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时窗户外面传来一股阴风,“砰”地窗户自己关上了,上官子伶吓了一大跳,正想看个明白,还没来得及说话,忽地眼前一黑,软绵绵地倒在了地上。
就在她倒地后不久,一位黑衣蒙面人披着蓑衣蓑帽,滴着水走进了大殿内,对着钟离昊站着颔首行礼但并没有出声,钟离昊默认免去一切繁文缛节,两人说话也全程压低着声音,如果是站在屋外听,伴随着雨声,外边的人是听不见说话声的。
“别来无恙。”
那蒙面人一起来就瞧见了上官子伶躺在地上,问道:“这位是……上官子伶?”
“无妨。”上官家的人?原来是公主,钟离昊盘坐在地上,说道,“她喝醉了,又被我点了睡穴,此刻已经睡死了,不会听到我们说话。外面都查看过了吗?”
“看了,没有人。那你……”见他不起来,蒙面人疑惑地问道,“受伤了?”
“嗯。”现在,在蒙面人面前的不再是刚才那个侃侃而谈的叶兵,而是惜字如金的桓越国太子钟离昊,那个刚刚从前线被当俘虏押到炀京城来的桓越国主帅。
“我有罪。”
“罪从何来?”钟离昊听似漫不经心的回答中暗藏着杀气。
“我本以为这里无人到达,没想到还算错了一步。”
“你是故意选这地方见面的吧,不就是为了提醒我,你帮我办事了,我没有帮你办事吗?”钟离昊也是按他留下的记号过来的,一来到这里就知道他的意图。
也许是道出了对方的真心话,这回蒙面人倒不作声了。
钟离昊见状,又打包票道:“这你倒可以放心,我说过,藏宝图拿到手后,宝藏有你的一份,我说到做到。”
蒙面人先不去揣摩钟离昊的真心,眼下最重要的事情是:“可惜这藏宝图还是没找着。”去北漠那么久,愣是没找到藏宝图的下落,也是奇了。
“不是还有无尘道长吗?”钟离昊倒没有他那么急,“他要的符咒秘笈你找到了吗?只要你把沙老夫人的符咒秘笈给到他,他就办法找到藏宝图。”
“找到了,只是……”蒙面人犹豫了片刻,说道,“我无法辨别真假。”
“什么?”钟离昊一道凌厉地目光扫过去,“你不是沙老夫人的弟子吗?”
“是。可她从不传我祝由术。”说到这问题,蒙面人也是气不顺。
“把它给我,不管真假,如今也只能死马当活马医了。”钟离昊接过符咒秘笈,暗忖道,妹妹,对不住了,这回得靠你找到藏宝图。
“还有,那俘虏替身什么时候……”蒙面人用手在脖子上做了一个“咔嚓”的动作。
“不急,”钟离昊倒是淡定,“他现在不能死,形势越乱对我们越有利。”
“恕我多言,”蒙面人回道,“你们圣上的心思我可就看不懂了,怎么说,没有你守着这片江山,这江山也是岌岌可危啊,现如今使节都来了,可却好像也没有让步的迹象。”
“我的帅印都被撤了,名号兴许很快就没了吧?”钟离昊自我嘲谑道,“这位置抢的人多了去,他哪里还有心思管我的事。”
蒙面人还不罢休,又道:“我知道有些话我这个局外人不该说,可是……我手上有一条重要的探报。”
“什么重要探报?”钟离昊重复着他的问题反问道,“难不成还能再给我发一个帅印?”
“这可不一定了。”蒙面人幽幽开口道,“你有没有想过海葵?她兴许……”
“不是我不考虑,而是圣上的眼线已经在炀京了,海葵不能动硬的,不然,偷鸡不成蚀把米,可别怪我没提醒你。”没错,问题的关键就在这里。钟离昊的脑海里不由浮现出一些回忆来,拳头不由握得紧紧的,眉头深锁,表情凝重。但只一会,他脸上又恢复一副轻松的模样,仿佛什么事也没发生过。
“明白。”他说得对,钟离舜天,传说中杀人不眨眼的嗜血帝王,惹了他唯一的女儿恐怕……后果不堪设想。
“对了,你叫我冒这么大的险出来这里见你,是为何事?”雨天冒险跑来这鬼地方,钟离昊有些不耐烦了,“该不是就为告诉我一些已经知道的事吧。”
“自然不是。”蒙面人说道,“我来是为了告诉你一个天大的秘密。”
钟离昊嗤之以鼻:“天还能塌不成?”
“事关上官子宸,传出去几乎可以毁了他的前程。”蒙面人走过去,蹲下来探过头在上官子宸的耳边嘀嘀咕咕了一阵,就像外面那斜风细雨,滴落无声。
话毕,钟离昊消化了一会,颇有深意地笑道:“看来,是天助我也。”
蒙面人请示道:“那我们接下来该如何做?”
“还记得藏宝图的谣言是如何成功地散布出去的吗?”将皇后、太子一众人等都引进了坑里,钟离昊直言道,“我们完全可以效仿,不管这个消息真假,先捅掉马蜂窝,还怕他们乱不起来吗?”
“我明白了。”蒙面人细思了一会,又小心翼翼地请示道,“那叶定心……还是按原计划……”
“嗯,你去安排吧。不过,我丑话说在前,”未等他说完,钟离昊先给了他个警告说道,“她是绝对不可伤害的人,我言尽于此。”
“是。”蒙面人顺从地应了一句,心里却冷哼了一声,几个意思?明明都利用了,还不能伤害,这是要把好兄长的牌坊立到底啊?
在蒙面人失神之际,耳边又响起了钟离昊说的话:“如果这次顺利的话,无疑就是你东山再起之时,想想你为什么选在这里见面,好好把握机会吧。”他边说边暗想道,不就是想与我平起平坐吗,就看你有没有这个命了。
雨也不知什么时候停了,这个破败的大殿又恢复了万籁俱寂,上官子伶在醉酒的头疼中醒来,殿内四周空空如也,哪里还有什么人?难道是喝醉酒做了梦?当她留意到地上有一小摊血迹时,刚平静的心又吊了起来,刚才那个英俊的男子到底是人还是妖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