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应当补充一下,是同你、四哥,一起过的。”
反正就是少不了老四是吧?朱樉恨恨地道。
“你回不去的。”朱樉道,他这可不是赌气,而是陈述一个事实:“这次的事虽然已经被你打开了突破口,但却不是这样快便能了结的,还记得在中都和北平作乱的风水师吗?这柳氏行事,背后是不是也有这样一个风水师指示呢?”
陆长亭顿时也想到了这点:“不错,二哥说的不错,那柳氏背后,是不是也有这样的风水师呢?他们从中都时开始便想要谋害皇嗣了……”越想陆长亭越觉得这就是一张大网啊!
若真是这样,那么这事情也确实是一时间了结不了,可了结不了又如何?那也与他没干系啊。
“此事我不插手,我只管瞧端本宫的风水异处。”陆长亭道。
“迟了,父皇不会这么快便放你走的,哪怕你将后续事宜都交于钦天监,你也不可能这样快便离去。”朱樉无奈地道。
陆长亭皱了皱眉,这一点是他想岔了,为皇家做事,可不是事情完成便能立即拍拍屁股走人的。
朱樉瞧着陆长亭的模样,这会儿也有些不好受了,毕竟是他将人带来的。“你若真想回北平,此事……我再想一想办法吧。”原本朱樉还信心满满,觉得自己离将陆长亭成功挖墙脚不远了,但此时却发现,原来还离着老远呢,老四已经比他占据着太多的优势了。
陆长亭听到这句话,倒是心下一喜,毫不吝啬地扬起笑容道:“那便辛苦二哥了。”说罢,他还抬手象征性地给朱樉捏了两下肩。
朱樉刚闭上眼美滋滋地享受了两下,睁开眼就没了。
“小长亭啊,你这表面功夫做得可真够表面的啊……”朱樉只得叹了一声,随即还是照常该出门出门。
来到应天府好几日了,这还是陆长亭头一次正儿八经地在外面走一走。
朱樉对应天府自是熟悉得很,直接就带着陆长亭去寻小吃了,这才令陆长亭终于得到了几分满足感。就在他们游应天府的时候,皇宫之中,贴身太监走到了朱元璋的身侧,那太监道:“皇上,柳氏认罪了。”
朱元璋微微一笑:“不出两日,果真不出两日,是个有本事的。”
太监虽然不知皇上口中夸的是谁,但他却本能地觉得,应该就是那位初来乍到,却本事卓绝的陆公子吧……能得皇上如此一声赞,日后怕是要平步青云的哟!
陆长亭和朱樉在外面玩耍至了黄昏,方才回到秦王府中。
他们刚一踏进王府门,便见一位公公等候在里头了。
朱樉是认得他的,开口道了声:“怎么是刘公公来了?”
那太监笑了笑,道:“来向陆公子传皇上口谕。”
陆长亭稳稳地站在那里,面上瞧不出半点受宠若惊之色,他淡淡道:“公公请说。”
那太监暗暗感叹了一声,难怪这陆公子得了皇上一声赞赏呢。
“柳氏认罪了。”
陆长亭并不意外,那样的法子,一般人都是承受不来的,何况从锦衣卫将柳家幼子抱出来的时候,那柳氏挣扎得那般剧烈,便可知道,柳氏对着柳家子孙是有着心软一面的。至于她为何能狠下心谋害皇族中人,陆长亭就不去管了。至少可知,柳氏一定扛不过这样的法子。
“皇上还说,明日前往诏狱,陆公子继续同行。”
这点,陆长亭也不意外,他点点头,对那太监道:“辛苦公公了,我都知晓了。”
朱樉也在旁边道:“本王明日陪同长亭进宫。”
那太监笑盈盈地走了。
虽说他并未如何讨好陆长亭,但朱樉却从这太监的口吻中听出了小心翼翼的味道,可见太监是不敢慢待长亭,而这个原因并非来自于他,更大可能性是来自于是父皇……
是父皇对长亭透露出了几分欣赏吧?
朱樉盯着陆长亭的侧脸,不自觉地微微一笑,当初他和老四,也正是如此欣赏长亭啊!
陆长亭仰起头小小地打了个呵欠:“二哥,我有些困了,我去歇息了。”
“去吧。”朱樉还有别的事要处置,自然就无法跟随陆长亭一同就寝了。
陆长亭熟门熟路地进了屋子,挥退丫鬟下人后,陆长亭匆匆洗漱一番便躺倒在了床上,白日行走许久的疲惫,在这一刻渐渐消散了。
躺了一会儿后,陆长亭从怀中摸出了白日那封信。
陆长亭忍不住展开信,就这样仰着头又瞧了一遍。
“长亭,如晤……”
陆长亭原本还记着要回一封信,只是捏着信纸不知不觉便睡了过去。
待到醒时,陆长亭觉得身上陡然一阵凉。
冬日啊!
他可畏冷了啊!
谁敢揭开他的被子!
陆长亭愤怒地睁开眼,朝着来人瞧去,谁知触手却是一片温软,陆长亭当时吓得魂都飞了,一下子就翻身坐了起来。
这不是朱樉!
对方是谁!敢在这样的时候潜入秦王府来!
陆长亭心头扬起一阵愤怒:“你是何人?!”因着此时灯火皆熄,陆长亭眼前也是黑漆漆一片,只能隐约瞥见一个身形……陆长亭心底不快更甚。
对方似乎被陆长亭这声惊住了,结结巴巴地道:“王、王爷这里已经有人了?”
是个女声。
陆长亭的脸色登时黑了个透,哪里还有不明白的?
这就是冲着朱樉投怀送抱来的呢,谁知道今日朱樉根本未归来这间屋子,她便投错了地方,还满心以为是先有人占了她位置……
陆长亭一把推开那凑上前来的女子,道:“王爷不在此!你走错了!还不快快离去?”
那女子自然是不信,王爷的屋子不睡王爷,那能是谁?她还将陆长亭当作了与她争宠的人,口中哀怨地道:“王爷,我是绿碧啊……”
我管你绿碧还是碧绿……脑子都不长一个,爬什么床!若是秦王当真在此,他早出声了啊!
察觉到那女子凑得更近了,甚至还伸出手来摸索,陆长亭顿时起了一身鸡皮疙瘩,想也不想便粗暴地将对方推开了,随后从她身上跨越下去,打开屋门走出去,大声喊道:“来人,捉贼啊!”
想着用这般办法来爬床的,也不会是什么好人。
说人家来色.诱的,那也着实不太好,闹出去毁的可都是朱樉的名声!陆长亭便干脆说了句“捉贼”。
那里头的女子也是一愣,忙辩解道:“我不是贼!你是谁?你休要霸占王爷……”
陆长亭脸色更难看了。
不过他这一声,总算是激起了响动,很快便有府中下人和侍卫举着火把前来了,没一会儿,朱樉也到了,身后还跟了太监和丫鬟,就连管家也起来了。
管家许是年纪大了,披着外衫哆哆嗦嗦,指挥着下人来抓贼。
朱樉沉下来脸来:“我秦王府还能进贼了?这倒是新鲜!”
管家吓得哆嗦得更厉害了。
没一会儿,下人和侍卫都进去了,又没一会儿,众人便听见了一声尖叫,那声音高得仿佛要窜入云中去。
朱樉皱眉:“还是个女贼?”
下人和侍卫很快齐刷刷地退了出来,低着头道:“请殿下进去瞧瞧吧。”
陆长亭就站在朱樉身边,心道,这他妈就很尴尬了。
不过幸好,这些下人侍卫都是聪明,知道牢牢锁死在窃贼论上,而不会说出去什么不该说的话,毕竟王府中有人爬上王爷的床,这说出去可绝对不是什么好听的话。
朱樉心底此时也大约有了猜想,他的脸色有些难看,只叫了贴身太监,一个丫鬟,然后带着陆长亭一同进去了。
这时候一阵冷风吹来,陆长亭禁不住打了个哆嗦,实在忍不住迁怒那女子。
瞧瞧,他被吓得措手不及,出门来连外衫都顾不得套上,这一身冻也冻死他了!好好的一个觉,被搅成这个样子,他能不生气吗?
朱樉注意到陆长亭在哆嗦,忙取下了身上的披风,直接罩在了陆长亭的身上,然后一只手搂住他的肩,这才带着他跨过了屋门。
这一进去,丫鬟点起了烛火,那床上衣不蔽体、匆忙遮掩的女子,就这样映入了他们的眼帘中。
朱樉的脸色顿时难看到了极致。
陆长亭也忍不住打了个哆嗦,幸好他躲开了。陆长亭这会儿甚至觉得,经这么一遭,都快给他留下心理阴影了。古代怎么就兴这一套呢?
那女子见秦王来了,马上扯过被子遮住了身子,抽抽答答很是可怜地道:“奴婢,奴婢只是来见秦王殿下的,奴婢不是贼……方才那些人看光了奴婢……奴婢不能活了……”说着便嘤嘤哭泣了起来。
陆长亭忍不住叹了口气。
这女子实在太不够聪明了,她说的这番话,就是将她自己往死路上推啊。
一个胆敢勾引主子的人,能有什么好下场?她口中说旁人看光了她,或许是想勾起秦王的怜惜,但别说这个目的达不到了,恐怕她说要死,朱樉还真能让她去死。这下子她丢的可就不只是脸面了啊……
不出陆长亭的所料,朱樉抬手捂住了陆长亭的双眼,而后语气冰冷地道:“将她就着被子抬出去。”
“抬、抬哪里去?”太监弯腰小心地问道。这太监的面上倒是没什么多余的神色,瞧来很是淡定。
“她想在哪里寻死,便抬她到哪里去。”朱樉的声音因为这句话而显得更冷了。
那女子呆了呆,并未想到朱樉口中说出的,会是这样一句话,可她已经顾不上去想为何秦王会如此无情了,眼下保命最为重要……她从床上翻滚了下来,只听得膝盖撞地一声响,她倒是干脆利落地求了饶。若是她早能这般聪明,何至如此?
朱樉却看也不看她,道:“带走!”
朱樉是见到陆长亭可怜巴巴被裹住的模样,便觉得胸口一阵火焰灼烧,叫他怎么也容不下这个女子!
那女子放声大哭,一边挣扎一边告饶,但这时候已经来不及了,她只能眼睁睁地看着自己距离秦王越来越远。
“长亭,你没事吧?”朱樉说着便皱起了眉:“我不该留你一个人在的。”
“没事。”陆长亭说完,这会儿倒是想起来,那张被他抛弃下的信纸了……陆长亭趴在床上翻找了一会儿,总算是将信纸找到了,他从床上下来,将信纸折好,好好地放入了怀中。这一幕当然落入了朱樉的眼中,朱樉心底颇有些不是滋味儿。
老四的信都这么宝贝……
不过心头酸归酸,朱樉倒是并未说什么酸话,他攥着陆长亭的手腕往外带,口中道:“今夜便换个地方就寝吧。”
陆长亭对此当然没有意见,他一想到要睡回那张床上去,也都觉得怪怪的,倒是不如直接换一处地方了。
待在外面又冷又困,等被带进暖融融的屋子后,陆长亭便觉一阵困意上了心头,倒是没什么心思去想别的了。
之后那女子如何处置,她是如何进了秦王的屋子,陆长亭都没去深究了,这些事自然有朱樉会去处理,陆长亭现在想起半夜被冻醒,触手一片温软的感觉,都还觉得分外的惊悚,着实满脑子的阴影。
若是远在北平的朱棣知晓了,定会感谢朱樉。
感谢朱樉在坚持不懈的努力下,最终让长亭对女子产生了阴影……
翌日一早,陆长亭和朱樉洗漱后,便早早用了食物,准备着往皇宫里而去。临出门的时候,陆长亭总觉得少了些什么……
等上了马车,陆长亭的脑子转了半天,这才想起来,似乎……秦王府的管家不见了?陆长亭不由得联想到了昨日的事。
陆长亭压下种种思绪,将这件事从脑子里排了出去。
若真是和那管家有干系,那也不过是他自作自受了,擅自做主放纵这等事的发生,往严重了说,那便是随时都有可能出卖主子。身为王爷,身边最不缺的便是伺候的人,朱樉自然不会再留着他。
这厢朱樉瞧了一眼陆长亭神思不属的模样,只当是他是昨夜惊魂还未定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