关灯 巨大 直达底部
亲,双击屏幕即可自动滚动
第410章 眼睛里的泪

“啊——”婉兮发出了一声惨叫,抱着头颅跪倒在地上。

镜子上出现几个裂痕,他的影像逐渐模糊。

嘴角挂着得逞的笑,仿佛慧灵之女的力量都会归他所有一样。

婉兮双手撑地,看他的视线变得模糊。

冷汗滚落,滴在地上。

记忆没有想象中汹涌而来,如影院放映的默片一般倒转播放。

攸宁坠入井中,说要她忘记他的全部。

幕州医院的病房里,攸宁安宁的吃着奶。

他在她怀中安睡,听她说故事。

回到攸宁出生前的时候,她总喜欢抚摸着身怀六甲的肚子。

【原来他真的来过。】

婉兮垂着头,摸着自己平滑的小腹,“攸宁,你到底在哪一座牢房里呢?”

影子们给她戴上桎梏,关进了监狱的房间。

失去了慧灵之眼,等同于瞎子。

不过还好她融合了修罗道姹女的金丹,哪怕没有灵力护体,在修罗道里也不会觉得难受。

“我有预感,他在我们身边。”一个磁性的声音在她耳边响起。

她恍惚间抬起头,发现自己正在吴凌恒怀中。

他猿臂环抱着她的娇躯,长长的发垂在白色的地面。

脸上失去了五官,可气息依旧那本宠溺。

她跪坐起来,摸着他的脸颊,“你……你的身体呢?”

“舍了。”他说的极为轻松。

她眼泪流个不停,“好端端的身躯,怎么能说舍就舍。”

“被他们关在牢狱里,哪里都去不了,倒不如出窍过来陪陪你。”他想问她,靠近她却发现自己没有唇。

耸了耸肩,表示无奈。

她把自己的樱唇送了上去,吻了他的面颊,“你被抓了?”

“不被抓怎么跟你团聚?”他揉了揉她的发丝。

她问他:“刚才你都去哪儿了?”

“我一直跟着你啊,只是你看不见我。”他道。

她似懂非懂,“我看不见你……”

“有些路你得自己去走,就像选择恢复记忆,也是得你自己做出抉择。”他捏住了她的下巴,尽管没有五官,还是能看得出有几分邪异。

她很害怕这样他,却反倒把他抱得更紧了,“我……我失去了慧灵之女的力量,对不起,我……我帮不到你和你的族人了。”

“没关系啊,世间失去一个慧灵之女,就还会再有慧灵之女。”吴凌恒说的很轻松,仿佛慧灵之女就是既定存在的。

不会因为她的力量消逝,就再也找不到慧灵之女的力量。

她一时恍惚,缓缓道:“原来还会再出慧灵之女,我还以为,力量会让他拿走。”

这个他就是镜子里的那个他,他表现的仿佛只要她愿意交易。

双方就是银货两讫,各取所需了。

“他恐怕也是这么想的,此刻一定暴跳如雷了。”吴凌恒好像知道这个镜子里自称是神的人,额头和婉兮的额头亲近的靠在一起。

她不知为何越发的怕这样的吴凌恒,娇躯微微的发抖,“你真的一点也不生气吗?”

“我当然很生气,所以你就算没有慧灵之女的力量了,我还是要吃了你。”他咬了她的耳垂,邪邪道。

她很难过:“对不起。”

“你是得了斯德哥尔摩了吧。”他笑话她。

她噘着嘴,小声道:“肯定是,不然怎会这般无怨无悔。”

“婉儿,不用怕,我觉得他一直都在我们身边。”吴凌恒安抚道。

她错愕:“他?”

“吴攸宁啊。”吴凌恒道。

婉兮摸着自己的小腹,有些惆怅,“真的吗?我真怕他已经不在了。”

“说实话,当日他坠井,我也觉得他生还的几率极小。”吴凌恒若有所思道。

婉兮很紧张,“那现在呢?”

“现在我想到了,他是圣族的后裔,哪怕坠井的时候很小,也没那么容易挂吧。”吴凌恒如是说道。

婉兮沉默了一会儿,坚定道:“只要他还活着,一切就有希望。”

“现在与其担心他,倒不如担心一下段薄擎。”吴凌恒坏笑出声,笑声是真的很邪恶。

婉兮掐了一下他的腰眼,问道:“担心段薄擎什么啊?”

“你知不知道段薄擎是怎么投生的?”吴凌恒憋着坏问她的。

她也忍俊不禁了,“当时看生死簿都是小篆,我一个字都不认识,你又不肯告诉我,我怎么知道。”

“姓段的原本是这里的囚徒,二十三年前跑了。”吴凌恒这才把生死簿上看到的,告诉婉兮。

婉兮好像有点想明白了,“难怪他这么怕被抓回门里来,不过我们要担心他什么呢?”

“方才这个地方的少主出门,应该是看到段薄擎了,只是憋着没让手下抓人,若回来还看到段薄擎,你说他会如何啊?”吴凌恒坏笑的问婉兮道。

婉兮终于知道吴凌恒为什么那么高兴了,“肯定是要下令抓段薄擎的,毕竟他在逃了那么多年。”

“大明宝藏是我们先找到的,应该是没几个人是从那口魔井里拉下来的。”吴凌恒从衣袂里掏出折扇,一边扇一边思虑着。

眼中闪着睿智的光芒,仿佛将一切都看了个明白。

婉兮四下里朝别的牢房张望,“可是这里被关在这里的这么多影子呢,都是从哪里来的?”

“其中可能有一些是圣族吧,不过大部分应该都忘了前尘往事。”吴凌恒手持扇子,转了几个扇花。

婉兮看到的那些囚犯,有时候是一团黑,有时候又会恢复成人的样子,“在这里关久了,是会变成影子的样子,还会失去一部分记忆?”

“嗯,不然你以为那个少主,哪里来那么多影子奴仆。”吴凌恒吹了一声口哨,轻声道。

婉兮垂头,“那我们的孩子……”

“他恐怕已经忘了许多事,介于影子和人之间吧。”吴凌恒捏了捏她的脸颊,想缓解她的忧伤。

婉兮把自己的头埋进吴凌恒的腰里,轻声道:“怎么会这样。”

“不过这也算是他的荣幸吧,呆在这里了有时候会特别迷茫,有时候好像又会成为这个世间最睿智的人。”吴凌恒说的话很奇怪,有点矛盾,但是好像又有什么奥秘在。

婉兮愣愣的看着他,有点搞不清楚他说的是什么。

吴凌恒捏着她的鼻子道:“被关在这里的,有些是想追求长生的,也有些是马上要追寻到仙道的,或者修炼的特别厉害的精怪,都是这世间的佼佼者。”

“难道玄清真人得道之后,不是去仙界,是……是……”婉兮觉得自己的嗓子一下哑了,变得有些恐惧这个地方了。

吴凌恒笑道:“我都说了,这个世界是没有神的世界,怎么能允许这些靠近神的人存在呢。”

“玄清真人若知道了,还能继续想要追寻仙道吗?”婉兮被震得眼里噙了泪,认真的看着他。

他鼻子里轻哼,“恐怕得立刻还俗,回家生孩子去呢。”

“都……都到了这般田地了,你还说笑,咳咳咳咳……”婉兮咳嗽起来,身上方才被扎的位置没有伤口,但是现在忽然疼痛难捱起来。

她倒在吴凌恒怀里,疼的身子痉挛不已。

吴凌恒一直都是笑盈盈的,只有此刻冷的像是修罗一般可怕,“可还记得伤你的影子长什么样?”

“太多了,记不清了。”婉兮幽幽道。

吴凌恒森冷道:“那你可得好好回忆了,找到了儿子,我会一个一个碎尸万段。”

“算了吧,他们也都是可怜人。”婉兮自从知道这个世间影子的来历,也就不觉得那些伤她的影子可恶了。

——

“回禀少主,两个入侵者已经被抓。”影子打断了幼童深深的思念,朗声说道。

幼童放下手里的书卷,缓缓的抬头,“我有下令让你们去抓捕入侵者吗?”

“您……您貌似没有。”影子打了个寒颤。

幼童的眼睛会喷火,身后的火凰再次出现,“我让你们去抓段薄擎,你们怎么跑去抓别人了?”

“我们想三个都抓住。”影子道。

幼童一脸会意,“哦,你们想,那你们是少主,还是我是少主?”

“当然您是,这……这件事,我并没有参与。”影子生前是个智者,虽然什么都忘记了,但是一样很聪明。

他没有脸,没有具体的身份,却还是会为自己开罪。

幼童点头,“两个入侵者如何了?”

“听说那个女的被刺伤,中了十几剑,不!是几十剑。”影子道。

他无法再淡定了,腾的站起来,“什么?”

“从古至今,对待侵入者,并且反抗的侵入者,都是这样执行的。”影子有些恐慌。

他却缓缓坐下来,淡然道:“没有按照我命令执行的影子,全部仍进紫华洞的黑龙潭。”

“这么重的罚?!”影子觉得诧异,又同时感觉到了极致的恐惧。

他问道:“你也想一起领罚?”

“不不不,属下领命。”

影子快速道,扭头去办事。

只留他独自一人坐着,眼泪不自觉地滚滚而落。

手握成了拳头,心也快碎了。

他咬紧了牙齿,“妈妈,娘亲,我都还没有孝敬您,就让您受那么重的伤。”

“我……是何等不孝。”

……

他不敢去见她,害怕她见到他感到失望。

可是她如今受了重伤,不看她一眼他实在是不能够放心。

真是该死啊!!

段薄擎没有抓到,反而把自己的一双父母搭上去了。

十几年来他一直觉得自己是个英明决断的人,此刻才觉得自己愚蠢至极,许多事真的是无能为力。

他浑浑噩噩的来到牢狱,满脑子都是婉兮的样子。

守卫的影子都惊呆了,“少主,您怎么来这种污秽的地方?”

“凰鸟说它饿了,来觅食不行吗?”他白了一眼那两个影子,凤凰从他的心脏飞出。

略过几个牢笼,把里面的犯人吞噬干净。

影子看到这一幕都惊呆了,惶恐的跪了下来。

这个世界以凰鸟认主的主人为少主子,因为凰鸟是不死鸟,并且可以焚毁世间万物。

他们影子一碰即死,所以才会认这样的人为主子。

“来人了。”吴凌恒抱紧了婉兮。

他躲在自以为很隐蔽的地方,没想到吴凌恒还是发现了。

牢狱中的婉兮瘦弱异常,呼吸也很微弱。

那些影子的刀伤不会要了她的命,只会让她的灵魂千穿百孔。

不过她体内有灵根,若灵力充足,很快就会自愈。

现在看来,她失去了灵根。

他很愤怒,心里马上知道了,【她肯定遇到镜中人了!!】

他要马上把那个躲在镜子里的渣滓找出来,让这个渣滓把从母亲那里骗来的力量还给母亲。

“作为贤者世界的少主子,没想到也有来看囚犯的一天。”

吴凌恒在他要离开的时候,开口道破了他的身份。

他心脏颤了一下,故作威严道,“听说关进来一个慧灵之女,所以好奇来看看。”

“来看慧灵之女就看,为什么眼睛里会有泪水。”吴凌恒轻轻道。

他摸了一把自己的眼睛,变得有点儿幼稚,反驳道:“谁流眼泪了?本座才不会流眼泪,你看,没有眼泪。”

说完之后,才发现自己的行为像个孩子。

他们夫妻二人就这般看耍猴戏一般的,呆呆的看着他。

“你们看着本座做什么?”他非常心虚,怕被他们看出来什么。

婉兮身上的痛简直是腕骨钻心,却凭着意志力,攀着吴凌恒的身体起身,“我不想看你的法身相,我想看看你的肉身相。”

“放肆,本座……本座的肉身相……”他想呵斥回去,可是眼圈却红了。

她很镇静,好像什么事都没发生,面对的人只是一个酒楼跑堂的一般,“你的肉身相怎么了?不可以给我看吗?”

“可以,你说什么,就是什么吧。”他不可以反抗自己最敬爱的母亲,在这一刻缴械投降。

跪在她的面前,弯下了腰,低了尊贵的头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