虚幻？不，那都是真的。

祁云心中如是道。

但是看着眼前女子微醺的模样，却道：“师尊说的是，一切皆虚幻。”

不管怎么说，那种种绝望痛苦，也都过去了。

“师尊。”祁云轻声道。

舜华此时醉意上头，已经有些不清醒了，听着有人唤她，淡淡回道：“嗯？”

祁云看得出，她已经醉了，看着舜华面前的酒樽，祁云有些无语，他真没想到，他大乘修为的师尊酒量竟是如此的浅。

无语归无语，身为弟子，他还是在一边扶好了舜华，以免她身子滑倒，同时轻声问道：“师尊当初怎么想到了下峰收弟子了？”

要知道，上辈子，是没有这一出的，他至死，也不过远远见过紫微天宫云安尊者的一个背影而已。

舜华虽然醉了，但还是有一些意识的，此时听他这么问，睁开了一双波光流转的眼。

清湛如一泓秋水，恍惚间似见盈盈碧色，如西子湖畔。

祁云呼吸都轻了些。

她看着眼前的温柔清隽的少年，一时不知他究竟是谁，只恍惚间觉得，这是一个对她而言很重要的人。

也是很亲近的人。

她不禁凑近了一点，头靠着他肩上。

祁云一僵。

他一时不知所措，手都不知道该放在哪里，任由着少女双臂环上他的肩，他甚至可以嗅到她发间的雪香。

“师、师尊？”他喉头滚动，不知该怎么做。

而舜华也没在让他想其他的。她抬头看着他，眼中带了些疑惑。

“你问我为何收徒吗？”她皱了皱眉，想要回想当时自己如何想的，但是封印了曾经感情的舜华并不能知晓自己在想什么。

她回忆当时的感觉，却只能回忆到当时迎风而来，吹在脸上冰寒刺骨的雪。

“不清楚啊。可能是因为，玉清峰上的雪，太冷了吧。”

祁云心中一颤。

他低头看着靠着他身边的少女，不禁触到她手被温度——果然很凉。

玉清峰之上是雪峰，据说可比极北冰原，寒冷无比，对于冰灵根而言，是绝佳的修炼之处。

但是，祁云忽然想到，眼前的女子自十岁拜入紫微天宫，拜入元启门下，三百多年后，元启坐化，玉清峰上便只剩了她一人。

她当是寂寞的吧。

或许有时候她自己不会觉得孤独，甚至这么长的时间，她早已习惯了一个人。

但是，一个人，终究是寂寥。

祁云放低了声音，极是温柔，“师尊，这桃林不冷。”

身边人没有回应他。

他垂眸看去，她已沉沉睡去，脸上带着醉酒的红晕，粉面桃花，极是惹人怜爱。

祁云伸手摘去落在她发上的花瓣，指尖温柔的近乎虔诚的描摹着她的眉眼。

“师尊……”他低声轻叹，“该怎么办呢师尊，弟子好像……”

终是没有说出口，清风带走他未尽的话语，便是这常伴他的落英也不知道他的心事。

祁云低头看着她精致的眉眼，眼前出现从前种种，却在没有任何异样。

“师尊，若说从前的一切不过是一场噩梦，那么梦中最令弟子害怕的便是从来没有你吧。”

所以，师尊，这一世遇见你，真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