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京是北荒洲最繁华的地方,也是北荒洲的脸面,各大洲的门派驻地基本都在上京,长宁从白骨道宫中出来,看到歌舞升平的上京有一瞬间的恍惚,她有种到了中土京城的感觉。
“姑娘,上京方圆百里范围内是不许有飞行法器路过的。”白骨天魔说。
长宁收起白骨道宫,让白骨天魔化成一只小骷髅头挂在手腕上,举步往上京城内走去,她有血河宗元婴长老的身份令牌,入城一路畅通无阻,甚至刚出城门口就有人请她上车送她去血河宗驻地,长宁不想血河宗的招牌这么好用,也可见北荒洲有多么的强者为尊。
血河宗在上京的驻地占地颇广,里面真正血河宗弟子不多,大部分都是宗门在聘用的北荒洲本地修士,从身份上都算宗门杂役,不能离开北荒洲,但能修炼宗门心法,每月还能领俸禄,上京很多权贵人家的弟子都对这杂役身份趋之若鹜。若能巴结上一个正式弟子,让他带自己离开,那就真正熬出头了。
这一日几名杂役刚将这月的俸禄都发出去,三三两两的坐在偏厅内闲聊,果盘中摆放着各色灵植。血河宗派到这里的修士大部分都是金丹修士,修炼到金丹期一般都是内门弟子,宗门为了这些内门弟子,财大气粗的在驻地埋了一条上品灵脉,每日灵植鲜果不断,这也是北荒洲权贵弟子都不惜来此当杂役的主要理由,灵植尚是其次,关键是那条上品灵脉,在这里修炼一天抵得上外面半个月了。
“公子外面有位女修带着门内元婴长老的信物,说是这位长老的传人!”一名小僮儿急匆匆的跑进来,连气都来不及喘的就说了一大堆。
众人面面相觑,在他们眼中那些在驻地的金丹弟子就已经是云端上的存在,现在居然来了一个元婴长老!大家慌忙站了起来往门口迎去,“最近是怎么了?怎么一个个贵人突然都来我们这鬼地方了?”一人嘀咕道,他们最近才来了一位真传弟子,现在又来了元婴长老的传人,这身份要是真的,一个内门弟子的身份是少不了的。
“或许是来这里历练的?”另一人猜测。
“别说话了,小心惹了新来的大人不高兴,快派人去通知云大人!”为首的修士低声喝道。
众人皆噤声不语,按照老大的吩咐分头行事,这些血河宗的天骄一个个傲气霸道,上回有个新来的杂役,许是因为家里娇生惯养太久,来了这里也分不清自己身份,对着那些金丹修士大叫大嚷,那名修士甚至都没自己出手,他身边的道兵就将他收入了阴魂幡,连个转世的机会都没有,让人胆颤。
城门口的车夫将长宁送到了血河宗,殷勤的上前替她通报,长宁给了他一袋子阴灵珠,喜得那人眼睛都眯成一条缝了。血河宗的修士接到通报,匆忙来迎长宁,见门口站着那名身长玉立的女修,众人心中直打鼓,也不知来的这位姑奶奶脾气如何,他们对比过长宁的令牌后,对长宁行礼道:“师叔里面请。”
长宁微微颔首,款步跟在众人身后,神态甚是怡然,看着脾气温和,但那些杂役没一个敢放松,屏气敛神的小心伺候,毕竟这位身上的煞气可不是摆设。长宁这半年一直杀了不少天魔,身上不自觉带了好些煞气,原本温润的眉目也多了几分凌厉,寻常低阶修士等闲不敢跟她对视,毕竟能来这里的杂役,大部分都没什么跟人斗法的经验,只觉这姑奶奶煞气腾腾,一看就不是好惹的。
长宁报出的身份是元婴修士的传人,杂役们核对了她的令牌无误后,也不敢多问她身份,将她安置到了精舍稍候,剩下的就要交给血河宗正式弟子了。长宁见那些人将自己安置在精舍后就退下了,半晌也不来个人,干脆召出几个白骨阴魔替自己收拾下精舍,让阴魔在外面护法后,她盘膝趺坐调息,静候血河宗弟子前来。
“你说陈长老的传人来了?”
血河宗驻地后山的静室前,一名杂役跪地禀告,静室内响起了清朗如泉的声音,语气平静温和,那杂役却浑身紧绷,眼底掩不住的惧色,“回云真人话,是的,来的那位修士取出的令牌正是陈长老的身份令牌。”
“陈长老已经陨落三年,那人是什么修为?”
“小人看不出来。”杂役低声道。
静室中悄然无声,杂役也不敢抬头,依然一动不动的跪着,大约过了一盏茶时间,静室石门应声移开,里面走出一道颀长的身影,“你们把他安置在哪里?”
“在精舍。”杂役说,他话音刚落,那身影就不见了,杂役一下松懈下来,整个人瘫软在地上直喘气。这位修士平时看着脾气甚好,从不见他动怒,可他身份却比来这里的所有金丹修士都高,是血河宗的真传弟子。血河宗上下加起来,真传弟子也不过百数,这么高高在上的身份让这里所有人都又敬又畏。
精舍内长宁调息完毕,正想跟白骨天魔聊些血河宗的事,却看到门外突然出现了一道陌生的气息,长宁起身开门,只见一名青衣男子袖手站在她院中,察觉到长宁开门,他转身对长宁微微一笑:“师妹是陈长老的传人吗?在下云翔,家师同陈长老乃同门师兄弟,师妹换我师兄便是。”这名青衣男子长眉入鬓、凤目湛然,气质清雅恍若谪仙,他对长宁的微微一笑,仿佛照亮了整个昏暗的院落。
长宁初看云翔只觉眼熟,再一细想她心里掀起了惊涛骇浪,她面上声色不动,上前给云翔行礼,“陈宁见过云师兄。”
云翔细看这名突然冒出来的师妹,容貌不必说尚可,绝顶美人算不上也是一个小美人,看起来年纪也不大,却已经是假丹修为,难怪陈长老会破例收女子为徒。修行界一般都是男师收男徒,女师收女徒,极少数有例外情况。云翔定定的看了长宁半晌,见长宁神色平静的任他打量,他微微笑道,“师妹好资质好悟性,难怪能得师叔青睐。”
“师兄过奖,我资质不过尔尔,能有今日这番成就,全凭师傅厚爱罢了。”长宁淡淡一笑。
“不知师妹是如何拜师叔为师的?”云翔笑问道。
“我本来北部一个小村落,有一日师傅偶尔路过我们这里,说跟我有缘要收我为徒,我便随了师傅姓陈……”长宁将陈长老收徒的经过如实说了一遍,她现在这副相貌也是陈长老徒儿的真实容貌。白骨天魔口中那个不成器的徒儿也的确是个女子,只是陈长老收徒的本意不大纯洁,他是把徒儿当鼎炉培养的,可惜刚养到金丹期才采补了两次,他就因急于突破走火入魔死了。
他死后他徒儿知道白骨道宫是陈长老本命法器,里面藏着无数奇珍异宝,就一心想着炼化白骨道宫。这徒儿的金丹期是陈长老用灵药砸出来的,境界本来就不大稳,她又被陈长老采补失了大量的精元,没那么多真元炼化白骨道宫,想借着小镇的阴气一举炼化白骨道宫,不料被长宁搅局了,最后身死道消。长宁完全不同情这对师徒,沦落到现在这情况是老天开眼。
云翔含笑认真听着长宁的来历,长宁知道她现在说的这番话肯定有人会去确认,她也不怕,她说的都是有明确来历的,她在太上宗多年,太清楚宗门高层那一套了,她又不想当细作,只是弄个身份而已,只要不贪宗门那些典籍和陈老头那些遗产应该很容易。
云翔一边同长宁闲聊,一边示意长宁随自己去后山,还架起剑光邀长宁一起乘骑,长宁犹豫了下还是站在了云翔身后,云翔袖手站在飞剑上,衣袂飞扬,潇洒不羁。
长宁不时打量着云翔,他的言行举止全完不见丝毫女气,要不是这人身上气息和头顶气运跟云纨素一模一样,即便他容貌长得和云纨素很相似,她都不会认为他是云纨素。不过想到她完美无瑕的履历,长宁又觉得眼前这个身份或许才是他真实身份,不过这人的演技也太好了,一个男人怎么能把女人扮演的那么完美的……
云翔察觉到了长宁的注视也没太在意,宗门想要跟他春风一度的女修不少,可惜这新来的是陈师叔对的弟子,他没兴致拣别人用过的残羹冷炙。他领着长宁到了后山一处洞府中,“师妹,你就暂时歇在这里,宗门很快就会有元婴师叔来此,到时你同我一起回宗门。”
“有劳师兄了。”长宁客气道,随着云翔进入洞府,一进洞府她就露出讶色,“这是——”这山洞中怎么会充满了灵气?她来阴冥界好些天了,就只感觉到一些极轻微的灵气。
“我们已经有肉身,自然不能像阴魂时那般修炼,师妹平时修炼时师叔没有给你灵石吗?”云翔问。
长宁腼腆一笑,“有,我没想到宗门在这里的驻地都有灵脉。”
“陈师叔的白骨道宫中有两条灵脉,师妹没进去过吗?”云翔状似随意的问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