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

施御炎不耐烦地将他的手从自己的衣领上薅下去。

“你能不能不要一心情不好就来找我打架？”施御炎说，“你去打其他老虎不好吗？老盯着我不放干嘛？”

“哼！”莫浩南狠狠地瞪了他一眼，但是自知理亏，本来就说不出什么话，施御炎又不肯跟他打架，莫浩南只能一个虎自己在一边生闷气。

这真是个奇怪的反应，施御炎接触齐思若之后，脾气逐渐变好，不再像是过去那样动不动就和小老虎打架。而莫浩南却与之相反，他自从遇见齐思若，脾气便一天比一天烦躁。

莫浩南本来就是老虎脾气，施御炎以为他日常生气，也懒得管他，自己站起来揣着兜便离开了，只留下莫浩南一个虎在花坛边闷闷地坐着。

楼上，齐思若对这些事情毫无知觉。

两个猫咪睡着睡着就过了饭点，底下学生们熙熙攘攘去吃饭的声音都没有吵醒它们。

布偶猫弟弟很快就睡得翻出了肚皮，而姐姐则像是伸懒腰伸到一般睡着，一只爪爪还往头顶伸着，两只崽崽特别妖娆。

齐思若哭笑不得，这两个孩子也太信任她了，一个下午的时间而已，竟然睡觉已经能放心地露出肚皮。

至于她没喊它们吃饭的原因……看着小猫咪睡得又熟又可爱，多么狠心的人才会喊醒他们啊！

又过了二十多分钟，姐姐开始继续自己伸懒腰的动作，它一骨碌翻过身，蓝色的眼睛迷茫地眨巴眨巴，似乎睡得晕晕乎乎的。

可能小猫咪之间有感应，姐姐刚醒过来，弟弟便也将眼睛睁了条缝，用粉红色的舌头舔舔鼻子，喵喵叫了起来。

姐姐本来在低头舔爪爪，听到弟弟喵喵叫，便扭过头开始给它舔毛。

齐思若捧着脸在一旁看着两个毛茸茸舔毛，觉得内心都柔软了。

就在这时，蒋金过来敲了敲门。

“嗬，我一猜这两个小东西就得睡到现在。”蒋金笑道。

两个大人相互笑了笑，蒋金坐在凳子上，颇有一种叔叔般的热络感。

“来，云云雨雨，自己变成人类，跟我走。”

他身体前倾，本来一个很粗犷的汉子，声音倒是很温声细语。

姐姐朝云便坐好，齐思若看到它抖抖耳朵，然后，嘭——它先是变回了头上有猫耳的小萝莉，第二步才把自己的尾巴和耳朵变没。

“云云真棒。”蒋金夸奖道，他又看向弟弟，“该雨雨来了吧？”

仅剩下的小猫咪开始假装没听见，在被子上翻滚伸懒腰，还自己舔毛，好像无事发生。

蒋金伸出制裁之手，将小猫咪放在桌子上，然后说，“小雨，你也要尝试一下，不能总是让我给你变。”

小猫便哼哼唧唧地撒娇着拉长声音喵喵叫，还一边用头在桌子上蹭来蹭去，又四脚朝天翻了过来，活生生一个碰瓷现场。

“唉。”

蒋金挠了挠头，也对着小东西没办法，他伸出手点向小猫的额头，嘭——一个小正太坐在了桌子上。

“蒋金抱抱嘛。”白雾还没散去，小男孩便伸出小手撒娇。

“要蒋金抱还是要齐老师抱？”蒋金笑眯眯地问。

小男孩顿时顿住，他看了眼蒋金，又看向另一边的齐思若，毫不犹豫地向着齐思若伸出手，等到齐思若把他抱在怀里，他就用自己的脑袋在她的脖子便蹭来蹭去，腻得不行。

“哎，你们这些小负心汉！”蒋金故意叹了口气，倒是没怎么生气，他看向齐思若，“没吃饭吧？我特地带了三分来，你们一起分了。”

“谢谢蒋金！”双胞胎都很有礼貌地说。

等吃完了饭，两个小家伙就得回猫猫宿舍睡觉了。

临走时两个小孩子恋恋不舍，小女孩摇着蒋金的手，“我想、我想和老师一起睡！”

老师也想和你们一起睡！齐思若在心底发出渴望的呐喊。

“不行哦，你们可以等白天再来找老师玩。”大块头的蒋金弯下腰，耐心地说，“作为好孩子，是不是应该让老师晚上自己好好休息休息？”

双胞胎懵懵懂懂地听着，都点了点头。

明明只是上下层的距离，两个小宝贝眼睛都红了，抽抽搭搭地伸出小手和齐思若告别。

“老师明天见！”

“明天见！”

齐思若心里一阵心痛，有一种老母亲送孩子第一天去幼儿园的心情。

等到两个崽崽走了，齐思若这才去洗漱，回来的路上，就看到一个熟悉的小少年靠在熟悉的墙上，熟悉的冷冷淡淡的表情，酷酷的。

齐思若便露出笑容，“哎呀，施御炎，好久不见。”

她一想到他可能是当时她抱过的小狮子，就忍不住慈母笑得多了一些。

施御炎其实和齐思若交谈时也有点别扭的口是心非。

他双手环胸，然后哼了一声。

“我才不是……来找你的！”

“那你是为了……？”齐思若早就习惯了小少年们口是心非，她顺着他问道。

“是莫浩南。”施御炎撇着头，“他最近脾气好奇怪，今天晚上饭都没吃，自己在那和花坛怄气，你能不能……看看他？”

施御炎本来想说，你能不能像是上次摁他那样，把小老虎也摁在地上撸毛，让它感受下被控制的恐惧，但还是没有说出来。

齐思若虽然不知道莫浩南怎么了，但是为这些孩子们分忧解难就是她的工作内容，所以她露出笑容，“好啊。”

施御炎点了点头，转身就想走，就听到身后齐思若的声音响起。

“不和我说晚安吗？”

施御炎一瞬间有点焦躁，可是一转过头看到齐思若又消了火，他告诉自己，人类都很柔弱，不要老气她。

他抿了抿嘴，很勉强地说，“老师，晚安！”

然后扭头快步离开，迅速消失在楼梯间之中。

齐思若觉得脸皮薄的施御炎能听她话补上一句晚安，已经是极大的进展。

她也该去看看花园里的小少年了。

作者有话要说： 小狮子：老师是人类很柔弱的！就是……偶尔能把妖怪摁地上撸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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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发，我要是明天再熬夜，我以后就不是烟猫，改名烟小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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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9章

夜渐渐深了。

小少年一个人蹲坐在花坛旁边, 闷闷不乐地拔着从花坛缝隙中长出的杂草。

莫浩南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因为看到那一幕就这样生气, 平心而论，明明齐思若对他的态度也很好, 可是……

啊啊啊, 真讨厌，他明明是很讨厌很讨厌人类的！

他忍不住想起了过去的事情。

在莫浩南很小很小的时候，他似乎也曾经有过父母，但是那已经像是很久之前的事情了。

妖怪幼年时不会自己化成人形，也不会说人类的话, 他在那时失去了父母, 在野外被人类都市的人当成老虎幼崽带回了人类的城市里。

那时人类对老虎崽很好, 给它治疗，给它吃喝, 但是却没有自由, 小老虎被关在动物园里，每天隔着玻璃能够看见好多好多的人。

老虎崽崽那时很害怕，它虽然被隔离了起来, 可是铁丝网的另一半空间就是成年大老虎, 而且是真正的野兽，没有灵智，只不过小老虎能和它交流。

可是尽管这样, 那头老虎却几乎没有想法，也不和小老虎说话，它浑身上下无时无刻不散发着一种烦躁。

它总是焦躁地围着自己的空间边缘绕圈打转, 玻璃外的人类游客们最喜欢看着它动来动去，有时大老虎打不起精神，他们便拍玻璃。

动物园里的玻璃室很好，可是地方太小，终究不像是生活的地方，而像是一个被人随便参观的舞台，小老虎被关在人类的动物园三年多，每天都要看络绎不绝的人类围着玻璃旁注视着它，他们还要拍玻璃引起它的注意，用闪光灯给它拍照。

久而久之，小老虎的脾气也越来越焦躁，越来越像那只烦躁的大老虎，野兽大多重视自己的地盘，可是被人类天天围绕让它没有安全感。

哪怕被莫承倾救出去之后，虽然一切都在变好，但是小老虎性格中被影响的部分却无法恢复，他太容易暴躁了，有时连自己都控制不住。

其实他并不恨人类，因为人类的确救了当年的它，饲养员也对它很好，可是被关在狭小的空间里被人类天天参观实在是可怕的经历，更何况他是有灵智的妖怪。

他虽然不恨人类，但是也喜欢不起来他们。

但是齐思若不一样，她好像和其他人类都不同，她的身上有一种他觉得安定的气息，不会让他感到焦躁。

可是……

他这样有性格缺陷、又不可爱的老虎，她一定不会喜欢吧。

莫浩南又开始焦躁起来，也不知道自己在生气什么劲儿，难道他是在嫉妒那两只他一巴掌就能打哭的小猫妖？

心里刚刚涌起这样的疑问，顿时被他自己唾弃，老虎竟然嫉妒猫，他怎么能这样？

花坛和地面交界处的杂草都被小少年拔完，他开始无意识地用手指去抠地面上的缝隙。

齐思若一拐到主楼侧面的胡同里时，看到的就是这一幕。

黑暗里小少年的身躯缩成小小的一团，蹲坐在花坛边不知道在低头抠什么，让齐思若莫名想到了在角落画圈圈的表情包。

齐思若悄悄地走过去，她虽然已经压低了脚步声，可是还是被耳朵灵敏的小妖怪听见。

少年本来憋着嘴，满脸的不高兴，结果看到了她，莫名其妙地心虚和惊吓。他把手里抠出来的小石子和杂草下意识一扔，向后挪了几步。

“你，你怎么在这里？”他惊恐地说。

齐思若在他旁边坐下，少年便立刻向着外面又挪了些距离出来，身体还向后倒去，似乎想和齐思若拉开距离。

齐思若抵着下巴，一眨不眨地看着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