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凡哥哥，我突然想到，如果我是周棣的话，这件事情完全可以推到云青青的身上啊。只要说是云青青杀了顾浩然，那不就结了吗？既然周赫已经坦白了，周棣就肯定知道周赫之所以暴怒，是因为碰到了所谓的顾浩然施暴，对吧？”

出了武王府，往河阳府衙走去的路上，林宛清忽然间想通了一些关节，忍不住开口说道。

“确实如此，不过周赫这个人……怎么说呢，虽然不笨，但一直在王府长大，几乎没有经受过任何挫折，所以很多情况下，都会显得比较幼稚和天真。”

江凡开口说道。

“什么意思？”

林宛清奇怪的问道。

“意思就是，某些情况下，周赫看起来会如同小孩子一般。”

“所以？”

“所以呢，成年人的世界里，一切为利益论的处事方式，在某些情况下，并不适用于他，偶尔的时候，他还是会讲究对错的。”

“那这么说……周赫也不是个坏人啊？”

“我什么时候说过他是坏人了？”

“如果周赫不是坏人，武王府为什么要利用我们？”

“这和好坏无关，或者说……这个世界上，从来都不存在绝对的好与坏。任何好坏，都是相对的。”

“江凡哥哥，我没怎么听懂。”

林宛清撅起了嘴。

“听不懂事好事，人这一辈子最困难的事情，其实就是在经历了人间百态世情冷暖后，依旧可以展露出温暖纯真的笑容。”

江凡揉了揉林宛如的头发，微笑着说道。

三人一路来到了河阳府衙，正是中午休值的时间，府衙内的气氛显得有些松散。

但随着江凡迈步走入，这松散的气氛却是顷刻间一扫而空，原本正互相闲聊的官吏们，也纷纷迅速的往自己的办事房返回，就像是有什么急事、需要赶忙去处理一般。

江凡在河阳府衙内的威慑力，着实不同凡响。

没去自己的办事房，而是来到了城守办事房外，让守在办事房门口的小吏，入内通传了一声。

办事房内很快传出了顾言之的声音，江凡三人步入其中，那名小吏则是迅速的低头退出了办事房，同时将办事房的房门从外关死。

“江城尉忽然来找本官，可是已经有了浩然的消息？”

顾言之端坐在椅子上，一脸漠然的看着江凡三人。

仅从态度来讲，实在是不够友好。

“城守大人，武王府方面……制止了顾浩然失踪案的继续调查。稍后不久，应该就会有王爷的旨意，从武王府发过来了。所以提前来告知城守大人一声，以免城守大人没有任何心理准备。”

江凡欠身说道。

“武王府制止了案件的调查？”

顾言之的脸上浮现起了惊愕的表情，愣了半响，这才下意识的问道：“为什么？”

江凡没有直接回答顾言之的问题，而是换了个话题说道：“城守大人，这些天的调查过程中，我手下的巡街衙役，基本上把整个河阳城全都掀了个底朝天。却依旧没有找到顾浩然任何的踪迹。”

“如果顾浩然真的还在城里的话……那么只有两个地方，是我手下的巡街衙役尚没有搜查过的了。其中之一，是顾大人的府上。其中之二……则是武王府。就连我们林家的宅子，我都让巡街衙役入内搜过，所以……”

顾言之的瞳孔微微收缩了下，脸上震惊和难以置信的情绪同时浮现。

过了好一会儿，这才喃喃道：“是武王府……对浩然下了手？这……不应该啊……有什么理由呢？”

“城守大人，我可什么都没说，一切都是你自己猜的。不过既然武王府下令中止了这件案子的调查，那么城守大人给我的三天限期，也就只能取消了。还望城守大人见谅。”

江凡开口说道。

顾言之的眼神有些涣散，似乎并没有听清楚江凡又说了些什么，整个人的神态看起来有点茫然。

“如果城守大人没有别的事情，那下官就先行告退了。对于顾浩然的事情，下官非常遗憾，但也确实无能为力。”

江凡说着，就要带林宛清和铁牛离开。

只不过还没等转身，顾言之就忽然开口道：“城尉大人先别急着走，留下来喝口茶吧。既然城尉大人说武王府叫停了这件案子的调查，那么想来相关的王府旨意，在今天就会送来府衙。这件案子是你直接负责的，那么王府旨意，也总要你亲自接取才好。”

江凡微微扬眉，略一思索，便点头说道：“是这么个道理，那就打扰城守大人了。”

示意林宛清和铁牛都坐下，江凡自顾自的给自己倒了杯茶。

办事房内突兀的陷入到了沉默当中，无论江凡还是顾言之，谁都再没有开口。

仿佛一下子回到了两人当初第一次在这里见面时的场景一般。

当时的江凡第一天来履新，需要面见这位府衙内唯一的上司，结果顾言之为了给他一个下马威，便以沉默相待。

而现在，两人再次沉默着坐到了一起，彼此之间的心境，却已经完全不同。

那时的江凡，不通官场之道，也暂时还把穿越异界这种事，当作游戏一般。

所以面对着顾言之的下马威，直接发呆思索起了别的事情，根本没把顾言之放在心上。

可前后仅仅只是三个月左右的时间，江凡已经插着翅膀般的飞速成长起来。

就这么沉默了将近一个时辰，林宛清快要难受的坐不住的时候，办事房的门被敲响。

得到了顾言之的允许，之前关上了房门的那名小吏推门走了进来，恭恭敬敬的将一份王旨，递到了顾言之的桌子上。

和圣旨不同，王旨不需要任何繁琐的流程，也不需要专门的宦官传旨，基本上只是相当于一份普通的公文而已。

拿起了那份王旨，顾言之扫了一眼上面的内容，整个人明显晃了晃。

脸色瞬间苍白如纸，过了好一会儿，这才咬牙说道：“辛苦城尉大人了，犬子的失踪案，到此为止。本官有些累了，就不送城尉大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