厉慎珩曾亲自出面辟谣,说会和涵口关军民共存亡,而自此之后,他坚持每天都要巡城,让军民看到他,知道他没有想办法一个人逃走,这才安抚了人心。
如果他跟玄凌离开,民众见到每日雷打不动都要出来的总统先生忽然不见了身影,定然要人心惶惶。
所以,静微在见到玄凌之后,心中已经做了决定。
她要代替厉慎珩留在这里,留在涵口关,代替他守着这座城,定住这里的人心。
“他回去滇南,定然要电告全国,要与裴家展开一场恶战,裴家备下的天罗地网里竟然让人逃了,你说,他们会不会将怒火全部发泄在涵口关这些人身上?”
玄凌说话声音虽然冷静克制,但实则心内已经云波诡谲,这女人,她怎么每次做事都要让他这般意外!
她连死都不怕,这世上还有什么是可以让她畏惧的?
“要走,你就跟我一起走,要留,我就跟你一起留下来,总之,我曾经对你说过,我不会再和你分开了。”
“只是暂时的分开。”
“不行!”
“含璋,我已经决定了……”
“你有没有为我想过?就算我离开了,我又怎么能心安?微微,你不是旁人,你是我心里最在意的人,把你留在涵口关这样凶险之地,如果你万一出了什么意外,那么,就算将来我赢了所有人,又有什么意思?你觉得我一个人孤零零的做这个总统,我就能快活一辈子?”
厉慎珩双眸赤红,握住她手腕将她带入怀中来。
铁血军人流血都不会流泪,可这一刻他拥着她,眼底的泪意却好似怎样都无法绷住。
“我不许你犯傻,身为一个男人,如果连自己心爱的女人都护不住,他就算得了天下又如何,依旧是个懦夫,是个失败者!”
静微的眼泪倏然就落了下来,她想到了他们的前世。
她死了之后,他没有一日是开心的,他做了总统,那么年轻,就郁郁而终了。
“我知道,我都知道,我知道你在担心我,你怕我出事,含璋,你听我说……”
“你什么都不用说,你说什么我都不会答应你留下来。”
厉慎珩将她抱的越来越紧,静微觉得呼吸都有些困难起来,可他却仍是不肯松手,仿佛只有这样用力的将她抱在怀中,才能让自己心安。
玄凌脸色难看的一片漆黑,几乎要拧出水来。
当着他的面这样卿卿我我上演感天动地的感情大戏,将他这个情敌放在眼里没有?
玄凌实在看不下去这一幕,他堂堂金三角少主就算是情路不顺,也不能让自己在这里看人家恩恩爱爱自己自残吧。
玄凌甩手出了房间:“商量好了给我回话。”
一直到暮色沉沉,厉慎珩方才离开房间。
静微不知怎样劝住了他,终究还是如她最初的打算一样,厉慎珩跟玄凌离开,她留在涵口关。
只是在离开前夜,他们还有一件事要做。
这也是静微的提议。
她想和厉慎珩,在涵口关万千军民之前,举行一场订婚礼。
甚至,连订婚戒指,她都准备好了。
就是当初厉慎珩初到涵口关时,亲手用子弹头给她打磨出来的那一枚。
这一次随他一起来涵口关,她将那戒指也带来了。
只是要委屈他,她没有办法亲手给他套上订婚戒指了。
那一夜,涵口关空旷无垠冻的僵硬的训练场空地上,燃起了通红的篝火。
没有音乐,鲜花,美酒,没有衣香鬓影的宾客,甚至连简单的礼服都没有。
有的只是一张一张质朴的面容,跳动的烈焰,涵口关的烧刀子酒,还有,那一对年轻的未婚夫妇,他们脸上由衷而又幸福的笑靥。
可那一场订婚礼,在数年之后,还被涵口关无数民众牢牢的记着。
他们最敬爱的总统先生和夫人,是在他们的注目之下订下的婚约。
他们,亲眼见证了这一场旷世持久,堪为传说的订婚礼。
年轻英俊的总统先生穿了军装,未来的总统夫人,没有锦衣华服,也没有漂亮的首饰,甚至,连妆都没有画,只是淡淡的在唇上涂了一层红色。
可所有人都觉得,包括玄凌都觉得,那一夜,阮静微穿着肥大的迷彩服,夜风将她的脸吹的泛红,头发凌乱,可她却依旧美的惊人。
涵口关的风真他妈的冷啊。
这里的烧刀子也真是刀子一样切着人的心。
玄凌一口一口灌着酒,喝到最后,他瘫在冻的僵硬的地面上,仰面看着低垂的星空。
他喜欢的姑娘,这辈子都不再是属于他的了……
厉慎珩和静微房间的灯,一直亮到了黎明将至。
年轻热血的男人,周身肌肤被涵口关的烈阳晒成了男人味十足的古铜色。
他一向身材都极好,而随着年龄渐长,周身气质越发历练的沉稳起来,恍惚间,那在江城的桀骜热血少年形象好似已经模糊了,取而代之的,是此时在她视线里,如蓄势待发的利刃一般,锋芒毕露而又气势惊人的帝国新秀。
静微低头,纤细的手指抚过他肩背上结实的肌肉,她的鬓发湿透了,凌乱贴在脸颊上,原本嫣然粉嫩的唇微微肿着,是他狠狠爱过的证据。
仿佛是彼此心中都不舍分开,所以这一夜,两个人都投入到极致的抵死缠绵。
静微床笫之间一向矜持,她本就是内敛文静的性子,所以,床事上,一向都是厉慎珩主动更多。
可今晚,她实在像是换了一个人一般,甚至连一向不管厉慎珩怎样哄着骗她都不肯在上面的,今晚竟是主动的将他推到了床上去……
“是不是安全期?”
酣畅淋漓的欢爱结束,静微早已软的如一滩水一般,疲累的几乎要睁不开眼,却也舍不得睡,靠在他胸口,懒洋洋的‘嗯’了一声,厉慎珩的火却又被她勾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