蔡少康浑身一哆嗦，顿时一颗心凉了半截。

张辉清冽的眼神，在蔡少康眼中是那样的可怕，放佛一头择人而噬的凶兽，直勾勾盯着他。

“要死了吗？”

不久前，蔡少康还大义凛然，信誓旦旦的说，只要张辉放他们蔡家一条生路，他就自刎谢罪。

可真当这一刻来临的时候，蔡少康却丧失面对死亡的勇气，他浑身不住的颤栗着，四肢冰凉如坠冰窖，身体感受不到一丝一毫的温度，就好像一具冰冷的尸体。

蔡少康的眼神掠向蔡洪熙，眼中包含着复杂的情绪，有不舍，也有着一丝诉求，希望蔡洪熙能帮他求求情。

能活着，谁特么乐意去死？

可当蔡少康看着广粤武者那一双双灼灼目光，老头拉不下脸啊！虎踞香山大半辈子，临老，难道还要放下尊严，去跟一个小辈摇尾乞怜，苟活于世吗？

那样活着，还不如死了。

况且，就算张辉愿意放过自己，蔡少康自问，自己又能活上几天？

蔡少康脸色阴晴不定，最终长叹一声，眼中透着决然。

就甩了这一身肉，又如何？

身后事，不管了，也管不了。

最起码他这一生，也算是多姿多彩，没有白来。

蔡少康眉头渐次舒展开，嘴角扬起一抹淡淡的笑容，自然，追忆。“老夫聊发少年狂，左牵黄，右擎苍，锦帽貂裘，千骑卷平冈。为报倾城随太守，亲射虎，看孙郎。酒酣胸胆尚张开，鬓微霜，又何妨？”

伴随着蔡少康低沉且沧桑的声音，一股岁月的味道浸染在场众人，香山霸主，曾经何等的风光。

而今，英雄迟暮，令人感慨颇多。

一曲词罢，蔡少康注视着张辉，眼中不再有仇视，很平淡的看着眼前的少年。

有一些些的欣赏，一丝丝的羡慕。

“年轻，真好啊！”

“小子，在这个世间生存，最好还是少些放荡和狂妄，能屈能伸才是人之道。殊不知，树大招风！流星固然璀璨，却只是一刹那光华。你现在光芒耀眼，群星拱绕，想怎样就怎样，岂不知，多少人红着眼盯着你。”

“终有一天，你会落的老朽一样的下场，不信抬头看，苍天饶过谁？”

张辉双臂一摊。“我狂吗？很无辜的好吗？说实话，我张辉一向老实本分，胆小怕事，从来不会主动去招惹麻烦，怎么我就狂了？”

“我勒个擦！”

众人眼珠子都要瞪出来了。

他这叫老实本分，胆小怕事？

张辉要是胆小怕事，只怕这天下的武者，没有大胆的人了。

敢在天道好圆，漠家军总舵当着鳌尘的面，杀他们漠家军江南区总舵主秦松，这也叫胆小？

敢冒大不讳，杀华夏十大家族之首华东燕家的天之骄子燕子飞，又杀了燕长空，这也叫怕事？

众人没吱声，但他们的眼神已然说明一切。

张辉摆了摆手，懒得争辩。“欲加之罪何患无辞！算了，不说了。既然你说我狂妄放荡，那就放荡吧！”

蔡少康苦笑着摇了摇头，伸出干瘪的手掌，准备一掌结束自己的人生。而就在这个时候，魔子昊禹突然站了出来，拍手鼓掌道：“说得好！不信抬头看，苍天饶过谁……有味道。”

昊禹脸上洋溢着淡淡的笑容，扭头盯着张辉，说道：“张先生，依我看，不如就此作罢，如何？蔡老这个人，我昊禹一向敬重，蔡家更是我黑榜欲拉拢的手足兄弟，些许小事儿，你就权当卖我昊禹一份薄面，就这样算了吧！”

言毕，也不管张辉答应与否，昊禹冲蔡少康点了点头，说道：“蔡老，别冲动，且听我一言。你要走了，偌大个蔡家和香山怎么办？你可不能丢下这么大个摊子，就这么走了。”

“不道义啊！”昊禹手指着蔡少康，说道：“你先稍等片刻，一会儿我让张先生拿一粒益寿丹给你，再活他个九年又何妨。”

昊禹说话的口吻，放佛他是张辉的上司，张辉是他的下属一般，说话的语气十分肯定，似乎他的一言一行，张辉都得遵循他的心愿。

不过，蔡少康还真没了下一步动作，昊禹给了他一份生的希望。

老头没想到，昊禹刚还帮着张辉要杀他们，这一转眼功夫，昊禹却又站出来帮他言语。

世事无常，谁知道下一秒会发生什么。

“张先生，”昊禹手伸了过来，伸的是那样的自然，似乎本该如此。“拿一粒益寿丹给我吧！说到底，你与蔡老之间本无恩怨，些许小事，犯不着死磕。”

张辉愣了一下，眼神打量起昊禹来，似乎头一回见。“不是，你谁啊？爹跟你很熟吗？”

揍性！

看着就不爽。

之前昊禹在背后诋毁自己，张辉还没跟他算账呢！现在到好，这孙子居然蹦出来，替他做主放过蔡少康，完了还让他拿出一粒益寿丹，交给蔡少康。

“怎么着？孙子瞎几把造爷爷的田，你丫不心疼是吧？”

炼制益寿丹的材料，其他都好找，就是长青水十分罕见。张辉是侥幸，登天梯上禁地的时候，在禁地里面侥幸得到点长青水，现在都给他造没了。

总共也就那么点，不到一万颗的益寿丹，怎能说给就给。

益寿丹多吃无益，吃一颗就行了。也就是说，益寿丹对张辉基本没什么卵用，但也绝不是随便拿出来送人的东西。

何况，昊禹是个什么东西？

昊禹心情大为不悦，当着众人的面，张辉竟敢驳斥他。不过，这孙子脸上却仍挂着淡淡的微笑，处变不惊道：“蔡老说的没错，你这小子，说话确实很冲，顿顿吃了炮仗吧你？”

“你先别急眼，听我说，要你一颗益寿丹也不是白要的，天罡拿给你看的东西，我可以做主借你。不过，还是那个条件，只要你加入黑榜，那东西送你也无妨。”

一开始，黑榜的确看中张辉的天赋和潜力，有这么一个高手加入黑榜，黑榜势必会如虎添翼。

但后来，张辉在人前展现不灭金身的逆天武技之后，黑榜改变决策。

因为黑魔，也就是影魔他们说的魔主，也同样修炼了不灭金身。不同的是，张辉修炼的不灭金身是第一重，而黑魔修炼的是不灭金身第二重。

张辉的不灭金身更加敦实，更完善。

黑魔，因为没有不灭金身一重天，直接钻研、修炼不灭金身二重天，走了不少弯道。很多地方都没能琢磨透，便跟着小金人身上的经脉逆转丹行，导致走火入魔。

因此，张辉手中的小金人，无论如何，黑魔一定要得到手。让他舍出第二尊小金人借给张辉，黑魔断然不会答应，真正的宝贝和媳妇一样，是绝对不会拿出来与外人分享的。

张辉在众人施展不灭金身的那一刻起，他就已然被卷入漩涡，无论他是否情愿，黑魔终究会找到他，杀了他。

邀请张辉加入黑榜，现如今，不过是个噱头，免得张辉想太多，跑了。

其实，在白头山，当天罡拿出小金人的运行图，递给张辉的时候，那会儿，张辉就已经预感到了。

张辉是一个农村人，农村人的思维通常都比较简单，没那么复杂。

既然第二尊小金人在黑榜他们手里，简单，一个字——抢。

买不到，借不了，没办法，出于无奈，张辉也只有抢了。

之前张辉就一直跟着天罡，看能不能找到线索，因为苏瑾的一个电话，坏了他的好事儿。

没曾想，昊禹会在这个时候说，可以把小金人送给他。

至于昊禹让他加入黑榜，张辉则直接无视。

张辉很心动，追问道：“你确定可以送我？”

昊禹眼前一亮，看得出张辉有些意动，心道，鱼儿终于要上钩了。“当然，你想要的东西，就在我手中。”

昊禹话音刚落下，就听见锵的一声，寒芒四射，张辉二话不说，抡起赤血偃月刀一刀斩了过来。

“哎呀卧槽！”

昊禹吓一大跳，他满以为张辉为了得到第二尊小金人，会乖乖顺从他加入黑榜。完事儿，昊禹再把张辉引入秘境，杀了他。

万万没想到，张辉竟然突发制人，刚还说的好好的，下一秒就拔刀相向。

太尼玛突然了。

面对着这突如其来的一幕，便是影魔也愣了一下才反应过来，顿时脸色惊变。“小心！”

声音还没落地，影魔化作一道残影，宛如黑夜的幽林掠至张辉面前，企图以刺杀张辉的方式，‘围魏救赵’逼退张辉的攻势，护卫昊禹周全。

晚了！

张辉不出手则已，一出手就是杀招。

一刀千军破，直接带走昊禹的首级，脑瓜子咚的一声砸在地面的那一刹，全场一片死寂。

太突然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