传令兵原本已经是跪伏在地,被楚皇这么一吼,现在更是五体投地,战战兢兢,恨不得直接和殿中的地毯融为一体。
然后颤颤巍巍的说道。
“西西凉急报,清清云郡主和昌王世子在前往京都途中,在西川境内遭遇山洪,现下落不明”
传令兵此刻只感觉锋芒在背。
他在接到这个线报的时候,就已经不停的在心中说着完了完了。
而如今,见到楚皇如此震怒,更是吓得魂不附体。
楚皇确认自己没有听错后,伸手掐住了龙椅的扶手,脸色阴沉无比。
怎么会出事呢?
怎么能出事呢?!!
这山洪早不发晚不发,偏偏等到昌王府的人前往京城的时候发生!
而且,真的就是山洪吗?
西凉,大宛王庭,东义县。
不像谭明远当局者迷,作为旁观者,第一时间,楚皇就把之前西凉大宛入侵东义县的事情连接了起来。
最近西凉大宛总是蠢蠢欲动,这次,会不会有他们的手笔?
而究其原因,却要从守岁之事说起。
楚国的百姓,乃至一部分朝臣都以为,楚皇要求昌王府每年都要将嫡子嫡女接送入京陪他守岁是一种隆恩。
但他和昌王府都十分清楚。
这只是楚皇对于昌王的一种制衡和试探。
所谓的守岁,不过只是一个由头。
真正的寓意,不过只是将昌王的嫡子嫡女当做质子罢了。
没办法,谁让当时昌王的功绩实在太大了。
他几乎是以一己之力将楚国从深渊一把拉起,并且直接推上了高座。
为了压低他的威望,楚皇对外宣传的时候都不得不“冒领”昌王的功劳。
将击退梁国和康国的功绩放在了他的头上。
不过,那时候,他的确也是御驾亲征,说是他的功绩,也勉强说的上去。
但事实的真相,不少人其实都懂,但却不敢说,也不能说。
或许也是因为这个,当时的昌王已经明白了当时的楚皇已经开始忌惮他了。
原本一同从微末打拼而起的兄弟,在一个成为皇帝,一个成为臣子之后,他们之间的关系,总会发生变化。
但当时的昌王的确并没有其他的心思,并且,他也体谅楚皇的担忧,于是,他没有入京,而是直接就留在了边境,交出兵权,再将已经成型的士兵和将领全部交给了楚皇。
仅以此举,以全往日情义。
正因为昌王此举,才让楚国真正进入和平年代。
并且,因为昌王的威望实在太高,在往后十几年内,第一代楚皇励精图治,实施各自良策治下,他也的确是有所手段,在位的十几年内,楚国几乎是一年一个样。
十年后,整体国力便已经超过了梁国和康国,那时候,哪怕没有昌王,楚皇也有自信抵御两国。
而在民间,因为楚皇的大肆宣传,疯狂曝光自己,今天降个税,明天修个路,到处都在歌颂楚皇为圣德明君。
借此宣传,加上昌王后续一直保持着低调,十几年后,昌王的威望总算是降了下来,民间不再出现只知昌王不知楚皇的现象。
至此楚皇才算是真正坐稳了皇位。
而后,在他要退位给太子的时候,他秘密独自前往西川,见了谭元昌。
君臣二人十几年未见,一人已然老迈花甲之年,另一个却看着依然如同中年儒将。
两人秉烛夜谈。
待到楚皇再次回京之后,在第二任楚皇登基的第一年年岁之际,谭子城带着还处于年幼的谭明远三人第一次前往京都拜见太上皇。
而后,在太上皇老泪纵横之下,定下了每年前往京都陪同皇室守岁之约。
这一定,就持续了近一个甲子多的时间。
直到当下,楚国治下正德一百一拾二年。
经过近百年的流逝,除了某些知晓内情的人之外,已无其他人知晓谭元昌的事迹。
哪怕是谭婉君他们对自己这个曾祖父知晓的也不多。
这是谭元昌定下的。
在他的嘱咐里,特意叮嘱了,不要把他的事迹给下一代讲述过多,就当他是一个普通的老头子就行。
这点谭明远很明白。
自己爷爷只是不想让后代知晓了家里还有这么一个无敌的老祖宗后,再起什么多余的心思。
他也不得不感叹,自家爷爷对楚国真的可以说是忠良无双了。
而只有谭元昌自己知道,他其实就是不想后代因为这多余的野心再掀起战乱。
“封侯非我意,但愿海波平”
对于谭元昌,也许只有这句话能描述当时他的心理了。
回到朝堂之上。
楚治,也就是第四任楚皇,沉思了许久。
在他沉思的这段时间里,龙椅之下,所有朝臣鸦雀无声。
“户部侍郎何在?”
沉思了许久后,楚皇重新坐回了龙椅,沉声说道。
“臣在!”
“微臣在!”
两个声音一前一后在下面的朝臣中传出。
接着两个人从朝列中走出,来到堂前,将玉圭一拜,对着楚皇屈膝而跪。
这是户部的左右侍郎,左侍郎段齐,右侍郎黄平。
原本早朝这两人是没有资格上朝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