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霍恩海姆?你是……阿利桑德罗的……女儿?”约翰看着桌对面的莎拉,脸上的表情显得有些矛盾,仿佛是将些许的恍然与更多的疑惑糅杂在了一起,叫人分辨不清。
是的,他当然知道瑞士的霍恩海姆家——在近代魔法界,除了炼制出了魔法石的尼可·勒梅以外,大家一提到炼金术,就必定会提及霍恩海姆这个姓氏。
遥想当年菲利普斯·霍恩海姆在炼金术上天赋惊人,虽然研究方向不同,但论相应成就却也丝毫不亚于尼可·勒梅。时至今日,菲利普斯早已不在了,霍恩海姆家也始终人丁不旺,可到底是每一代后人都未曾松懈,一直致力于炼金之术一道。
如今莎拉名义上的父亲阿利桑德罗·霍恩海姆虽然天资能力上远远不及先祖和尼可·勒梅,可他近乎大半生都在埃及炼金术研究中心日夜工作,在这个炼金术大幅衰落的年代仍旧全心全意地致力于复兴其辉煌。
可以说,比起尼可·勒梅……乃至他那祖先来,他为炼金术、为整个魔法界所付出的东西显然要多得多——各国魔法部许多非常可靠实用的炼金道具,大部分都出自他所总领负责的埃及炼金术研究中心。
然而,包括此刻的约翰在内,却根本没有几个人知道,身为工作狂人的阿利桑德罗竟然还有一个名为“莎拉”的女儿!要不然,当初约翰所看到的资料里那有关眼前这个小姑娘的页面,也不至于会是将近一片空白了。
“霍恩海姆……小姐,”约翰在怔了怔之后,这才迟疑着道,“我知道阿利桑德罗有一个儿子,却不知道,居然还有一个女儿。”
“诺亚是我的哥哥。”
对于约翰的困惑,莎拉倒是毫不在意。并且,事到如今虽然已经不介意将自己的真实身世公之于众,可她却也并不认为有必要去多嘴一提。
“总之,斯图尔特先生,我知道的也就这些了。”
如此说罢,莎拉便扭头朝着主位方向望了一眼,似是在表示该她说的,她已经全都说完了。至于这会儿正从两旁的赫敏、罗恩等人眼中投来的那些略带询问之意的目光,她没有去看。
另一边,刚刚听过了莎拉的那些解答,既收获了对方身份、又得知了部分与队友相关的消息的约翰,这一时间自然心绪万千。趁着下意识去追问莎拉的功夫,他在想的却是之前对方所口头描述的那个有幸逃离了袭击的队友的模样。
金发、棕瞳、旧风衣,胸口还坠着一条金色细链——符合这样的外表的队友,就只有一个,那就是和他一样出身于斯图尔特家族本家的男巫师,他的小叔叔,杰森·斯图尔特。
可老实说,他对自己这个存在感素来不高的叔叔,其实也并没有太多的了解。只知道在自己年轻的时候,对方似乎一直都在纽约居住,无儿无女乃至没有朋友。
等约翰从伊法魔尼毕业、并进入工坊工作了一段时间以后,对方才被召回本家,不甚起眼地在工坊里任了个魔杖质量检查员的职。而这一干,就是十多年。
如今约翰回想起来才颇有些愕然地发现,自己对这位小叔叔杰森除了“为人低调、表情阴暗、碌碌无为”以外,居然就再没有更多的印象了。
可是,不了解归不了解,对方毕竟还是自己的家人。更何况此次任务,对方也是和自己一起冒死参与的队友之一,眼下对方尚且生死不明,他当然有义务去想办法弄清对方现在到底在哪儿,又是否还活着。
如果能做到的话,那最好还要和对方设法会合。
思绪虽然烦乱,但是约翰并没有想太久,这些念头只在脑袋里大概过了一遍,他就大概明白了自己接下来应该做些什么。
“谢谢霍恩海姆小姐。”
很快,这么道了声谢的约翰便蓦地又扭头转向了活尸之主那边,直视着对方道:
“记得阁下刚才说,霍恩海姆小姐可以为我解答我那疑问的‘前半’,那也就是说……关于我那有幸逃过一死的队友现在的境况,阁下是知道的?”
约翰话音刚落,这一次,那坐在不远处的活尸之主却没有再沉默不言。就见他随即便点了点头,毫不掩饰地承认道:
“虽然我也刚刚才得知,不过……是的,我已经知道他去了哪里。”
“他在哪儿?”约翰闻言,忙追问道。
然而,活尸之主却又缓缓地摇了摇头,兀自拿起酒杯饮了一口,随后才道:
“我是已经知道了,可是斯图尔特先生——你难道不好奇,为什么你这个队友却反而对他的去向一无所知呢?我相信,你们在鼓起勇气踏上如今这片大地之前,肯定也是讨论过很多严密的方案的,其中必然也包括了遇袭不敌分头逃亡之后应该如何重新汇合……既然你和他都幸运地避免了当场死亡,而后又艰难地存活至今,为什么他在哪里这种事你反而还落到要来问我的地步呢?”
对方一席话,将约翰说得有些发愣。
当然,对方说的这些,约翰心下也都是考虑过的。不单单是今天,其实停留在伦敦的这几日间,他在看似无所事事的同时自然也存着等待幸存队友与自己联络的心思——虽说知道希望渺茫,他却也不愿意相信整支队伍真的就只有自己一个人还活着。
但现如今证明,绝大部分队友大概真的都已经死了。除了当初就眼睁睁看着被低阶活尸杀死的那些人以外,今夜在后园所见到那些墓碑,会是空的的可能性着实不大,活尸一族并没有这么骗他的必要。
可是……是的,既然杰森还活着,那对方为什么不想办法和他汇合呢?是因为发现了如今的伦敦早已被活尸占据所以不敢靠近?还是逃跑后在路上又遇到了重重险境?可能性实在太多了。
可唯独,眼下活尸之主那话里话外所表述的那层可能性,是他不愿去想的。
“你是……什么意思?”约翰盯着对方,冷冷地问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