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话，让她的心扎扎的，她动了动眼眸，没有打断，任由眼前的男人，冷漠地无情地继续说了下去。

他说，“你不说话安静的时候，是你最像她的时候。对，我接近你，当初就是因为你这一张脸而已。顾小冉，你知道以前为什么我想让你学中文吗？那时候我存着私心，想着说着中文，长得像她的人，和她变得越来越接近，就如同她在我的身边而已—所以，你还觉得我们是朋友吗？”

他说话时候，平静地张合着唇瓣，嘴里如同说着无关轻重的话一般，盯着她的眼睛里，也是幽深着看不出什么情绪。

他的语速很慢，因此说得很清楚，正是这清楚的一字一句像刀子一般慢慢又绝情地割着顾小冉的皮肤，顾小冉疼得忍不住地拧了眉心，可是她自己心底最清楚，比起她此刻表情管理的失败，她更管理不了的是她的心。

当郁晨说完沉默地望着顾小冉时，顾小冉也望着他，忍着眼里的泛红，沉默着。

沉默良久后，是带着些嘶哑的女声先打破了沉默，“即使你说得这样，我还是认为我们是朋友，至少曾经是朋友。”

顾小冉慢慢地勾起了唇角，露出了一点点的轻淡的笑意，可是这样的笑意，无论是她还是他，都很明白，这样的笑意是多么的假，多么的勉强。

是心酸的笑。

是笑着比哭更难受的苦涩！

郁晨顿了一下，比刚才的语速放得很慢，音量也放得更低，他说，“几天前你就应该离开阳城了。你在这的几天，我什么都做不了，我看着你，就会想起她，想起绝望离开地她。这一切都怪我，但是我也不想见你了。”

“小冉，你放过我，就当让我清静吧。”

说着说着，他的话语里竟然带了一分无奈的请求。

“我知道了。郁晨，你记住，不是我放过你，是我自己放过我自己。”顾小冉深深地吸了一口气，让心中有一点点可以说话的勇气欧，她才对着他，咬牙点点挤出了这么一段话出来。

他让她放过他，可是谁来放过她啊？她在美国好好的，是他把她带到这里的，她不放心此刻的她，却最后所以的都是因为，她的脸，她的声音---

她到底做错了什么，要出现在阳城，要出现在这个男人的面前，让他来羞辱，她好想对着他大声的吼道：我不是你爱的人，死去的人的替代物，我就是顾小冉，顾小冉。你凭什么这样对我，凭什么。郁晨。我恨你！

但是她真正做的是什么呢？

她只是忍着心里的思绪翻涌，面无表情地对着郁晨，只说了一句话就转身去找了自己的护照和包，然后直接离开了公寓。

顾小冉离开后，郁晨没有去追，他只是无力地看着那个打开的大门，眼里原本的幽深一下子变得烦躁起来，然后像不知该干些什么，失忆了一般，想要去冰箱里拿啤酒的他，不是撞在沙发上，就是撞在了桌角上，最后才到冰箱拿出了啤酒。

动作迅速地扣了盖子，一听啤酒瞬间就被他咕噜地吞咽下了喉咙，手指捏着空了的易拉罐酒瓶子，一瞬间就捏瘪了它，然后他顿了一秒，又从冰箱里拿出了酒，继续的喝着，一罐，二罐

到最后不知道喝了多少罐。

他的脑海里一直想着顾小冉生气转身离开前的样子，她当时的表情，当时说话的语气，当时的转身动作，还有她对他留下的诀别的话。

‘你放心，我这一辈子，都不会来中国了，更不好踏进阳城一步。’

‘我顾小冉，剩下的这一辈子，再也不想说一句的中文。’

‘郁晨，郁晨我后悔遇见了你，此生我再也不想见到你。’

在他喝醉的前一刻，他似乎还有点点的意识，能够很清楚地记得他在不停的呼唤着小冉，你回来。

他却比谁更明白，小冉很恨他，小冉再也不想回来了。

这一切的局面，都是他造成的，可是他真的好难受，他看着她就会想着云筝，他的云筝因为他而死去，还有他的孩子也死去了，可是他却爱上了别人，即使是和云筝长得一模一样的女人，可这样是背叛，不知道该怎么去面对云筝和孩子。

更不知道怎么去面对小冉，还有现在自己的家庭，出了这么大的乱子，他不是顾小冉想象的那么好，他现在脆弱，烦躁，抑郁，他根本没有任何的办法保证自己不伤害小冉，可是当他真的说这些绝情的话，把小冉给逼走了，他却很想挽留，很想抱着她，不让她离开自己的身边一寸。

只是，他的一切，话语还是行为都是作茧自缚！

当从公寓跑出来的顾小冉，一个人在深夜的大马路上像疯了一般，没有方向，只有不停加速地往前跑，不知道跑了多久，眼睛被汗水朦胧了，也许是泪水吧，她在跑不动的时候跌坐在马路边。

川流不息的车子从她的身边飞速地开过，昏黄的灯光打在她湿掉的脸庞上，刺眼的晃过，而留下睁不开眼睛的她。

她还是没有离开马路边，只是在那跌坐着。

顾小冉那一分在那个男人公寓里的难受心疼情绪开始慢慢的溢出来，然后慢慢地蔓延到了全身，那份疼游戏矮子从心底窜到了她的四肢百骸，就连她的头发丝，指甲盖，她都感觉疼的不行。

“我从来不爱你，是因为你长得像她。”

“我接近你，就是因为的脸。你难道还不清楚吗？”

“你知道我不想看到你出现在我的面前吗？你知道每当我看到你的时候，我就有多想她吗？可是她回不来了，是我害死了她，是我。”

她的耳边像被人下了咒语一般，一直重复着那个男人的魔音，她疼得捂住了自己的耳朵，嘴里不停地重复着，‘我不是她，我不是’

可是她拼劲全力了，为什么她的耳边还是能够听得他的声音，他在提醒她，不停地提醒着，她真的好难受啊。

顾小冉信基督教，但是她很少求过耶稣什么，这一刻的她，却在心里一直求着耶稣，希望耶稣能让自己失鸣。

即使听不到这些声音，也无所谓。

她只有不要再听见郁晨的声音就好了，她真的耳朵好疼，好疼啊。

就在她的耳朵终于听不见他重复的声音，甚至也听不到过路马路的声音时，她却一下子静了好多，就在她从跌坐的地上站起来，因为脚太麻木，有些站不稳，人又快要重新跌落到地上的时候，突然一双有力的手臂抱住了她往下坠的身子。

顾小冉抬起头，对上了手臂的主人，她的眼眶一下子变得更红了，越有些肿胀的眼眸，还有干涸的嘴唇，动了动嘴巴，却说不出什么话来。

而抱着她的杨尚涵，也没有说话，似乎知道她此刻的心情，所以很尊重她，什么都没有说，什么都没有问。

但是从那边的车子跑下来的小人影儿，却跑到两人的跟前，拉住了顾小冉的衣角，看了看顾小冉，有些担心也有些疑惑地出声道：“漂亮姐姐，乐乐好久没有见到你啊。”

“漂亮姐姐，你怎么眼睛红红的，是哭了吗？”

“姐姐，是谁欺负你了。乐乐打他，乐乐保护你。”乐乐稚嫩的嗓音，有些小男汉子气的说道：“漂亮姐姐，乐乐上个月过了生日，乐乐长大了，乐乐会保护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