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莫高懿准备出发去北海道的前一天,莫星辰却是突然高烧起来。
莫高懿不知道的是,这次高烧是有预谋的,还是上帝羡慕他现在的美好生活,他的全部都被夺走,而那个北海道,他终是没有机会带她过去了。
那不比与往日的病情,让医生和管家很是担心。
“莫先生,赶紧转去医院。”在莫星辰持续高烧的第二天,家庭医生感觉到前所未有的害怕,持续不退烧,她的身体越来越虚弱,必须要入院治疗。
医生的话,落在莫高懿的耳里,只有一种撕心裂肺的感觉。
双膝支撑不住高大的身体,颀长的身子像是虚弱的落叶般,跌落在地。
“先生!”管家一个惊呼,赶紧上前去扶起他。
莫高懿挥开管家的手,稳稳地将莫星辰抱在了怀里。
管家赶紧去开车,不敢有任何的耽误。
莫星辰大脑一片混沌,迷迷糊糊地睁开眼睛看着眼前男人紧绷的侧脸,小手伸出,轻柔地握住了他的下巴,“爸爸......”
一滴泪顺着莫星辰的脸颊滑落,那越来越淡薄的意识侵袭着她,她感觉生命的迹象在一点点的流失。
她好怕,好怕以后再也看不到爸爸了,好怕她的世界自此再也没有了他。
可是他结实的怀抱又让她的心突然就安定了下来,莫星辰想笑,嘴角便努力地扯了扯……
“星辰......”莫高懿看着她努力扬起的嘴角,声音沙哑的叫道。
“爸爸......”
眼前的莫高懿突然变得模糊,意识慢慢的远离。
再次感觉到了死亡,离自己很近很近。
上一次,她为自己挡了一枪,这一次却仅仅一个感冒发烧就能夺去她的命,莫高懿心里不甘,死死的咬着唇,他对着苍天怒吼一声,“为什么,为什么!”
凄凉的夜空,只剩下他一个人,抱着怀里的女人,发出求救。
“先生,快上车!”管家的泪也是滴下来,先生和小姐一路走得那么辛苦,却依然走不到幸福的终点。
好困,好困,莫星辰只感觉到双眼皮快要盯在一起,可是,她不想要闭上双眼,她真的很想再看一眼莫高懿。
莫星辰好像有千言万语要和莫高懿说,有好多事情要交待,可是,这一刻被他抱在怀里,莫星辰千言万语只剩下一句……
“爸爸,别哭!”
她虚弱地呼吸喷在他的颈间,他的泪流的更凶。
莫高懿将她抱在怀里,双手捧起她的小脸,额头贴上她,声音暗哑的一字一字道,“莫星辰,上天入地,我都会找到你!”
有一种爱,深入了骨髓,要想忘记,除非抽掉自己的骨髓,换了自己的血。
他莫高懿倾其一生,忘不掉的人,只有她……
他爱她,很爱很爱......
爱到宁愿她永远不醒来,就这样待在他的身边。
爱到咬牙想敲断她的记忆,忘记那曾经的伤害。
“不要睡,好不好,求你了......”
管家听着莫高懿从喉咙底处发出的声音,眼泪流的更凶。
莫高懿从来没有这么怕过……
在鄂凤堂里曾经无数次面临着死亡,一次次地死里逃生,他认定早已是把生死看透的人。
只是此时,搂着莫星辰在怀里,那种真实的害怕……
他怕失去她!
脑中在闪过失去这个念头的时候,莫高懿整个血液都凝固,双手紧紧把她抱在怀里。
手,在颤抖……
脑海里又是被那一抹红冲击着,她一直给他留下的都是那一抹红,现在却是没有那红色,为何她的生命迹象也越来越弱。
“莫星辰,我不允许你死,听见没有。”低头薄唇贴着她的唇瓣,太过沙哑的声音,隐隐透着轻颤。
“先生,医院......”管家的话还没有说完,便是看见莫高懿抱着莫星辰像是一阵风的从车子里冲了出去,淹没在那人群里。
莫高懿看着莫星辰被推进去,双膝一软,便是跪倒在手术室门前。
手术室里,莫星辰躺在手术台上,医生看着那苍白如纸的面色,紧绷着脸。
从未遇到一个发烧都可以这么严重的人,身上却又是没有任何的伤口。
“去叫病人的家属进来!”医生看着身边的护士吩咐道。
莫高懿进来后,自发地握着莫星辰的手,目光始终是看着她。
“她之前有什么病症没有?”医生询问道。
“没有。”她虽然身体不太好,怕寒的紧,但是却没有什么明显的病症。
“那在发烧之前有什么不对劲吗?”医生又是问道。
“没有。”她的衣食住行都是他亲自亲为,包括例假期间都不放过。
“那她之前有没有受过什么伤?”
“她受过枪伤。”莫高懿说出这句话的时候,手指头紧紧地扣着她的掌心,那一枪不仅是打在了她的身上,同时也给了他一枪。
“枪伤?什么时候?哪里?”医生又是详细的询问。
“五年前,在肩膀往下的位置。”莫高懿准确的说出那枪伤的位置。
医生赶紧掀开莫星辰的衣服检查是否是因为伤口后期感染导致的发烧,“这伤口恢复的很好,而且她当时用的全是顶尖的药。”
已是排除这个原因,医生的眉头又是蹙起来。
“张医生,她的免疫力在下降,而且生命迹象也越来越弱。”身旁的小护士紧张地呼叫道。
“准备抢救!”张医生当机立断。
几个护士涌了上来,莫高懿被挤到了身后,他站在门边,目不斜视,眼中只有躺在手术台上的女人,一边的仪器连接起来,冰冷的管子插在她的身上,她安静地就像睡去了一样,生命一点点在流失......
“呕!”
一口鲜血吐出,鲜红色的液体滴落在地上。
白色的地板配上红色,自是耀眼又夺目,莫高懿抬起脚,轻轻地蹭了几下,便是把血迹擦掉,地板又恢复了白净,似乎那里从未有过血迹一样。
他虚弱地靠在门上,双手紧紧地扣着门板,稳住身子,目光如炬的看着莫星辰。
莫星辰,你不是说要给我一辈子后悔吗,我现在就后悔了,后悔曾经对你做过的一切。
我求你,请你......
请你活着好不好......
漫长的时间里,莫高懿一直都站在那里。
抢救持续到四个小时候,才结束。
张医生疲惫的擦了下额头的细汗,看着一直保持着那个姿势站立的男人,开口道,“免疫力在一点点的恢复,脉搏跳动的也还算乐观,只是高烧依然不退,现在转去监护病房,要二十四小时看守,时刻关注高烧的情况。”
“谢......”干涩的嘴角,在说出一个字的时候,就痛的要命,那流出的血迹自然风干,凝结起唇瓣上干起的嘴皮,现在一讲话,自是疼痛的很。
“你要多跟她说话,说一些她感兴趣的事情,让她有活下去的意愿,这样醒来的几率会大一些。”张医生安慰性的拍了下他的肩,也是知道这个时候他的心情。
“嗯。”莫高懿点头,目光又重新凝聚在莫星辰身上。
四个小时,人的一生中有数不清的四个小时,可没有一个比现在更为重要。
她静静地躺在那,她的生命在这四个小时里被抢救。
这四个小时间,莫高懿也是意识到了,他对她的爱,深到他无法去想象的地步,看着她躺在床上苍白着脸,看着冰冷的仪器插在她的身上,他只恨不得跟她去交换,他宁愿让自己折寿三十年,来换取她的生龙活虎。
莫高懿的内心在受着煎熬……
如果她死了,那么他……
呵呵。
嘴角泛起笑容来,他知道,若是她死了,他绝不会独活,她十八岁就跟着他,他要对她负责。
如果这世界没有莫星辰,那还要他莫高懿有何用,他活着也是一具躯壳。
从手术室出来,转到监护室。
莫高懿一直站在坐在病床边,将她的手拉在手心里,紧紧地圈着。
“先生,这是我带来的晚饭,您先吃一点。”管家敲门无人应,在敲了几声后自己拧开病房门走了进去。
莫高懿没有丝毫的动作,视线一直注视着病床上的女人,目光动都不动。
管家擦了把泪,站在他的身边,看着莫高懿那俊美非凡的侧脸透着浓浓的憔悴。
管家的目光看向床上的莫星辰,在看到那依然毫无血色的脸时,呼吸,跟着一窒,心口一阵压抑的难受。
“星辰,我跟你说个笑话吧。”良久后,莫高懿低沉暗哑的声音响起。
“一个猴子问身边一直跟着他的老鼠,你干嘛老是跟着我,老鼠说我喜欢你,猴子一个尾巴一翘,轻而易举的把老鼠给扔开,却在第二天,猴子准备出门,身后又跟着那只老鼠,猴子立马来气,你丫的怎么老是跟着我,老鼠说因为我喜欢你,猴子又是把它扔走,一次两次,无数次之后,老鼠依然在猴子的身边,直到猴子逃到了高高的树上,老鼠上不去,却没有再跟着......”
他的声音在这里顿住,眼泪滑落间,他的嘴角再次掀起,“星辰,猴子后来才发现自己就是个傻瓜,那只老鼠早已住进了它的心里......”
他的声音在这里顿住,眼泪滑落间,他的嘴角再次掀起,“星辰,猴子后来才发现自己就是个傻瓜,那只老鼠早已住进了它的心里......”
管家潸然泪下,先生何尝又不是傻瓜呢。
莫高懿的五指轻轻的摩挲着莫星辰的面颊,手指尖有着温热的触感,那是还没有退去的高烧。
“星辰,我也是傻瓜,我不应该那样对你!”他执起她的手掌,落在自己的侧脸上,低泣着。
一天已过,莫星辰还是没有醒。
两天过去了,依然还没有醒。
“先生,您吃些吧,这样下去您的身体会受不了的。”管家每日三餐都准时送饭来,可他却一口都没有吃过。
“陪她!”莫高懿淡淡地说了两个字。
管家愣住了,他的意思是她什么时候吃他才吃是吗。
“先生......”
莫高懿没有回头,继续着手上的动作,帮莫星辰擦脸,动作温柔。
“先生,您不吃饭,哪里来的体力照顾小姐啊?”
话落,管家看见莫高懿给莫星辰擦脸的动作顿了下,然后又继续。
做好一切,莫高懿拉好被子将莫星辰盖好,然后把毛巾放进盆子里,端去了洗手间,出来的时候直接走去了餐桌边。
莫高懿沉默地吃了起来,视线却一直落在莫星辰身上。
味同嚼蜡,只是勉强地咽下去,再也找不到食物任何的口感。
管家看着剩下一大半的饭菜,又扫了眼莫高懿,他擦完嘴又是坐在了她的床边,管家摇了摇头,无奈的收了起来,转身离开。
“星辰,想跟你一起吃饭!”他指尖落在她白皙的侧脸上,深深地叹了口气。
她昏迷的时间已是超过了四十八小时,加上她身上的高烧一直不退,张医生告诉她今晚是最重要的一晚,不然很有可能引起并发症。
莫高懿一直站在一边,听着医生的话,将每一句都记清楚。
夜,渐深。
莫高懿一直守在莫星辰身边,一个看护都没有请过,他亲自亲为的照顾着她,这最关键的一晚,更是不会假手于人!
已经三天未睡过觉,身体已是疲累到一定程度,他一直是在靠意志力在支撑。
只是,再强的意志力,也是抗拒不了困意的。
叫了个小护士来,他看着她道,“医院里有小型的振动棒吗?”
“有的,先生。”护士点头,却不知道他要那个做什么。
“给我拿一个来!”他吩咐道。
护士虽然诧异,但还是给他送来了一个。
莫高懿接过来,便是找了根绳子,把它牢牢地捆在自己的大腿上。
即时,大腿开始迅速的震动起来,那频率快的惊人。
“......原来......竟是这么痛!”他握着她的手,说话的语速都受到那震动频率的影响。
困意早已被赶走,取而代之的是无边的痛意。
他竟然这样对待过一个女孩子,所以上天是在惩罚他吗,可是为什么惩罚不落在他的身上,却是全部给了莫星辰,她已经受过一枪,难道还不够吗?
他才是那个该死的人,所有的惩罚都应该给他的,可是为什么,为什么都落在了莫星辰的身上。
星辰,对不起,都是爸爸害了你!
星辰,你快点醒来好不好,你醒来看看,我也把振动棒插在了自己的身上。
星辰,我把我曾经对你做过的事情全部做一遍,你会不会原谅我?
星辰......
他悲哀的祈求,却是没有人会听见。
漫长的深夜,他的手未曾离开过她的手,那震动的频率更是没有停止过。
凌晨的时候,当感觉到一直握在手心里的小手,温度不对的时候,莫高懿几乎是立刻站起来。
目光紧紧盯着莫星辰,她的额头渗透出许多汗珠,脸色却是呈现不正常的红云。
瞳孔一阵收紧,莫高懿在反应过来的时候迅速朝门外走去。
砰!
一脚踢开张医生办公室的门,双手精准地揪起张医生的衣领,便朝着外面拉去。
“怎......怎么了?”张医生只见到一阵风刮进来,然后自己便是被牵制住,这会还没有回过神来。
“她又高烧了,比之前的还要高。”薄唇吐出几个字,带着一丝颤音。
张医生一听高烧,脸上顿时出现严峻的表情。
她现在的情况高烧无疑是往死路上走,张医生也跟着紧张起来。
身子被莫高懿拉着,却感觉他走路有一丝不对劲来,他低眸看了眼,惊讶的嘴巴张大,都能够活吞一个鸡蛋来。
他的腿上竟然放着振动棒,不是绑在了腿上,而是插进肉里的,那频率颤动间,身体便是不受控制起来。
又是看见了他因为熬夜而猩红的双眸,医生一下便是明白他插着振动棒的原因。
张医生在往病房走的时候,已是通知了手术室的人准备,全面开始抢救。
昏迷的莫星辰,免疫力本就是薄弱。
抵抗高烧更是不知道能不能抵过去……
三天的时间,她的高烧非但没有退,反而又有飙升之势。
“快,送去手术室!”张医生在看了一眼后,迅速的吩咐着一起前来的护士。
一行人又是转去了手术室,莫高懿跌坐在地板上,双眸空洞无力。
“莫高懿!”闻讯赶来的段仕琛在看到他这样的时候,也都跟着吓了一跳。
“她要走了,这次是真的走了,再也不会回来了!”莫高懿的脸磕在地板上,眼泪鼻涕一涌而出。
“不会的,现在医学这么发达,肯定能够治好她的!”段仕琛搂过他的肩,安慰道。
莫高懿笑,医学发达,狗屁发达,连个发烧都治不好,这都是第四天了,她没有丝毫好转的迹象,发烧却是比前两日更高。
“好痛,心好痛,我感觉我要死了!”他的头一下两下不知道痛的磕在地板上,再也无力支撑,身子也跟着瘫软下去。
段仕琛却是发现了他的一条腿在止不住的震动,“你的腿怎么了?”
当看清楚他腿上的东西时,段仕琛愣住了,他竟然自残到这种程度。
“你在做什么,你疯了吗!”
段仕琛只觉得这个男人俨然已经为了莫星辰疯了,他竟然对自己做出这样的事情来,大腿上插着振动棒,他以为自己的肉是铁做的吗?
“不要惊讶,我曾经对她也做过。”莫高懿苦笑了一下,想到了那日来。
一句话,惊讶的却是段仕琛,怎么会这样,不敢相信地看着莫高懿。
“我把振动棒插在她的嘴里,绑住她的双腿和双手,一夜都没有给她关,呵呵,你们说我是不是该死?”莫高懿说完,一个拳头便落在自己的胸口,又是嫌不够,接着又是一个。
“哈哈哈......我该死,该死的人是我,他们为什么不来收我,我是该下十八层地狱的人,我该被那火条子抽死。”他恨着咬牙,愤恨的骂着苍天。
为什么好人没有好报,为什么他这个罪恶滔天的人还要活着。
“不要这样说!”段仕琛拿下他的拳头,阻止他自残的动作。
他虽然长期没有锻炼,但积攒下来的力量还是有的,他一拳一拳下去,只怕会心肺都会打断。
“我联系了国外的专家,我的私人飞机已经过去接了,再等一个多小时就会到了。”段仕琛看着鲜血从他的嘴角流出,心里也是痛的紧。
呵呵。
莫高懿没有说话,只是带着血的嘴巴张合着,笑着,泪水流了满脸。
一个多小时,不长的时间,顶多是一个会议的时间,是抽几根烟的时间,连睡个午觉都不够!
可是,为什么却是那么长,长到他的生命都快要静止,长到他的呼吸都要暂停,长到他的血液都要流光......
“谁是家属?”这时候手术室的门打开来,从里面走出来一个小护士。
“我!”莫高懿快速的爬起身子,站在小护士的面前。
小护士看着他满脸的血迹,身子害怕的向后退着,“医生......让我来告诉你,病人......很有可能再也醒不过来了......”
再也醒不过来了......
这是医生极力抢救之后的结果,便是告诉他再也醒不过来了。
身侧的拳头紧紧地握紧,快速的拉住小护士离开的身子。
“碰”地一拳......
众人惊住,他一拳毫无预警的砸在了小护士的脸上。
“啊!”小护士痛呼出声,鼻孔流下两行鲜血。
抖着身子,朝后退着,双眸恐慌地看着面前的男人。
那欲逃跑的身子被一个有力的手臂拽住,段仕琛害怕他又会伤害人小护士,便伸手拉住他。
却不想,他一个蛮力上来,挣脱出去,
下一秒,段仕琛想要拉住他的手顿在了空中。
“星辰......”他忽然将小护士紧紧地抱在了怀里,嘴里却叫着星辰的名字。
“痛!”小护士的鼻子还在出血,眼泪也是落了下来。
“星辰,都是爸爸不好,爸爸该死!”心疼地捧起小护士的脸,轻柔地擦着那鲜血,颀长的身子在看到那抹鲜红时,陡然的晃了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