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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63章 摄政

春闱第一场考试很快结束了。

三天一场。

这三天不光是考生,考官们亦很煎熬,他们与考生一样不得外出,称之锁院。

“快快快。”王拱都快坐石化了,见试卷终于呈来连忙起身活动活动,将密封的卷子分发下去,每位考官相应的数量,一齐考阅。

张伯迁倒是不怕宋贤会特意对“孟洵”手下留情,所有考生都未留名,单凭字迹或画便想辨认,难矣。

前几场考的是帖经,帖经是科举考试的方法之一,始于前朝。

帖经的方法是,主考者将需要考试的经书任意翻开一页,只留开一行,其余的都被遮蔽。同时,又用纸随意遮盖住这一行的三个字,让应试的学子读出或写出被遮盖住的文字。

如在明经科的考试中,每经十帖,考生能回答出五条以上者为及格。

“好学不倦,博览群书,五经多通大义。”

“鉴习典故,达今古,凡礼乐、度数、名物,罔不周知。”

“……”

考官们整襟而坐,神色认真严肃,一丝不苟的检查试卷。

帖经是较为死板的考试,优劣一眼望知,所以检查起来也快,比之花时间的莫过于墨义了。

所谓墨义者,每经问义十道,五道全写疏,五道全写注,就是围绕经义及注释所出的简单问答题。

这亦是考官们较喜看的,由墨义能看出考生的思想跟才情又考验其应答能力与文采。

凡举子,试诗、赋、论各一首,策五道,帖《论语》十帖,对《春秋》或《礼记》墨义十条。

“子曰:“小子,何莫学夫诗?诗,可以兴,可以观,可以群,可以怨。迩之事父,远之事君:多识于鸟兽草木之名。””王拱瞧了眼手中试卷,含笑却是摆首,将之放在了中下。

考试结果分上上、上中、上下、中上四等为及格。

中下则代表不在其列。

他们都是过来人,深知若一人连诗尚且不会只懂借鉴,泛泛之辈而已,不足挂齿,更不会引起重视有机会争夺后续名额。

张伯迁与他比,校看的速度快则快了,只不过轻扫一两眼便将试卷分别放在上上、上中、上下、中上等位置,只是,放的最多的还是中下。

少有能入他眼者。

有的纵是答的不错可字迹却潦草,连字都写不好,再有才华何用?就跟探花郎才华再好可若长的太磕碜,也是会被剥了状元身份的。

历朝历代对科举考试的审核结果都不一样。

“上会稽,登天姥,入雁荡,陟金娥,览观江山之形胜,固亦大丈夫得志行道之一乐哉……”宋贤手不释卷读了又读,却不知这试卷出自何人之手,一手楷书写的茂密丰满、丰厚雍容,柔中带刚绵里裹铁、观之磅礴大气雄强伟状。

旁边王拱亦不知拿了谁的试卷,连声赞叹道,“好诗,好诗啊。”

“可有我手中这张好。”张伯迁看了良久总算满意的拿出一张,颔首吟道,“ 兴正浓,忽有大雨倾盆而至,湖中荷花尽作飘摇之态。少时,雨过天晴,波澜不惊,湖天一色。荷花为雨所洗,鲜妍明媚,婀娜多姿,清丽雅致,实为花中仙子也。”

不错,此诗亦与它写的那般清丽雅致,回味悠长。

宋贤听了他二人的话,却是没作声,又将手中试卷上下阅览了遍,这才几分惜才不舍的将之放在注名上上的案桌上。

这也是他唯一放上去的一张。

*

为期九日的春闱正有条不紊的进行着,朝堂亦有新的局势。

赵景行两次婉拒后,还是接了懿旨,那道封他为摄政王的懿旨,太后娘娘亲自御印,群臣听命。

“圣仁广运,凡天覆地载,莫不尊亲;帝命溥将,暨海隅日出,罔不率俾。昔我皇祖,诞育多方。龟纽龙章,远赐扶桑之域;贞珉大篆,荣施镇国之山。镇江王赵景行护国有功,名在当世,功在千秋,今顺应天意,封镇江王为当朝摄政王。”

“钦此……”

“……”

领旨的太监尖着嗓门将旨意念完,半阴不阳的声音回荡在金銮殿上,亦响彻在每一个在场朝臣的耳中,纵然心思各异亦异口同声的开口恭贺,“恭喜镇江王荣膺摄政王。”

“臣,赵景行,恭谢太后娘娘。”赵景行身着石青色云纹缎地平金蟒补袷朝服,此衣圆领,右衽大襟,马蹄形袖端,上衣下裳相连属,下裳施襞积。

石青色四合如意云纹缎面的颜色极衬他今日的气质,沉敛内静,尊高睥睨。袖、襟边和下摆边镶石青色勾莲纹织金缎边和姜黄色剪绒边各一道。

前胸后背绣金行蟒纹,栩栩如生,威仪端方。

他掀起衣袍,单脚屈膝跪下接旨顺便一道接下象征摄政王穿的官服官帽。

跪下时,身姿亦如松,挺拔俊朗。

“咳咳咳……”傅正咸在旁被两位太监搀扶着,咳嗽不止,他已经老了,过于年迈,三病二痛总是不离,也不知什么时候就撒手人寰了,可在他撒手西去之际看到政权未立的大京国被交付在赵景行手中,总算心安。

赵景行谢过太后娘娘又向着先帝的遗画三跪九叩,礼部跟史部官员在旁念了几句走过场的官话,无非是克己奉公,拔葵去织等等。

赵景行亦一一回过,无非引经据典,官场客套。

太后萧若秋坐在珠帘后端然凝望大殿中的一切,看着众臣向他拱手道喜,众星捧月一般,几位太监伺候着他袍服加身,衣上金丝绣的蟒纹竟比不过他神色间的飞扬熠熠,便是明月星辰与之相比也黯淡失色。

如此出色,如此,出众。

她见过他少年时的如质朗秀,却未曾想,原来年长的他经时间历练后愈发沉敛持重,渊渟岳峙。

“积石如玉,列松如翠。郎艳独绝,世无其二……”可笑么,她曾亲口回绝这门亲事,如今身为太后与他君臣之别,却垂帘在后默念着最不该说的话。

侍女玉书在旁看见萧若秋神色中一闪而过的怅然过后,吓的心跳又如鼓雷。

果然如此,经过上次无意见太后娘娘说了冒犯镇江王的话而他甩袖离去后,她私下有意无意便会观察,发现萧若秋果然只对镇江王才有那样难得的女儿神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