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丫头闭眼了,亓凌霄爱恋的凝视片刻,郁郁的起身向外去。
掀帘子之前回过头,张张嘴又闭上,他真的不知道该如何是好。
哄人他不会,照顾病人他更不在行,比起权谋斗争的得心应手,他发现,有好多事,他是白痴。
可,小丫头越来越厌恶他了。
怎么办?
心绪不宁的写好信让师兄带去奇货堂,踌躇了好一会儿,他才决定先去前厅处理公务。
小丫头在气头上,可能病好了,气也就消了。
他怕,错上加错,惹得小丫头更烦。
梅仲琛步入前院的时候,天正飘着小雨。
守在书房门外的六子,眼尖的很,撑着伞颠颠跑下台阶迎过去,“二少,好久不见啊。”
梅仲琛面具遮去大半脸,下垂的嘴角还是透漏出当下的不爽,“唉,没工夫跟你贫,早死早投生,本少爷还是先进去挨骂吧。”
六子点头哈腰,龇着龅牙满脸跑眉毛,“二少,您又犯什么错了?”
“干嘛,说出来你好看乐子!”,梅仲琛一拳头怼出去,把六子拍个趔趄。
其实不疼,六子就是配合的夸张而已,他捂着心口做半死不活状又挪回去,“内伤,内伤了。二少,您太伤小的心了。小的怎么会看您笑话呢,只不过想劝您一句,主子今天心情不好,如果能往后压压,就等主子心情好了再来。呵呵,少挨几句骂也是好的,不是吗?”
梅仲琛历时闻到了八卦气息,眉飞色舞的凑过去,胳膊搭六子肩膀上,贼溜溜小声刨根问底,“说,怎么个心情不好法?谁惹着他了?让我猜猜,不是他那个小王妃吧?”
表哥一向处变不惊,能让他情绪外漏的,似乎,也就那位医术高明的小表嫂了。
呵呵,他是相当的期待啊。
六子佩服的奉上大拇指,“不愧是二少,一猜就中。”
“呵呵,你那一千两准备好没有?到时候,可别跟我哭穷说没银子给。”,梅仲琛嘴巴咧的很开,眼睛里全是嘚瑟的志在必得,“这可是本少爷靠慧眼挣下的,要是敢赖账?哼哼,龙伯那有种让人吃下去看见母猪都分外清秀的药,讨来正好给你试试。”
六子不禁腿肚子发软,哭丧脸,“二少,您不会这么狠吧?小的,一回回白给您通风报信了。”
真后悔打那个赌,唉,据他这些日子观察,主子对王妃好像还真有那么点意思。
一千两啊,对于从来没有积蓄的他来说,简直是个无法达成的数字。
“跟一千两银子比起来,本少爷更想看你和母猪滚一滚。”,梅仲琛眼睛眯成狐狸样,露出满口白牙,万分期待,“奥,到时候我再发挥我的三寸不烂之舌拉点看戏的来,一人十两,来个千八百人,岂不是赚翻了。”
六子原地抖三抖,那场面,他都不能想。
软的不行,六子很快梗起脖子,拨开那条搭在他肩头的胳膊,直接小老鼠眼瞪过去,“以后别想在小的这里探主子消息,哼,一点点银子和无数的骂比起来,看哪个值。”
他就不信了,这不是杀手锏!
梅仲琛眼珠转了转,摸着下巴戏谑的探头过去,“给我一次有用的消息,可以给你减去十两,怎么样?”
“一百两!”,能威胁到人,六子哪肯价码太低。
一次一百两,十次,就两清了。
“好,成交。”,梅仲琛笑眯眯应下,随即话锋一转,“给你个挣一百两的机会,说吧,王妃怎么惹了你家主子啊。”
“王妃生病了而已,神医给看了,就是风寒,小毛病。”,六子属实答道。
一点小病就把主子紧张那样,要不是如此,他也不会觉得一千两的赌局他输定了啊。
唉,主子啊主子,怎么就突然下了凡尘了呢。
王妃除了长得好点,医术好点,脾气好点,厨艺好点,其实也没什么好嘛。
好吧,他发现,王妃还是有很多可取之处的。
“奥。”,梅仲琛点点头,目光灼灼的盯过去,话音里抑制不住的得意,“行了,不错,给你减一百两。不过,我会进去和你家主子说,六子用他的私事做交易,疯狂敛财。”
“…。。”,六子差点吓瘫,“二少,你……你也太…。。”
“我太什么?”,梅仲琛奉上欠抽的笑,要不是面具遮着,杀伤力会更足,“唉,我要进去挨骂了,怎么能不找个难兄难弟作陪?算你走运喽,哈哈…。”
话音未落,人运功跑了。
徒留六子探身伸着胳膊,毛都没抓住,哭丧脸立在小雨中。
唉,二少不会真去跟主子说吧?
天呐,那不是死定了。
千万不要啊。
梅仲琛两个起落摸到了书房门,已经没了先前的嬉笑,深吸两口气壮了胆子才硬着头皮推门进去。
亓凌霄正一目几行的看着搜罗来的某知府劣迹,听到开门声,挑眉看过去,随即目光重新落回奏报上,“怎么这个时候过来了?”
观人于微,谨小慎微的步态,坏消息无疑。
至于什么坏消息?他已经习惯了。
梅仲琛摘了面具,端着谄媚的笑脸凑到书案前,手扶椅子背,坐都不敢坐,“表哥,你听了可千万别生气。”
“跟你生气,不是早被气死了。”,扔掉手里的奏报,亓凌霄头也不抬的又拿起一本,低沉的声音无波无澜却透着无尽威慑,“半月前夸下海口,这次一定把人带到我面前,人呢?”
空着手,自然是没抓到,还问什么问!
直愣愣的问上来,梅仲琛没胆子顶撞,讪讪的从嘴里憋出几个字,“跟丢了。”
又不是跟丢一次两次了,表弟可从没这么颓废过,亓凌霄提笔做着批注,言简意赅,“丢人的事分两次说,难道就长脸了?”
“冥王殿下,说话能不能稍微委婉点?我的心如此坚强,这几年,都被你戳的千疮百孔了。”,梅仲琛捂脸,抽抽鼻子,随时要哭一鼻子的架势,“你再这么不留情面,我可没脸活了。”
亓凌霄对这个表弟,不吃硬更不吃软,凉薄的语调依旧,“头不疼了,拿心说事,不错,还知道换借口。”
噎死人不偿命!
能不能不要这么毒舌!
反正是躲不过去的,牙关一咬心一横,梅仲琛目光定定的观察着冥王的表情,小心翼翼抛出一句,“人跟丢了不假,还有,人好像进了京城。嗯,还有,独孤晟和追风前些日子混到了一起,这次恐怕,追风也跟着来了。”
亓凌霄笔尖顿住,蹙眉,“箭神追风?”
“对,就是他。追风一向独来独往,不知独孤晟用了什么手段请动了他,混进京城,肯定是冲着你。跑单帮的杀手,他可是最厉害的,从未有人逃过他的夺命三箭。”
“没别的事,你可以走了。”
“…。。啊?”,梅仲琛严重怀疑幻听了,揉揉耳朵,瞠目结舌,“…。。箭神追风要杀你,你怎么还这么淡定?”
亓凌霄终于给了一个正眼,“我坐立不安,他就不来杀我了不成?”
能不能好好说话啊!
梅仲琛眼泪在心里流成小河沟,也不知是脑抽了还是怎么的,脱口而出,“小表嫂闹个头疼脑热,瞧把你急的,脑袋都不灵光了。箭神追风,夺命三箭独步江湖,凭你的功夫,想全身而退也是很难的。”
亓凌霄脸色如寒冰,星眸眯起,吓的梅仲琛蹭的往后退两步,咽咽口水,还是不怕死补充,“呵呵,别生气,千万别生气。要是你被箭神射成筛子,小表嫂不就成了寡妇了,她以后可怎么办啊?是不是?你现在是有家有口的人,要保重自己。”
“你最好快点出去。”,言下之意,慢了,他就要动手了。
梅仲琛心有灵犀的顿悟,可,他没有如了某人的意,慢慢往门口倒退着,嘴里念念有词,“王妃对我有再造之恩,如今王妃病了,哪有不去看望一下的道理。空着手好像不好,风寒的人喜欢吃冷的,啊,冥王殿下你忙着,我先去冰铺买个冰酪给王妃送过去。”
小丫头在休息,哪能让这货去打搅,亓凌霄脸比冰更冷几分,“我府里不缺冰!”
“那你有没有给小表嫂送冰酪吃?”
笑话,他堂堂王爷,哪可能做那样的事?
亓凌霄一个迟疑,就被梅仲琛钻了空子,招摇的打着响指口若悬河,“脚趾头猜猜,你也没有。别的我不如你,可这俘获小姑娘的本事,你是给我提鞋都不配。人家都病了,正是你表忠心的好时候啊,我跟你说,生病的时候你去送个吃食,比活蹦乱跳时候送一筐珠宝都管用。”
是这样吗?
亓凌霄拧眉,冷酷的脸孔上出现了一丝不可置信的裂痕。
显然,思绪跟着飘了。
“放心,绝对万试万灵!”,梅仲琛见缝插针的往前凑了凑,难得看表兄戏,他哪能不看个清楚,“实在不好意思,我替你去。我办事,你放心,绝对不抢你的功,把你夸的天上有地上无,绝世好男人。”
片刻的失神,亓凌霄又恢复如初,捏起一本册子对准某人,“还不快去打探追风的消息。”
梅仲琛举起面具挡脸,闪身往后退,“别,我这就走。记着,最近要分外小心,不管是在府里还是出去都要多带人手,追风可不是吃素的。”
终于推门出去了,亓凌霄把册子随手扔到一边,靠在椅子里,若有所思。
冰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