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十分钟之后，乔楚总算是赶到了医院里。
乔夫人已经从急救室出来被送到了重症监护室，她的情况很糟糕，几乎应该算是吊着最后一口气在等着她来。
见到乔夫人的那一刻，乔楚一下子就哭了出来，“妈！”
她跌跌撞撞地跑了进去，一下子就跪在了病床前。
“对不起，妈，我来晚了，你怎么那么傻，到底为什么要跳楼啊……”眼泪伴随着哀伤一同滚落，乔楚哭得撕心裂肺，让人看着都觉得可怜。
大约是听到了她的声音，原本已经陷入了昏迷的乔夫人竟然又睁开了眼睛。
她的嘴巴蠕动，正在努力说着什么。
乔楚心里难受极了，见到乔夫人醒来她也没有轻松半分，因为她知道，乔夫人现在这样，多半是回光返照了。
心口像是有刀子在一下下地割着她的肉，乔楚这半辈子就没有这么痛苦过。
她紧紧抓住了乔夫人的手，凑上前去，仔细听乔夫人说话。
“楚楚，是……是安……安言……”
过了很久，乔楚才听清楚了乔夫人吐出的名字，不免脸色变了变。
“妈，你想说什么？”
然而乔夫人本来就已经是弥留之际了，在努力说出了安言的名字之后，她就彻底停止了呼吸。
“妈？”乔楚小心翼翼地摇着乔夫人的手，却发现她的手无力地垂了下来，原本温热的体温也渐渐开始流逝。
惊恐从乔楚的心头蔓延开来，她的声音都在颤抖，“妈，你别吓我，你醒一醒啊！”
然而，乔夫人此时却已经彻底停止了呼吸，离开了人世。
“妈！”乔楚的哭声撕心裂肺，让人动容，就连守候在一旁的警察都有些不忍心地撇开眼去。
乔楚跪在地上，心都觉得疼痛，眼泪一点点地流干。
她紧紧握着乔夫人的双手不愿意松开。
“乔小姐，请你节哀！”一旁的医生劝慰她道。
乔楚从悲痛中惊醒过来，想到母亲莫名其妙的举动，心里多了几分怀疑。
她擦了擦眼泪，脑海里意外地冷静，她慢慢站起来，看向一直站在一旁沉默不语的陆医生，“请问你是我妈在精神病院的主治医生吗？ ”
陆医生摇了摇头，“我是今天的值班医生。”
“那么我可以问一下，我妈到底为什么会突然跳楼的吗？”
陆医生有些为难，又觉得有些愧疚，“对不起，乔小姐，这件事是我们医院的失职，实际上等我们发现她不见的时候，她就已经到了楼顶了。”
一旁的小护士则小心翼翼地开口，“乔小姐，并不是我们推脱责任，但是今天一天，乔夫人的状态都很正常，白天有人来探望她的时候，她也表现得很好，我们甚至在考虑是不是可以给她减轻用药量了呢。”
“等一等，你说今天白天有人来看过我妈？是什么人？”
乔楚觉得奇怪，她无法不去怀疑，原本母亲的精神状况就没有那么糟糕，她今天一定是受到了什么刺激。
见到乔楚神情激动，小护士连忙将自己知道的事情告诉她，“白天的时候是有一位安小姐来过，好像还和乔夫人说了两句话，当时乔夫人的情绪非常平静。”
乔楚瞳孔微缩，想到母亲临死之前说出的名字，心里的恨意一点点地翻涌上来。
安言！一定是安言对母亲说了什么刺激她的话，害得她情绪激动才会想不开，一定是安言害死的母亲！
她双手紧握成拳，眼睛里都隐隐泛起血色来，她绝对不能就这么放过安言。
但是她现在能够怎么办呢？如果就这么跟着警察离开，那么还不知道什么时候能够为母亲报仇。
她咬了咬牙，她一定要为母亲报仇，不能就这么便宜了安言。
乔楚心里做了决定，她看了一眼站在门口的两个警察，脑海里不断想着逃离医院的办法。
乔楚眼睛转了转，目光落在了那个小护士的身上，从身形来看，她们十分相像，或许，自己可以利用她来达到目的。
她的眸光黯了黯，虽然接下来发生的事情，有些对不起这个护士，但是她却一定要为母亲报仇。
她抬头看了一眼医院墙壁上的挂钟，时针的指针指向凌晨两点半，正是人最为疲倦的时候，她的目光偷偷扫了那两个看守她的人一眼，果然，那两个跟来的警察也不免有了倦色。
这是一个好机会。
想到这里，她主动朝着门口走去。
其中一个警察拦住了她，“你要去哪里？”
乔楚微微低着头，看上去难掩悲伤，她的声音很低，还带着些许嘶哑，听着让人格外揪心，“我想去一下洗手间。”
押送她过来的警察颇为尴尬地站到一旁，“那你去吧。”
话虽这么说，他却并没有放任乔楚单独过去，而这个时候，乔楚则突然转头看向那个小护士，“护士小姐，你可以陪我一起去吗？我一个人……有些害怕。”
护士的心里格外同情她，尤其现在将近凌晨，医院走廊里也没有什么人，看着空荡荡的，到处弥漫着消毒水的味道，确实让人有些害怕。
而随行的警察又都是男人，难免有些不方便，护士想了想就直接答应了下来。
就这样，乔楚和那个小护士一前一后地进了卫生间，此时卫生间里格外安静，就连呼吸的声音都十分明显。
“乔小姐，我在这里等你吧。”小护士站在隔间的门外。
乔楚乖顺地点了点头，看上去让人格外心疼。
过了片刻，小护士就听到乔楚的声音有些不好意思地响起，“护士小姐，你能帮我一个忙吗？我这边没有纸了，你能到隔壁帮我拿一下吗？”
小护士闻言不疑有他，打开了隔间的门，弯腰到抽纸箱里拿纸。
就在这个档口，乔楚面色冷然地从隔壁出来，她的手里还拿着从抽水马桶上卸下来的水箱盖子。
瓷砖做的水箱盖格外的沉重，她的手指有些发抖，不知道是因为害怕还是因为其他。
在看到小护士弯腰进去的时候，她狠了狠心，咬牙朝着她的后颈砸了下去。
她的力气很大，水箱盖又很重，那瓷片的边缘甚至刮破了护士后颈的肌肤，有鲜红的血液溢出来。
小护士闷哼一声，连呼救的声音都没有来得及，就一头栽倒在地。
乔楚的眼泪滑落，不停地说着，“对不起，我也是没办法，我要为我妈报仇！对不起……”
她嘴上这么说着，手上的动作却丝毫不慢，她将小护士身上的衣服脱下来换上，还在她的外套口袋里找到了一个口罩。
她小心翼翼地换好衣服，擦了擦眼泪，将口罩戴起来，稍稍迟疑了下，她忐忑的目光在护士身上扫了一圈，又俯身探了探护士的呼吸，发现对方只是晕过去了。
乔楚稍稍松了口气，不过她也不敢迟疑，迅速调整了步伐，低头推开了卫生间的门。
随行的警察还站在门外，乔楚的心里害怕极了，她的手心里全部都是汗水，生怕一个不小心就被认出来。
幸运的是，现在本来就是人特别疲惫的时候，乔楚的身形换上护士服完全看不出来不对劲，她的脚步匆匆，看着和医院里的护士并没有什么分别。
乔楚一路穿过走廊，直接进了电梯，并且迅速地到了地下停车场。
她十分庆幸刚刚在护士的兜里还拿到了一部手机，否则现在她就算是逃出去也不知道该怎么办？
一直到走出医院，乔楚才总算是稍稍松了口气。
她抬头看了看天空，应该没多久快要天亮了，医院那边应该坚持不了多久，一旦她被发现，警方绝对会加大追捕力度，那么她就别想为母亲报仇了。
所以现在，她最需要的就是找到一个可以信任的人来帮助她。左思右想之下，她拨通了一个号码。
“叮铃铃……”突如其来的铃声将林可柔从睡梦中惊醒，她有些不耐烦的接起了电话。
“哪位？”
“可柔，是我！”乔楚的声音有些颤抖，显得格外恐惧。
林可柔一下子睡意全无，她猛然从床上坐起来，“乔楚？”
“是我，可柔，你能不能帮帮我，我实在是没有办法了，现在除了你，我不知道还能相信谁？”
林可柔的唇边划过一抹讽刺的笑，声音却格外温柔，“你别激动，慢慢说，到底是怎么回事？你现在……不在监狱吗？”
“我妈死了！是安言害死她的！”乔楚的情绪激动，“我要为我妈报仇！”
林可柔的眼睛一亮，“你是说你逃出来了吗？从监狱里逃出来的？”
“不是，上头批准我到医院见我母亲最后一面，我趁着他们不注意，偷偷跑出来的，但是我现在身上什么都没有，可柔，可不可以帮我叫辆车，再准备点东西？”
“这……好吧，你现在在哪里？我让人去接你。”
“不！不用了，你只要随便帮我叫辆车，我不想连累你。”乔楚想到了当初帮她逃脱的乔夫人。
林可柔则安慰她说：“不要紧，不会被人发现的，我自然有我的办法。”
“谢谢你，可柔，我以后会报答你的。”乔楚真诚地感激她。
林可柔挂断了电话，颇为讽刺的笑了笑，眼底又带着激动，听乔楚的意思，显然是准备对安言动手了，如果她能够成功，那么岂不是去掉了一个心头大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