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色沉沉,洛长安安安稳稳的睡在宋烨的怀中。
宋烨却是睡不着,林祁至今没有消息,所以有关于西域之事,诚然没个定论,他也不知道洛长安什么时候会犯病,什么时候又会恢复。
见她疼,他只会更疼。
温热的指腹,轻轻摩挲着她的下颚,宋烨眸色温柔的瞧着睡梦中的人,只要她在身边,他这一颗心就能被填得满满的。
“也许你都不记得了,我却记得清清楚楚,昔年是你救我,我却伤了你。”宋烨在她额角亲了亲,“前世对你不起,真情错付,以至于累你惨死,好在上苍有眼,这一次……不管发生什么事,我都要保你周全。”
他长臂一捞,快速将洛长安牢牢的,摁在了怀中。
“你只管做你自己便罢了,其他的交给我!”宋烨抱紧了她。
从小到大,周围只有尔虞我诈,每个人都盯着皇位,私底下不断的厮杀。
连宋烨落水,也是有人刻意为之。
当时他觉得自己快要死了,冰冷的水没过了头顶,淹住了口鼻,他不断的挣扎着,可是没有人能救他。
彼时的他,孤立无援,弱小无助。
失去意识的前一刻,忽然有光射进眼里,他好似看到一道光,快速的朝着自己游来,然后有人托起了他。
当柔软的唇,贴上来的时候,宋烨竟是那样的自信,觉得自己可以活下来了!
那个人啊,给了他一条命。
浮出水面的时候,宋烨其实并没有全都失去意识,恍惚间,他能感觉到有人在摁着他的腹部,刹那间滚烫的水从喉间涌上,匍出了唇。
他吐了水,终是有了气力,慢慢的睁开了眼。
视线里,一片模糊。
但是他能清晰的听到,底下有人在喊,“公子!”
是哪位公子呢?
“公子,若是让老爷知道,您跳了水,那可怎么好?”
“总不能由着他淹死吧?我都瞧见有人推他下水了,若是这都不搭把手,回头做噩梦的时候,他还不得追杀我?”
“可是您身子怕寒,老爷要是知道了,铁定能打死奴才!”
“不打紧,我看看那人醒了没有?阿欠!”
“公子!”
“哈欠!”
“公子?”小奴才都快哭了。
声音里,带着清晰的哭腔。
“公子,您快回去换身衣裳吧!若是让人瞧见了,到时候知道您是女儿身,会惹下灾祸的,这人、这人既已经救上来了,想必他的奴才们会很快赶到,会把他抬回去的。”
“哈欠!”
宋烨破开一条眼缝,视线里唯有一张稚嫩的脸,被无限放大,继而有什么东西落在了唇上。
软软糯糯的,温温暖暖。
好像是,唇?
唇齿相濡,好似在往他口腔里灌气?
简直,岂有此理!
“公子不可,男女有别,授受不亲啊!”
“亲都亲了,怎么样?”
“哎呦公子,您这……”
还不待他们反映过来,宋烨便摸到了手边的石头,他也不知道自己当时是怎么想的,抬手就挥了过去。
耳畔,是小奴才的疾呼,“公子!”
鲜血迸溅,血色淋漓。
当时的宋烨,真真是将农夫与蛇、狼心狗肺、恩将仇报,展现得淋漓尽致。
后来发生了什么事,自然不用多说。
曹风领着人过来的时候,宋烨已经醒转。
只是,手中依旧握着那块血淋淋的石头,看人的眼神都带着几分迷茫,仿佛大梦一场,梦醒了,便什么都不太记得了。
“怪我将你忘了,怪我没查清楚。”宋烨将下颚抵在洛长安的发心,“若是早早的知道,何至于落得那样的下场?”
错认她人,错将鱼目当珍珠。
最后,酿成无可挽回的灾祸。
好在这一次,他没有认错,也绝对不会再走从前那条路子,日子会越来越好,他们终将幸福美满。
翌日。
晨起。
宋烨依旧先行上朝,留下洛长安懒洋洋的爬起。
“公子?”吾谷近前,“您醒了?”
洛长安揉着眉心,仿佛没睡好,整个人都有些睡意惺忪,“昨儿不知道怎么了,耳畔一直有人嘀嘀咕咕似的,扰得我没能睡好觉,困得要死。”
“怎么了?”吾谷不解。
洛长安摇摇头,“没事,洗漱更衣罢!”
“对了公子,皇上临走前吩咐过了,您醒来洗漱更衣之后,用点早膳,然后便准备准备,等着皇上召见!”吾谷忙不迭拧了湿帕子递上。
洛长安心下一怔,下意识的扭头望着桌案。
案头的供词不见了,可见是皇帝拿走了。
“这是要御前殿审了!”洛长安意味深长的开口。
吾谷一怔,“御前殿审?”
“快,更衣!”洛长安忙道,“给我弄点吃的,越快越好。”
吾谷连连点头,“好,奴才马上去准备。”
洛长安的手脚倒也麻利,三下五除二便束了发,准备好了一切。
早膳送进来的时候,洛长安亦吃得着急。
不过,宋烨好似已经掐得准准的。
洛长安放下筷子,不过一盏茶的时间,前朝就来了消息,说是皇帝有命,传召洛长安上殿。
“公子,您会不会紧张?”吾谷忙问。
洛长安深吸一口气,“紧张也没用,眼下最要紧的,是把宋墨扣住,并且一定要借着这个机会,去搜查临王府,找到他活祭的地方。”
“只有让临王伏法,才能对得起无辜死去之人。”吾谷忙道,“如此这般,才能遏制临王再造杀孽,否则照着他这般做下去,京陵城内外,还不知要死多少人?”
洛长安大步流星的朝前走去,要去金殿面对文武百官,指认宋墨,这可不是小事。
闹不好,百官非议。
若是成了,宋墨此生就再也没有作祟的机会。
金殿上。
百官交头接耳,议论纷纷,谁都不敢相信,这口供的真实性。
临王在所有人的眼里,都是个既窝囊又废柴的皇子,从先帝时候开始,就是个缩头乌龟,别的皇子处心积虑的抢皇位,临王却只想离宫,四海为家,恨不能离皇宫、离京陵城远远的。
现在,说临王处心积虑的杀人?而且手段如此残忍,自然是谁都不愿相信的。
洛川河如同旁观者一般,静静的站在金殿内,目光却直勾勾的落在殿门口。
皇帝派人去传召他家闺女,也不知这会是否已经过来了?毕竟,这丫头除了吃喝玩乐,做什么事都喜欢拖拖拉拉……
外头一声响,“洛公子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