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么办!
廖大爷激动得转圈嗷嗷叫,她却捞起手机飞奔进了卫生间。
幸好她还有点理智,知道手机在马桶里下不去,“啪嗒”扔进洗手池,打开水龙头一顿暴冲,洗衣液洗手液一股脑倒进去,终于成功黑屏。
画面停止了。
但她躁动的心跳还没有。
“阿甜?”客厅里果不其然传来贺召的声音,脚步也越来越近。
甜喜关掉水龙头,抓起湿漉漉的手机藏到身后,他正好也到了卫生间门口,推开虚掩的门:“你在这干嘛呢?”
甜喜瞪着大眼警惕地望着他,吞了口唾沫,摇摇头。
“怎么弄了一地水。”贺召走进来。
高大的身躯让这宽敞的空间瞬间变小,仿佛把仅剩不多的空气也统统挤走。
她紧绷着身体,感受着自己正在被他的影子慢慢覆盖,狂欢的心跳顷刻间节奏爆炸,整个人几乎已经崩溃在投降的边缘,头脑眩晕。
第15章 占有欲(三合一)
十分钟前。
明月山海小区门口。
廖满满的车停在路边, 车窗开着,而他跟贺召俩人正坐在里面抽烟。
“没想到阿甜动手这么狠,真他妈漂亮, 我竟然给错过了!”廖满满刚看过公司监控,周六那天甜喜一拳打倒了黄姚,动作相当帅气。
可惜贺召没他这么乐观的心情,正烦着呢。
今天公司入职了一个奇葩,来了先把所有盆栽都用开水浇了一遍,又往鱼缸里一次性喂了一整缸的鱼食,然后把茶水间的白糖全换成了白色细沙, 茶包和咖啡连盒带包装扔进马桶堵了厕所,最后还往微波炉放了好几个鸡蛋炸了满屋。
廖满满直无语到接报警,顺便叫贺召他们回去安抚员工情绪。
警察一番审讯下来,发现那奇葩疑似是黄姚的走狗。也正因如此, 他们才去调取了黄姚来闹事时的监控,看到了甜喜动手的画面。
是很漂亮, 潇洒利落。
可是贺召却在那一刻想起了三年前, 那个开黑车被甜喜打到头破血流的司机, 人高马大,三四十岁, 在她面前毫无反手之力……
甜喜有暴力倾向,他早就察觉到了。
他对她小心保护, 一方面是不想遇到什么事刺激到她, 另一方面是不想让别人知道这个情况而对她有偏见。但现在问题是,她动手的时候叶敛青在场。
叶敛青跟普通人不一样, 算是甜喜的初恋。小姑娘情窦初开喜欢上了一个人,而这个人眼里却对她没有爱, 这是多么危险的事情。
表面温柔心里阴暗的变态并不罕见,贺召担心叶敛青现在装得像样,只是为了哄骗甜喜,以后万一不想装了,就会把她深埋的痛苦挖开,以爱之名伤害她的缺陷。
“今天的事不管警方调查结果如何,不要告诉阿甜。”贺召嘱咐廖满满。
“知道,满爷我是那嘴碎的人么。”狂妄地说完,廖满满抽了一口烟,越想越心虚,干咳两声,“那个……早上,咳,我不是故意提邵颜的,对不住啊。”
贺召这会儿没心情在意别人:“我跟邵颜没关系,知道对不住就别再说那种让阿甜误会的话了。”
廖满满奇怪:“那你周六那么着急去锦城干嘛?之前都没听你提过,全是外头隐隐约约的传,说你跟邵三小姐多好多般配,我还以为你真去找她了呢……”
贺召皱眉:“我去找你大爷。”
廖满满不服:“嘿,骂我一次就得了呗,来劲啊!”
贺召转过头来,很不耐烦地解释:“我去找我后爸,行了吧?”
“你后爸?……”廖满满愣住,紧接着反应过来,“哦!哦那个杨叔叔是吧,他老家是锦城的?……咳,这,这你怎么不早说,闹了多大的误会……我还真是得叫他声大爷。”
“他身体不太好,周六去医院做了个小手术,我就是去看一眼。没什么好说的。我妈死了之后我们也没怎么联系,”贺召吐出一口烟雾,把烟摁灭,“先上去吧,别让阿甜在家等久了。”
“成,我正好饿了。”
两人一起上楼,一进门,屋里只看见廖大爷独自蹦跶。
廖满满抱着廖大爷直奔厨房,贺召则循着水声找去了卫生间。
甜喜平时并不喜欢用客卫,贺召不知道她在里面干嘛,挤进去,走到她跟前,先帮她把没关好的水龙头拧紧,然后微微歪头看向她身后:“藏什么呢?”
整整20厘米的身高差带来巨大的压迫感。
甜喜的脑袋乱成一团浆糊,像是哑巴似的什么话也说不出来。清澈明亮的双眼紧张地瞪着他,大气不敢喘一下。
贺召不知道她的心情,只觉得她可爱,忍不住捏了捏她的脸蛋:“是不是蹭到裙子上了?换下来放着,待会儿我帮你洗,你别沾凉水了。”
甜喜愣了愣,才反应过来他说的是什么,连忙点头顺坡而下:“好!”
“乖,”贺召拍拍她的脑袋,“晚上想吃点什么?”
“都可以。”
“要不吃点清淡的吧,满爷跟着我回来了,做得太香我怕他留下蹭饭。”
“嗯。”
不管贺召说什么,甜喜统统先答应下来,手机的碎片边缘硌得她手疼,等贺召走了,她赶紧用毛巾胡乱擦了擦上面的水珠,本想再放回玄关处,又觉得这么湿肯定会被发现,不如扔了算了……
一路从卫生间穿过客厅小跑回自己屋,隐约听见身后有廖满满的声音,好像是在问她跑什么,而贺召替她回答:“女孩子的事你少管。”
进屋,锁门。
事发突然,贺召回来得也很快,整个过程让她措手不及,根本没空好好消化监控里的内容。
她把破手机塞进被子里,然后开始换衣服。她的裙子本身没有沾到血,待会儿可不能让贺召看到,揉成一团,准备直接丢进洗衣机毁灭证据。
然而出门的时候,她万万没想到贺召正好过来找她,给她带了半个切好的桃子,伸手道:“裙子给我吧。”
甜喜后背紧贴着门板,仿佛丧失了思考能力,已然变成了一个真正的呆瓜,愣了两秒没做出反应,那边廖满满抱着廖大爷从厨房里出来:“哎我说,你家这酸奶上哪买的?杨枝甘露味,嘿,会拉丝儿诶!”
拉!
丝儿!
像被触发了什么敏感的关键词,甜喜的脑海中迅速闪过某些画面,小脸爆红。
“那是阿姨买的,你自己上网扫一扫。”贺召说完回过头来,问甜喜,“你耳朵怎么了?这么红。”
甜喜根本没法回答。
偏偏贺召朝她伸出了手。
刚洗完桃子的手染着冰凉,指丨腹掠过她耳丨垂时激得她颤了颤,头皮一阵发麻连绵至尾椎,像是受到了什么要命的惊吓。
贺召正色:“是不是发烧了?”
眼看着他想用掌心再来试她额头的温度,甜喜赶紧说:“我没有!我很好!”
贺召半信半疑:“那你怎么怪怪的,好像很热。感觉闷吗?”
闷?
是挺闷的。
在他面前简直呼吸不畅。
甜喜从没有像此刻一般觉得贺召的温柔体贴这么磨人,再多一分的关心问候都让她神经紧绷,她实在不知道该怎么面对这种情况,如同回到了过去不知道该怎么表达自己的状态,千言万语乱如麻,她说不出,更无从纾解。
“我,我肚子痛……”她撒谎道,“我先回去躺会儿好了。”
拿着想去洗的裙子重新钻进了卧室,她没有接贺召给的桃子,也没有看贺召脸上的表情。把裙子随手扔到沙发上,往床上一瘫,红着脸滚进被子里缩成一团。
失神地捂着自己的心口,犹如做了一场恍惚难安的梦,溺在令人窒息的冷水中,无法醒来,无从喘息。
到底该怎么办……
她做了那样出格的事,贺召分明是记得的,第二天那么生气,估计是看她忘了所以没好意思再提。她就算再不懂事也清楚亲吻不是他们之间该有的行为,更别说她亲得那么放肆,而他几乎没有反抗。
不仅没有反抗,还保存了那段监控……
刻意放在最后一个相册的最后一个位置,仿佛有意遮挡,反而欲盖弥彰。
她想不明白。
好像有很多片段混乱地散落,无法拼接成具体的思路。越想越觉得脑袋要爆炸了,眼前他们亲吻的瞬间不停地闪现,反复刺激着她并没有半点印象的记忆,就像是要给她生生刻出画面一样,这感觉羞耻至极。
过了好一会儿,贺召做完了饭来找她。
廖满满应该是已经走了,没听见廖大爷的动静。把饭菜盛在精致的小碗里,贺召端着托盘,放在旁边桌子上。
她感觉到身后的床面塌了下去,随后听他柔声问道:“还是很不舒服吗?”
甜喜把自己完全闷在被子里:“我没事……”
贺召动手扯她的被子:“起来吃点东西,别闷坏了。”
甜喜揪住边缘死活不松手:“我想再躺一下,你去忙吧,不用担心我了。”
贺召哪能说不担心就不担心。俯身靠近她,胳膊撑在枕头上,另一只手隔着被子拍拍她的脑袋:“乖,少吃一点点,吃完洗漱了再睡。”
“我不要。”
“阿甜,听话。”
“我不!”
她以前痛经从没这么任性过,今天格外反常,肯定是难受坏了。贺召放心不下,决定把她强行扒拉出来,抓着被子一角,稍一用力,换来她剧烈的挣扎,狠心加大力度,总算是把被子给拽开了。
可是她依然蜷缩在那,
无助地用双手紧捂着脸,好像很痛苦的样子,好像在逃避什么。
声音已经染上了些许抑不住的哭腔,她说:“让我自己待一会儿好不好……求你了。”
贺召怔然。
除了撒娇的时候,她从来没用过“求”这个字。
他忽然想起白天他走的时候,叶敛青死乞白赖地留在学校,非说有什么事要跟她说。冷下脸问:“是不是那个姓叶的欺负你了?”
甜喜哑着嗓子,其实并没有哭,而是单纯没脸见他:“不关叶大夫的事。”
“那关谁的事?”贺召心烦得要命,“你告诉我名字,不用说经过。”
不管是谁欺负了她,不管是什么原因,只要她一声令下,他永远都是那个会为了她挥出拳头的哥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