了那里,脑袋抬起,朝着山谷方向望了一眼,随后,将目光投向了远方。

“这家伙怎么和人似得?以前怎么没发现?”炮仗看了黑猫一眼,摇了摇头。

我从陈子望的人那边要来了一个背包,将它装了进去,不想和炮仗谈论这只猫,如果不是因为它是爷爷留下的遗物,如果不是它好似天生和我亲近的话,我估计都不会再带着它。

这只猫太过邪性,这次如果不是因为它的话,陈子望也不会盯上炮仗,炮仗更不帮着他们把我骗过来,我也不用担心身体里是不是还有那该死的虫子。

总之,我觉得这次的倒斗,一切的根源好似都在它的身上,只是每当我有了将他丢弃的念头,便会想起那个雏鹰的故事,想起那个为了救自己的徒弟而送命的大盗于飞。

一想起这些,这个念头,便被抛开了。

虽然我现在还不能确定关于雏鹰的一切,到底是不是一场梦,其实,我的心里已经觉得他是一场梦了,只是这场梦实在是太过真实,而让我无法忘怀而已。

我们在王老汉所在的村子里休整了几个消失,便又继续赶路,陈子望趟在一辆牛车上,一路摇摇晃晃地朝着县城行去。

在下午三点多的时候,他便再度昏迷,一直到了县城都没有醒过来,对于这种状况,陈子望的保镖找过我,我也无能为力,只能建议他们送到县城的医院好好做个检查再说。

结果,在县城的医院里什么都没有查出来。

当保镖将虫子拿出来,想给医生看看的时候,却发现,虫子早已经不见了,装虫子的袋子里只有一堆土。

这让人十分的不解,他们确定一路上这袋子都没有离身,而且,因为有陈子望的关系,也没有和什么陌生人接触。

虫子突然成了土,这在他们看来是匪夷所思。

我却似乎想明白一些,记得那个梦境中,瘦猴将虫子摔在地上之后,虫子被阳光照射之后,很快就变成了土。

对此,我并没有多说,毕竟梦境中的事,我还没有证实过,而且,关于陈子望,我也只能帮到这里了。

县城的医院最后的建议是做个小手术,来确定一下陈子望身体里是不是真的有寄生虫,但是,这件事保镖们不敢拿主意,问我的意思,我也是爱莫能助。

最后,他们还是怕这样做导致陈子望出血不止,惹出麻烦,便决定连夜赶回去让他们大嫂决定该怎么办。

那保镖临走的时候,送了我和炮仗一人一部手机,说是陈子望吩咐的,好与我们保持联系。

炮仗不客气地“笑纳”了,临了还埋怨只送几千块钱的货,太过小气。

拿到手机的第一时间,我就给家里打了一个电话,报了一下平安,没想到,我家那位爸爸,竟然还以为我在我爷爷待着,丝毫没有着急,弄的我也是哭笑不得。

回到小镇上,才知道是大姑帮着隐瞒了下来。

当夜在爷爷的小屋里待了一晚,第二天,我便启程往坐上了省城的班车。

在车上无聊玩手机等开车的工夫,旁边的座椅突然下陷了一截,吓了我一跳,我心想是哪位仁兄这么有分量,扭头一看,却见炮仗的一张大脸正对着我笑。

“你怎么来了?”我很是诧异。

“在家里实在无聊,我老妈,你老姑,那唠叨起来,比和尚念经都厉害,我估摸着,把她送到石庙里,方丈都得把她供起来,实在受不了了,其他地方他又不让我去,我只好跟着你去我老舅家待两天,避避难,你不会不救我吧?”

“说的有你这么严重吗?”我摇了摇头,“再说,你那位爸爸你以为是省油的灯?那说骂起人来,都不带脏字的,但是,能让你难受老半天,我看你不是避难,是去受罪了。”

“那不一样,说实话,他那些不带脏字的对我来说,根本就不是事,因为我压根听不懂,如果你不给我解释,我八成觉得他是在夸我呢。”

炮仗的话,惹得我不由得笑出了声来。

他也跟着哈哈大笑,一笑过后,感觉心情好了许多,有他在,倒也不会烦闷,再说,我们待在一起也好,即便我们两个到现在都没有什么不适,但陈子望的事,总是让我有几分介怀。

车一路开往省城,我们两个如同以前一样,随意地谈论着童年趣事,倒也不觉无趣,似乎将一切都抛开了一般。

走出车站,炮仗说道:“这他妈才是人过的日子,前几天都成了耗子了。”

“这里人多,别他妈胡说。”

“我知道,这个不用你提醒。”

“对了,你没有和廖瞎子见面吗?”

“没有,后来我也琢磨过来,那孙子八成是收了陈子望的好处,骗我说他也去,其实啊,这孙子鬼精鬼精的,以前我们一起倒斗,他他妈都在上面,从来不下……”炮仗说着,被我捅了一下,这才急忙收声,不再往下说,转而言道:“总之啊,我孙子不行,我懒得再搭理他。”

我点了点头:“好了,回家再说吧。”

“行,我渴死了,去买瓶水,你先打车。”炮仗说了一句,就朝着车站旁边的超市行去。

我站在路边拦了半天车,都没有拦着,车站打车的人太多了,正琢磨着,等炮仗过来,步行走一条街再打车,应该会好点,却突然听到一声暴呵:“站住。”

这声音十分的熟悉,好像是炮仗,我忙顺着声音看去,只见果然是炮仗,他正对着前面的一个人喊,但那人在我转头的瞬间,刚好转弯,我只隐约瞅到一个背影,并没有看清楚是什么人。

炮仗本来手里抱着几瓶水,直接丢到了地上,把腿就追。

我也顾不得打不打车了,急忙跟了上去。

只是出站口的人实在太多,我越着急,人好似越挤,等我追过街角,却根本看不到炮仗了。

前面这条路很长,按理说,他们不应该这么快就跑没影了啊。

我心中疑惑,正想给炮仗打个电话问,却听到到旁边一条小巷中,又传来了炮仗的喊声,我收起手机,忙又跑了过去。

这条巷子,是一处还没有拆迁的老式楼房,在楼房侧面,还有一道外挂的楼梯,直通上方,炮仗正顺着楼梯往上面跑。

我也紧跟在后面,只是跑在炮仗前面那人的速度极快,我始终未能看清楚,不知炮仗追得到底是谁。

我一路跟着,跑上了楼顶,终于看到了炮仗所追之人,只见那人穿着一件白色的风衣,奔跑之时,每一步,迈得都很大,几乎是跳跃式的前景。

炮仗撒开双腿追着,虽然他肥胖的身体,急速跑起来,屁股也跟着飞速扭动,和前面那位比起来,姿势着实不怎么好看,但速度却不慢,虽然追不上,却也能保持双方的距离不被拉开。

再往前跑,就是楼顶的尽头了,我断定那人是不可能再跑得了,便放松了脚步,却不想,那人跑到楼顶边缘,并没有停下,双脚猛地一用力,居然跳了起来,对面的楼,要比这边高出十几层之多,这样跳过去,最好的结果,也应该是撞到对面的楼体墙面。

虽然这楼是那种老式楼房,只有五层,但掉下绝对会摔死。

看到他跳到空中,我感觉自己的心也跟着提了起来,这家伙到底是谁,被炮仗追,居然会做出跳楼这种事,炮仗有那么可怕吗?

我忙加快了脚步,只见那人从这边跃起,一直越过下面一条四米多宽的小道,竟然直接跳到了对面楼房的窗户里,撞碎玻璃钻了进去,头也没回地跑了。

这时,就听炮仗喊了一句:“我操!”同时,炮仗也加快了速度,猛地跳了起来,我感觉自己的脑袋都炸了,这小子也疯了吗?

就算这个距离,他能跳过去,能像人家那样钻进窗户吗?

我都来不及反应,就听见炮仗又喊了一声:“我操!”整个人朝着倏然摔了下去。

接着,“轰!”的一声闷响,我急忙跑到楼顶边缘,探头往下一看,只见炮仗摔在一辆车的车顶上,一动不动,也不知是死是活,心里一股悲意涌上,忍不住大喊了一声:“炮仗!”

但下面并无任何回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