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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九二章——凉州见闻

第一九二章——凉州见闻

“为什么……”算天祠阁楼里,傅一然静静地站在司空雁身后,“为什么要这样做……她毕竟是你嫂嫂……”

“这不是你该问的。”司空雁手中捧着一杯茶,静静的望着窗外。

傅一然沉默了一下,片刻后又不甘心地开口:“你要杀戚宗弼……我没有说什么,可是,可是……祸不及妻儿,你这样做……”

“啪——”茶杯被砸到傅一然身上,茶水淋了他满头满脸。

司空雁眯着眼盯着他:“闭嘴。”

“……老主人不会希望看到你这样的。”傅一然静静地看着司空雁。

“错——大错特错!”司空雁嘴角勾出一抹冷笑,“老师如果看到我今日所做之事,定是会为我觉得骄傲的!”

“怎——”傅一然张口欲言,却又被司空雁打断。

“你懂什么!”司空雁一摆袖,“何以人算应天算?老师与我讲得最多的便是应变一说——何谓应变?这般便是应变!”

司空雁忽然转身看着傅一然:“所以说你懂什么?人算不如天算,这是肯定的事情,就像我算不到定风波会把鬼见愁分坛搅得一团糟,也算不到点睛石会被人半路劫走,更算不到定风波回来找戚宗弼拼命——但也正是因为这些算不到的存在,所以才需要我这种人去应变不是么?老师当年不也是这样做的么?”

“所以说——你在怪我什么?”司空雁皱着眉,做疑惑状,歪头看着傅一然,“我派人去追杀定风波是应变,派你去阻拦定风波上山是应变,今日我逼死覃琴,也是应变,我做错了什么?如果不这样做,怎么才能让戚宗弼狗急跳墙?不把他逼疯,谁来把这一滩水搅浑?”

傅一然脸颊都在发抖,他压低了声音低吼道:“我看你已经不知道自己在做什么了!”

“我当然知道!”司空雁毫不示弱一声大喝,他的双眼中满是血丝,“我比谁都清楚——我在替老师报仇……还要让闰朝和北羌,一起给他老人家陪葬!”

……

这一日,叶北枳一行四人,总算是抵达了凉州之地,再顺着路往北走上半日,便是凉州府了。

这一路走来并不轻松,前半程杨露与百里孤城昏迷未醒,全靠叶北枳和池南苇照顾着,后半程百里孤城醒转,杨露却还是迟迟不见动静,三人为了照顾她,速度也是快不起来,以至于直到今日,才走到凉州地界。

“所以说差不多就是这个情况……”马车内,百里孤城靠在窗边淡淡说道,“应是在最后那时,她在我筋脉里做了手脚。”百里孤城转回头去,看向马车最里的软塌上躺着的那个女人。

“此次上京,我身上本就有暗伤。”百里孤城微微阖眼,“一直都是靠她给我压制伤势,她也一直劝我不能运功,还说会在刺杀戚宗弼前治好我……可惜还是晚了一步。”

“那她在你身上做什么了?”池南苇好奇地问道。

百里孤城皱着眉想了想,道:“我记得她说过,她说……我全身的筋脉就像是满是窟窿的筛子,所以才会有剑气溢出伤人,而她替我疗伤便是以自己的内力去堵我筋脉上的窟窿。但由于我体内剑气太过狂暴紊乱,一旦主动运功,便如洪水决堤一般冲破她内力的禁制,还会加重自己伤势……”

“呵呵……”百里孤城摇了摇头,“所以说……我现在其实就相当于是一个……”

“……废人。”叶北枳的声音从车外幽幽传来,他此时正坐在车辕上驾车。

百里孤城呆了呆,而后又摇头叹气:“……没错。”

池南苇咬了咬嘴唇,有些犹豫地问道:“除了,除了她……就没有人能治你身上的伤了吗?”

百里孤城看着杨露的脸发呆:“我不知道……甚至她到底能不能治好我,我也不确定。”

“哑巴说有一样东西可以治好她。”池南苇悄悄瞥了眼车外。

“我不确定……”叶北枳的声音传来,“……试试。”

百里孤城的神色有些挣扎,半晌后才说道:“还是先回望北关……把她放在我那里安顿好,再去寻药,现在我们剩下的药还够她支撑一段时日,总之……尽快吧。”

说罢,百里孤城的目光透过车窗望向远处:“也不知道望北关怎么样了……”

……

半日后,一行人抵达了凉州府。

找了间客栈停下车来,留下池南苇和百里孤城照顾杨露,叶北枳独自走进店里。

有小二迎了上来:“客官,打尖还是住店啊?”

“……”叶北枳看了看小二,有环顾一下客栈,才缓缓说道,“……两间上房。”

“好嘞——”小二把把抹布往肩上一甩,高声喊道,“两间上房——客官里边儿请!”

叶北枳却不动弹,他指了指外边:“……马车。”

小二往外探头一看:“好说——上好的草料给您伺候着!”

“……还有人。”

“……”

说着,池南苇和百里孤城也从马车上下来了,百里孤城把杨露打横抱起,池南苇走在一旁照看。

见小二走了过来,池南苇吩咐道:“先送进房吧。”

见小二领着百里孤城上楼去了,池南苇才走到柜台边,冲里面的掌柜问道:“掌柜的,打听点儿事。”说着,一小锭银子塞了过去。

掌柜地抬眼打量了一眼池南苇,熟门熟路地在柜台上一抹,银子便落进了袖袍里:“姑娘且问,这凉州地界的事,我是门清。”

叶北枳此时从马车里提了包袱走了过来,在池南苇身后站定。

池南苇往楼上看了一眼,见百里孤城还未出来,便开口问道:“北边……可打起来了?”

“哟——姑娘是问这事儿?”掌柜地大惊小怪地看了池南苇一眼,“这事早不是什么秘密了,早在前些日子就有消息传过来啦!”

“你快说!”池南苇不耐地催促,“到底打得怎么样了?”

“哎……”掌柜摇头叹气,“这可不是什么光彩的事——据说已经连丢了四城了。”

“哪四座城?”池南苇急忙问道。

“还能是哪四座?”掌柜撇了撇嘴,“镇北,戍北,望北三关,再加上一座雁迟关。姑娘你是不知道,那叫一个惨呐,这三座边城,在城破的头一日便是被杀绝了,连一个活人都不剩了,据说当日那太阳都是血红色的,风刮得呼呼作响,竟似鬼哭……”

池南苇没有听见掌柜后面说了些什么,她情不自禁地咽了口唾沫,回头望向叶北枳。

叶北枳低垂着眼帘,目光深邃。

“怎,怎么办……”池南苇沙哑地开口,“怎么给他说……还回望北关吗?”

叶北枳的手指在刀柄上摩挲着,半晌后才开口:“……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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