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个人就这么沉默着什么也不说，男同学也不敢动，他不知道那个鬼走了没有，也不知道张大飞拿走他的衣服去做什么，怕这会跑了误了对方的事他会找后账，反正没有衣服也没法跑。

柳义正还没回来，下课的铃声响了，一帮学生蜂拥出教学楼，裸身站在厕所的男同学满满的绝望，那份绝望溢出体外，连胡词话都被惊了一下。

倒是赵文见怪不怪：“我经常这样，每次张大飞大的恨了我就会满心的绝望，恨自己还活着，又不敢自杀，有事情其实挺期待赵大飞直接杀了我。”

刚刚的情绪激动的时候胡词话忙着帮他平复心绪没考虑其他，听到他这样轻描淡写的说起刚刚结束的绝望反而心疼难抑。哀莫大于心死，要多少苦难才能达到这句话的状态。

“那他为什么这会绝望？”

赵文没有立刻回答，看了看对方哪都想捂住哪都捂不住的窘态回复“哦。估计是怕被同学们看见自己没穿衣服的站在这吧。”

一个人被几千人围观裸的样子，难怪绝望。

很多人不怕在陌生人面前狼狈，却非常害怕在熟人面前有不体面的样子。何况是没穿衣服。

胡词话抬手扔出几枚硬币，在男生的四周落下，赵文看见男生被一股透明的屏障所包裹。

就这么一会，下了课的男生们冲进了厕所，赵文护着的那个男生早就蹲在地上抱着头，争取不要被大家看见脸，虽然他也知道，一定会有好奇心重的人拉开他想看清楚他是谁。

然而他等了半天也没发现有人理他，小心翼翼的从手臂的缝隙中看向外面，大家竟然完全无视他，从他面前过去了。

不可能的。大家根本不会那么善心放过他。

忽然一个念头涌入脑海：是那个鬼帮了他。

可是，鬼帮人？这太奇怪了，又不是林朝英的电影，怎么可能有鬼帮人呢。

他不信人，也不信鬼。连他父母都不帮他，还有谁可以信。他不傻。

不管是为什么大家看不见他，他依然抱着头蹲在那里。知道上课的铃声响起，大家都离开的厕所。

人走了，鬼还在，所以他还是没站起来。

赵文和胡词话依然什么都没说。

等了一会，柳义正回来了。小男生的腿都麻了，改坐在地上了。冷不冷的无所谓了，他挨冻半天了，北方的四月还很冷，很多时候还会下雪。

胡词话的用硬币设置的法阵不保暖。那个只是奇门遁甲中的迷障阵，只能保证阵法里的东西不被外界看见，没有别的用处。

柳义正进了厕所就显出了身“同学，我给你买了套衣服，不知道合不合身，你先穿着回家。”

被这个突如其来的声音吓一跳的小男生眼睛直勾勾的看着柳义正，也不动作。柳义正走过去把几个袋子放到他身边，正想怎么哄着对方穿上，结果小男生拿起衣服就穿上了，什么也不问。

主要是不敢。

穿好衣服的小男生小小声的说了句谢谢就乖乖的走了。

赵文三人直接按照计划去生前的教室，看见张大飞告诉老师一个叫何军的男生走路不好好看路在厕所里摔了，把衣服全弄脏了，求自己去他家给他取套干净的。

老师不耐烦的点了点头，给他开了一个假条，这位同学爱开玩笑还交朋友，有同学拖他取东西也没什么奇怪。

张大飞出了教室对着刚刚的爪牙吹了口哨。刚要张嘴就被反应很快的胡词话扰了神智，虽然说的话也是本意，但是那些话并不是他想说出口的。

“你们继续在教室里听那个老娘们上课吧。我去网吧玩了。那个老娘们讲课太没意思了，一点也不骚。我去网吧玩游戏，那里的小都露着大胸，可惜是假的。我刚把何军扒了个光腚，改天咱们把班任扒了怎么样。哈哈哈哈。”张大飞肆无忌惮的说完，看着围过来的同学们诧异的眼神，他才反应过来刚刚把自己的心里话说了出来。

这怎么办，他彻底慌了。

刚刚的话很大声，一门之隔的老师们听的一清二楚。怒气冲冲的开门“说什么呢你！”

常年欺负人还能躲过老师的惩罚，这样的学生大多很是机灵，只是没用在正地方。张大飞这个时候立刻想到了一个办法，双手捂着嘴，很是恐慌，“不是我，刚刚的话不是我说的。我没想这么说。不是我说的，鬼啊。有鬼啊。救命啊救命啊！”张大飞不断的重复自己的无辜，一直喊着救命有鬼。

老师和同学们这个时候有些迟疑，这几句话说的确实很不正常，毕竟谁都不傻，不管同学们心里怎么想，这样的话肯定不会有人宣之于口，那么，也许是真的有鬼？

想到这的很多同学都在害怕，无论平时胆子有多大，这会都下意识的跑远了：“救命啊。有鬼。”

“鬼，有鬼。鬼吃人了。”

“救命啊。鬼杀人了。”

“鬼啊。好多鬼。别吃我别吃我。”

同学们慌乱起来，所有人都在跑，发现自己闯了祸的柳义正很是尴尬，胡词话反应也不慢，忙用真气说话：“别挡着我，我要进教室，教室里有国旗，鬼怕国旗。”

其实鬼并不怕一张簇新的国旗，只是人群本就容易被煽动，何况是在害怕惊慌的时候，听到有人喊着鬼怕国旗，立刻就又平时好显摆的同学应和：“对对，鬼怕国旗，快回教室。”大家推推搡搡回了教室，只有着了鬼的张大飞站在走廊。鬼是他引来的，同学们理直气壮的拒绝他进入教室连累大家。

“他也是受害者，我们就这么把他扔在走廊太不仗义了。”还是好心人的，

“不行。要死你自己死。不要连累大家。”好心人多，心冷的也多，毕竟外面的是鬼。

“咱们都是同学，不能这么冷血。我出去帮他。”一个男同学坚持要出去帮张大飞。

刚说完就被打击了“呦，我平时怎么没看出来你这么仗义啊。你该不会是想和他处对象吧。这么生死相依。”哪里都不缺刻薄的人。

小男生脸皮薄，又是男生，哪里好意思被人家说自己的同性恋，犹豫了再三，还是在哄堂大笑中坐下了。

也许，那个鬼只是想捉弄一下张大飞而已呢，无缘无故的，鬼吃他干嘛。

这一次，终于轮到张大飞绝望了。

他杀过人，并不是因为他是杀人狂，心硬如铁，只是没把杀人当回事而已，他帮父母杀过鱼，小时候经常捏碎个蚂蚱剥皮一个青蛙，当初几个好哥们一起偷吃邻居家的大黑狗的时候他也是和大家一起杀的，所以他并不觉得杀了人和杀了其他动物有什么区别。赵文对他来说就是不小心玩死的了一只猫猫狗狗，反正他也玩死了好几只了。

但是他怕死，怕自己被杀死。

他站在空荡荡的走廊里嚎啕大哭。

他哭，赵文就看着他哭。终于啊。也有你害怕的时候。刚被欺负的时候他也是这样哭的，可是张大飞完全没有想要停手。这会终于是你哭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