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哥的走路声并不响，但听在素雪的耳朵里，每一步都有回应似地，在耳边震响。

一步，两步……

离房间门口只有短短几米的距离。

素雪现在最缺的就是时间，就差一点点，一点点，再给她几秒的时间……

藏在暗处的手下已经窥见沈哥走近的背影，不由得为还在房间里的江小姐捏了把汗——怎么还没有撤退的提示，江小姐已经传回讯息告诉他她已经收到了他的提醒，可到现在却依旧半点动静都没有。

他不敢轻举妄动，只能紧紧盯着沈哥，一旦他发现江小姐，自己就必须先杀掉他！

沈哥点开了密码锁，大手放在门把上。

“咔——”

轻轻往里一推。

门开了。

卧室里一片黑暗，厚重的窗帘安静地垂着。

沈哥伸手摸到墙边，按开了一盏昏暗的小灯，黑暗的房间刹时充盈了灯光，能将各个角落都看得清清楚楚——床上的老爷子依旧枯瘦，昏睡不醒，一副营养不良的模样。

什么都没有。

他就说，怎么可能有人能带走秦老爷子这么个累赘。

一个弄不好，路上就死了，得不偿失。

沈哥站在门口将房间逡巡了一遍，才安心下来，关上灯，轻轻带上门。

咔嚓。

重新锁上了。

一室黑暗又回来了。

好险……

藏在门后墙壁上的素雪终于放开自己的呼吸，在原地待了好一会儿，确定门外人已经走远之后，才重新回到秦老爷子身旁。刚刚她掐在最后的关头，挥手收针，异常惊险——好在，老天爷给了她一点儿运气，今天的事总算成功办完了。

素雪确认老爷子的身体已经被她瞒天过海之后，才发去“撤退”的消息。

夜色浓重。

他们无声无息地来，也无声无息悄悄地走了。

与此同时，山脚下的秦炎一行人，也收到了他们撤退的消息——这个时候秦炎已经眉头紧皱，快到忍耐的极点了，他真的担心晚上会出事，少不了一场血战。

收到上面传来的消息，他才安心下来，松了口气，眉头渐渐舒展。

也更想，快点见到她。

这两个小时的分别，比平时半天见不着面还让他担心难受。

过了十几分钟，终于看到两个闪近的人影。

秦炎瞧清楚来人的轮廓，就立刻认出了她，直接拿下衣服，开门下车，动作干净利落地连佟川都没反应过来……boss这速度，也忒快了点，要不要这么急？

夜深露中，冬天的午夜比白日更加冷冽。

风刮在脸上，都刺地人张不开嘴。

“冷不冷。”

一见着面，秦炎就拢开大衣将她裹住，为了方便行动，素雪只穿了单衣单裤，虽然她并不怕冷，但刚刚又动用里自己的内力帮秦老爷子针灸了一回，着实花去不少力气，现在手心手背都是冰凉凉的。

“还好，上车说，我们先离开这儿。”素雪靠在他的胸膛上，拱了拱，真暖和。

“嗯。”

秦炎伸手，指腹轻轻擦过她的脸蛋，墨黑的眸子已经不见一丝烦躁和不安，取而代之的是缱绻的温柔，握紧素雪的手，将她牵上车。

☆、539 回来了

从藏秦老爷子宅回秦炎的别墅，中间有一个小时的车程。

算薛玉燕厉害，把人藏到了郊外别墅。

素雪诊治完回来，已经是晚上十二点多了，这个点儿大家基本都睡了，马路上也没什么人，僻静地很，只有他们这几辆车分散开来，平稳地开在路上。

车里，素雪小口小口抿着保温杯里的水果茶，边跟秦炎说老爷子的情况。

“秦爷爷不是生病，是中毒了。”

“中毒？”秦炎惊讶，“是她下的？”

她怎么敢给爷爷下毒？！

他知道爷爷重病的时候，已经没有机会跟秦老爷子见面了，不知道当初事发的来龙去脉。还是后来派人偷偷去打探，才知道秦老爷子的状况，却也不知道他是中毒，不是生病。

素雪歪头想了想：“这个我不太确定，但这个毒应该定期服用了不少，一直断断续续都有。”

“定期服用？”秦炎听到这词便担心了，一直服用，不用等他来救，老爷子自己都不知道能不能在毒药中撑下去。

素雪轻轻按住他的手背：“你别担心，这种毒药并没有那种爆发性或者慢性致死的效用，它是服用之后会让人昏迷，全身没有力气，也就是让人体器官的活性降低，只能维持基本生命的需求，让人很容易觉得疲惫，不一会儿就会觉得累，想休息——”

“这样子对人来说确实非常危险，但不会损害身体本身，只是导致并发症，但更危险，就像你们没办法带秦爷爷回来，路上稍有不慎就会让他真正的……所以这种毒叫做长醉——长醉不复醒。”

“这毒应该是从南方那边传过来的，也失传很久了，根本不是一般人能够掌握的。”

“我知道她是从哪儿得来的。”秦炎冷肃道。

素雪：“嗯？”

“她想收拢秦家的权力，但这不是那么容易的事，所以她自己手里也有一部分属于她，而不是秦家的势力，或许是同人合作，或许她就是其中的掌权者——这药应该是从那里得来的。”

素雪有些疑惑：“她的出身不是很普通吗，哪有机会认识到这样的人。”

秦炎摇头：“当年的事情，我也不清楚，很多事情想查，也很难查了。谁知道这样一个女人会有现在的野心呢，能够嫁进秦家就已经够让人惊讶的了，她竟然还有胆量谋夺秦家，还给爷爷下毒……”

胆大包天也不过如此了。

薛玉燕也的确是胆大包天，如果她真的给秦老爷子下了毒，那么她的丈夫的死，是否也跟她有关系，或者说，她从嫁入秦家开始，就是一场阴谋。

“还是要查查，等秦爷爷醒了，应该可以告诉我们不少事情。”素雪认真道。

秦炎点头，他也希望爷爷快点回来，平平安安地，很多事情，他因为多年在国外，根本都不清楚：“爷爷现在怎么样了？”

“已经稳定下来了，但他这么多年都躺在床上没走动，想要恢复原本体质还需要时间……现在还要让秦爷爷继续呆在这儿，也不能让他变化太大。所以我只是解了他的毒，又给瞒了回去，再调养一阵子，就能接他回来了。”素雪露出浅浅的笑容。

只是接秦爷爷回来的时候，等他们真正跟薛玉燕开战，也不远了。

“谢谢……”

秦炎突然抱紧她，低头伏在她的耳边沉沉道。

她为他做了很多事情，他也明白她的好，也觉得自己再怎么对她好都不过分，大多时候，他还是心疼她。他愿意给她最好最好的，怎么样都没关系——但重要的，还是希望雪儿好好的。

素雪戳戳他的胸口，七分玩笑三分真：“跟我这么客气，我会不高兴的，不要理你了。”

“不准！”

他又开始霸道了，转眼又放软了声音：“不管什么时候都不能说不理我。”

“那以后我要是不高兴的怎么办，还不让我发点小脾气？会憋坏的。”素雪一脸认真地逗他。

秦炎抿了抿唇，看起来非常不愿意想这个问题，他怎么会让她不高兴呢，发小脾气当然可以，有点小脾气也挺可爱的，他认真思考了下，得出结论：“你可以打我骂我，但是不能不理我。”

怎么打都行，但是不能不理他，就像不在乎他，要把他抛弃了似的。

这才是让人无法忍受的。

素雪无奈地瞥他几眼，这个答案……

“好吧，你说的。”

“嗯，说到做到。”秦炎保证。

打是亲骂是爱，这个他完全没有任何意见，沟通感情的另类方式。

聊着聊着，又定了下次帮秦老爷子诊治的时间，没错，素雪还要再偷偷过来帮秦老爷子诊治两次，调养恢复好他的身体，才能让秦炎安全无虞地将人带回来。

夜更深了。

素雪也迷迷糊糊地靠在秦炎的怀里睡着了，今天这一趟下来，确实累着了。

秦炎心疼地揉揉她的头发，坚实的双臂圈紧，将人往怀里紧靠着，拢好她的大衣，自己的胸膛贴着她温软的身子，虽然旖旎，但更多还是心疼——她真小，又软，自己一下子就能将她揉怀里，整个抱住，偏偏这个小小身体里却藏着惊人的力量。

这也是她如此灿烂夺目，吸引人的原因吧。

真的一点儿都不想放开。

这辈子，他都认定她了，就算有再多的艰难险阻，他也绝对不会放开她的手。

……

车子在别墅门口停下，佟川转过头来：

“boss，到了……”

“嘘。”秦炎抬眸，示意他轻声，怀里的小人儿呼吸轻轻，让人不忍打扰。

佟川会意地点头。

秦炎抱好素雪，轻轻打开车门，低哑着声音同对佟川嘱咐：“你先回去休息吧，我抱她上去，明天上午我就不去公司了。”

“嗯，我知道了boss。”

佟川点头，目送自家boss小心翼翼地将小姑娘抱下车，那姿态像是捧着无比珍惜的宝物，可不是宝物嘛，真的是捧在手心怕摔了，一点儿声响都没有。

两人远去，佟川这才将车调头开走。

☆、540 我要吃排骨

秦炎抱着自己的小姑娘进了别墅，帮她脱了鞋子，直接上卧室，卸下大衣，轻轻放在床上，才晃醒她：“雪儿，到家了，醒醒。”

睡得真香的素雪骤然被叫醒，苦恼地皱了皱眉，模模糊糊瞧见秦炎的脸，又歪着身子向他靠去，双手圈在他的腰间，不愿意松手，小脸蛋还在他胸膛上贴着，软软地喊着：“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