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暮尧啊秦暮尧,真是可惜了,青年才俊,本市最杰出的十佳企业家,只可惜最后还不是被我不废吹灰之力就拉下了马?”周先生说着倾过身体,把手机递到安言面前,冷笑着说:“你说说,如果秦暮尧知道这一切都是我在背后策划的,是我杀了那个女人,嫁祸给了他,你说他会如何反应?”
他这番话说完,安言却连头都没抬,整张脸都埋在饭盒里,只顾拼命地扒饭、咀嚼,仿佛这两个最原始的动作才是她应该做的。
周先生看了一会,又觉得有些索然无味,只好把手机收回去,然后叹道:“啧啧,真是可惜啊,你现在都不认识秦暮尧是谁了,当然不会对他的事感兴趣,看来我是找错倾听者了。不过没关系,来日方长,以后的游戏会越来越好玩的,就让我们拭目以待吧!”周先生说着站起身来。
他脸上露出一丝得意的冷笑,又轻蔑地扫了一眼安言,最终扬长而去。
安言坐着没有动,周先生的离去对她而言,仿佛一点都不重要。
隔壁传来开门的声音,是周先生进了他的屋子,安言还是低着头吃饭,并没有一丝别的反应。
房间里很静,只有安言咀嚼食物的声响,除此之外,一点多余的声音都没有。
她一直没有抬头,垂下的眼睑盖住了眸子,然而,她的眸底却闪过一丝悲恸。
那天周先生把她装在行李箱,开着车子行驶了一整天,又搭乘渡船到了内陆,再开小车把她带回A市。
从海城回来之后,她就一直被关在这间屋子里,已经待了好长一段时间了,久到她每分每秒这么计算着,也算不出来究竟待了多久了。
或许是一个月,也或许是两个月,更甚者,会是更长的时间。
她分不清黑天白夜,她就算看到了窗外洒落的淡淡阳光,也要假装看不到。她现在就是一个疯子,一个得了失心疯的肮脏的女人。
唯有这样,她才能保命,才能希望从周先生这个丧心病狂的凶手手里博得一线生机。
最初被周先生关押,她尝试过各种方法逃离,可是每次都以失败告终,周先生就像一个魔鬼,每一次都会用极其恶毒的语言羞辱她,用各种可怕的方法惩罚她。
不给饭吃,扇耳光,倒挂,电击,把她的脑袋往水里按,让她感受快要窒息的滋味。
各种各样残忍的手段,好几次都差点要了她的命。
然而,她以坚强的毅力熬了过来,当她发现自己怀了身孕之后,为了保住孩子,她开始装疯卖傻,终于让那个恶魔停止了对她的折磨。
装疯这个行为非常危险,一个不小心,就会被周先生察觉,而周先生也一直在怀疑她,试探了她无数次,好在,每一次都被她蒙骗过去。
这间屋子里虽然只有她一个人,但是她却不能显现出真面目,因为在暗处,或许就有一双阴冷如毒蛇一般的眸子正紧紧地盯着她,窥视着她的一举一动。
这段装疯卖傻的日子里,她早料到周先生的复仇行为不会停止,他还会出去对付更多的人。可她无能为力,也想不到一点办法可以脱离困境了,她唯有等待,寻找机会从这里逃脱。
但她没有想到的是,周先生会这么快就对秦暮尧下手,居然还设计让他背上了杀人的罪名。
秦暮尧!
思及这个名字,安言唯有心痛和悔恨。
她心痛的是,有可能这辈子都见不到她最爱的男人,有可能她肚子里的这个才刚刚降临的生命再也没有机会见到她的亲生父亲一面。她悔不当初,为什么因为那么一点点误会就离开秦暮尧身边,为什么要那么冲动……
安言嘴里的咀嚼动作在继续着,她全幅的注意力却都在小腹上,她恨不能抬手轻轻抚摸一下那里。当得知自己怀孕的那一刻,她心里激动万分,她更想做的是马上冲出去告诉秦暮尧这个好消息。
这是她和秦暮尧的第二个孩子,这个孩子得之不易,可却是在这样凶险的境地降临了,只要想到腹中的这个小生命,安言的心就隐隐作痛。
她不能让周先生发现孩子的存在,更不能让周先生看出她是在装疯卖傻,她必须伪装自己,从身到心,一寸寸伪装起来。
可这样的日子何时才是个头,她真的有些累了乏了,每每支撑不下去时,她脑海中都会浮现秦暮尧那张熟悉的脸,她心里便觉得好过些了,仿佛只要想到这张脸,她心中就能得到一丝抚慰。
所以,她必须要尽快从这里逃出去,她必须揭穿周先生的真面目,无论是为了孩子还是暮尧,她都必须这么做。
可是该怎么办?
她能怎么办?
安言突然停下咀嚼的动作,双眉紧蹙,又顿了一会,最终还是没能忍住胃里翻涌的感觉,从椅子上急急起身朝卫生间冲去。
很快,一阵断断续续的呕吐声从卫生间传来。
吐完后,胃里仿佛一下空了,身体却舒服了很多。
安言站起身来,打开水龙头,捧了几捧水漱口,又深深吸了一口气,这才站直了身体看着镜子里的自己。
镜子里的人,面容苍白憔悴,双眼青痕明显,这是没有睡好觉的缘故。
自从被关押到这里,安言没有一刻好眠过,她就是浅睡时,都一直噩梦缠身,她更不敢睡得太沉,就担心失去知觉时会遭遇周先生的侵犯。
好几次,周先生看她的眼光都带着浓浓的谷欠望,似乎下一刻就会扒--光她的衣裳侮辱她,好在,他一直没有这么做,这也是安言一直想不通的问题。
虽说周先生年岁不小了,看相貌应该有五十岁了,可是,这样年纪的男人精力还是不错的,面对她这样美貌的女人,很容易就会动了那种心思。
更何况,她是他的仇人,他同样可以用侵占她身体的方法来惩罚和羞辱她,而他,却一直都没有对她下手。
这让她庆幸,保住了清白之身,不然,她也许早就活不下去了。
安言抬手轻轻抚上脸颊,唇边溢出一丝苦涩的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