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鸾睁开眼睛的时候，还是那双沧桑的眸子。

外面下起了朦胧雨。

青鸾推开了窗，傍晚了。

她出门去了帝苑宫。

敖广远远的看见她走了过来，眉头皱了起来，进去通报也不是，本来青鸾来也不需要通报，这个皇宫里，没有她不能去的地方，他去请安也不是。

那天青鸾已经用目光警告过他了。

“敖总管。”但是让敖广震惊的是，是青鸾先开的口。

敖广就愣在了那里。

青鸾偏头看了他一眼，“敖总管不舒服？”

“没没，雨凉，我一时被冷着了，青将军快些进去把。”

青鸾也不追问，推门走了进去。

小太监们行了礼，退了出去。

言卿抬起头看到青鸾，脸上的笑意藏不住，“阿鸾，你来了。”

敖广走上前关上了门，他迅速让自己冷静了下来，青鸾不是这种会假装的人。

因为青鸾是上战场的人，战场的人都是铁骨铮铮的汉子，而斗心计的都是后宫的人，青鸾如果能和那些人斗心计，也许很多年前的什么都会改变。

那是怎么回事？

敖广很容易就想到青鸾绝对是忘了什么，他很大胆的想，根本不去想不可能。

毕竟。

青鸾死了又活都能发生，还有什么是不可能的呢？

青鸾坐在了言卿身边，想了想，靠在了言卿肩膀上。

言卿有些不相信的偏头看了青鸾一眼，而后慌乱的揽住了青鸾，“阿鸾……”

“阿卿，三天后娶我吧。”青鸾那一声阿卿好似叫进了言卿的骨子里。

言卿放在青鸾肩头上的手都在发抖。“阿鸾说什么都好……什么都好。”

青鸾淡凉的眸子静静的看着言卿面前的那幅画，那画上是一个和她极其相像的女子，可惜，那不是她。

那个女人死了。

——

三天后的清晨，天都没有亮透，薄奚静静的坐在那里喝茶。

“青姑娘，我想说一句话。”

青鸾看了他一眼，“你想说话还要我同意？”

“但是我说明青姑娘怕是要觉得我……流氓。”薄奚斟酌了一下。

“那你就闭嘴。”

“青姑娘今日美极了。”薄奚抬眸看向了她。

青鸾往日都是一身白素衣，毫无装饰。

可是今日她换上了淡粉色的衣裙，腰间系了浅蓝色的水袖腰带，衣袖上一点点梨黄色的点缀，又让她身上的仙气多了一些人情味。

她头上只戴了一只玉钗，可已经够了，脸上画了淡妆。

“青姑娘，你是我见过最好看的人。”想了想，薄奚补充道。

“你是我见过最流氓的人。”

薄奚好看的眉头拧了起来，“我不同意青姑娘的说法。”

“嗯我没说完。”青鸾也点了下头，“但是又拿你没办法。”

“青姑娘说我脸皮厚吗？”

“嗯你不笨。”

薄奚嘴角有淡淡的笑。

——

胡叶端着早膳停在了墙边，胡芳从后面走了过来。“怎么不走啊。”

“有结界。”

“啊？”胡芳匆匆走了过来，“我们才刚给娘娘梳妆啊，怎么出来就有结界了。”胡芳看着面前的结界，有些不解。

胡叶转过了身，“走吧，娘娘应该有事，我们不要打扰了。”

胡芳也不追问了，今日是青鸾的封后大典。

可是应该有的礼节根本就没有多少，除了宫中的热闹不变以后，青鸾也没有穿皇后的朝服，但是换下了她平日的白衣已经是让步了，他们肯定是不敢劝青鸾的，这是礼官的事情，礼官都不敢过来跟青鸾交涉。

谁都知道是怎么回事。

青鸾是个好将军，归龙国是她护的，但是这不代表青鸾就会在这些小事情上忍耐。

战场上的人都讨厌这些条条框框，他们是知道的。

毕竟沙场都是生死，在生死面前这些又算什么？

薄奚又喝了一口茶，“青姑娘可是想好了？”

青鸾已经站起了身，“应该是问你准备好了吗？”

薄奚随之站了起来，“青姑娘是在质疑我的演技。”

青鸾不跟他贫，走了出去。

终于，一切都结束了。

十四年的纠缠，所有的爱恨情仇都在今日结束。

今日的阳光那么明媚，明媚的青鸾都不能直视。

大殿上空前隆重，几乎各个宫都放了假，青鸾以后就是一国之母了，讨好青鸾是必须的。

青鸾就在众人的呼声中缓缓朝言卿走去。

那条路不远，可是却好像走完了他们这一生。

终于十步之远的时候，青鸾站住了脚步。

言卿站了起来，“鸾儿。”

青鸾的声音是言卿不曾听过的动听，没有了往日的冰冷，“阿卿，我有一个惊喜给你。”

言卿脸上刚刚浮起的笑容就在薄奚出现的时候消失了。

薄奚揽住了青鸾的腰，偏头在青鸾头上落下一吻，“鸾儿今日真美。”

言卿那一瞬间的脸色难看到极点。

他受不了那个男人嘴里喊出‘鸾儿’

那是他的鸾儿，只有他能叫！

“你是谁？”言卿的声音几乎是从牙缝里挤出来的。

“嗯……。”薄奚垂眸想了一下，“大概是你的情敌？”

场面很寂静，就像那日飞雪国来找青鸾一样，也像青鸾死的那天一般。

青鸾脸上笑颜如花，那是言卿不曾见过的笑容，就好像开放在地狱的彼岸花。

“阿卿，喜欢我这个惊喜吗？”

言卿的心好似被人捏在了手里一般，那种窒息和痛感让他承受不来。

敖广呆呆的站在那里，他终于知道青鸾要干什么了，可是晚了，

果然，他当初想过青鸾能做的报复，想过那么多，想过青鸾会杀了言卿，可是就那般简单的杀了言卿，她会愿意吗？

果然啊，她做个最成功的报复。

这一刻，围观的将士们脸上很平静，没有敖广的吃惊和震撼。

奇怪，他们好像都知道这一刻会发生。

也许是因为如果他们谁被敌军侮辱了，青鸾的报复太可怕。

所以他们从青鸾在出现的时候，便知道事情不可能就这么过去。

那是青鸾啊。

睚眦必报的人。

那天之后的多少年言卿每每闭目的时候都会想起青鸾的笑，真疼。

青鸾手上燃起了法术，“天沐寒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