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纳对安德森的判断没有错——他很会做事。
这不难理解。
那些叫得最响,声称自己无所不能的人,通常一无是处;有真才实学的人,才会明言,自己有所擅长,也有所不擅。
而且,假如一个工匠,在闲时连自己都拾掇不干净,你最好不要指望他能把活儿干得漂亮。
所以,唐纳从看到安德森的第一眼,就觉得他应该是个实干派。
事实果然如此,仅仅过了十天,圣彼得堡南郊,两座河心岛所在的圣弗朗西斯河航段东岸,一个简易的船坞已经修好——将船坞内河水抽干的工作,是唐纳和韦斯利两人做的,用的当然魔法,具体点说,就是飓风魔法。
此地已在圣城城墙之外,除了春秋两季赏花看景以外,本来就很少有人会来,如今这付又吵又闹,尘土漫天的景象,人们更是避之不及。
这正中唐纳下怀,他可不愿意有人来围观他的这条怪船。
好吧,所谓的怪船,现在还只是一根主梁而已。
瘸腿老汉格罗弗,正指挥着十几个波忒恩和他们的魔宠,将那根主梁架设到预定的位置。
这主梁是由一整棵产自精灵领地的羽岭木制成,羽岭木既轻且硬,在砍伐下来之后的半年内,一旦被制成某一形状,几乎永远都不会变形,是造船所能用到的最好的材料,只不过,价格也极为昂贵。
正因如此,格罗弗真的像是在对待自己的孩子一样,对待这根主梁,在整个运送过程中,他都亲自盯着,生怕它被毛手毛脚的波忒恩工人弄坏。
好在,马上就会有符合格罗弗条件的精工匠人,被高昂的工钱吸引到这里来。
在此之前,还会有更多精贵的木料,从春之圣院的船厂,被偷偷运送出来。
唐纳已经叮嘱过格罗弗,绝对不能因为材料的事情,被春之圣院找上门来。
格罗弗对于这一点非常放心。事实上,购买这些材料的大部分魔晶,最终都会落到那些船厂管事们的口袋里去。这些人为了自己的利益,都会守口如瓶的。
唐纳并不懂得如何造船,一旦确定好图纸之后,他就不去管格罗弗的具体工作了。
但是,出于谨慎,这些天来,他还是留在了现场。
为此,他还特意让安德森为他搭了一间简易房。
现在他就在这间正对着工程现场的简易房里,绘制着一张二级法阵。
比造船现场更远些的地方,数百名波忒恩人和同样数量的魔宠,正在将运至这里的石块,垒到河中,以修建桥墩。
唐纳每过十几分钟,都会抬头看上几眼。
虽然绘制魔法阵的效率变低了一些,但只有这样,他才放心。
起初,每天中午和傍晚,乌娜都会从城内过来,为他送餐。几次之后,唐纳觉得这样做,太浪费乌娜的时间了,于是命令她留在庄园里,继续练习绘制法阵。
从那一天起,唐纳便会在简易房里,和安德森、阿达、格罗弗一起进餐,顺便讨论当天的工程进展。
每天晚上,将近入夜时,唐纳便坐上马车离开。
而安德森他们,为了赶工期,会再挑灯夜战一会儿。
不过,为了保证工程质量,唐纳规定他们,每天要让工人有足够的睡眠时间。
……
这天晚上,唐纳回到庄园时,见到了两位熟人——蕾拉的双亲,艾玛和埃德。
其实,所谓熟人只是对他而言,艾玛和埃德可不知道这位仅仅见过一面的,失了忆的海利安少爷,就是当初蕾拉的那个魔宠。
他们在被夏伊达安排到圣彼得堡来时,大概是知道狗头人不适合出现在圣城,所以,并没有把魔宠一起带来。
至于那两个名叫阿大阿二的狗头人,现在去了哪里,将来又会怎样,唐纳就实在没空去关心了。
两位在碧水农场生活了一辈子的波忒恩人,大概从来没想到过自己有一天能够来到远在天边的圣彼得堡,更没有想到女儿会生活在这么一座豪华气派的庄园里。整整一天,他们都像是在做梦一样,在见到唐纳时,更是表现得紧张又拘束。
其实唐纳对怎么安排他们俩,也有些犹豫。
蕾拉最早是以侍女的身份跟随唐纳的,正如现在的乌娜。
可假如纯粹是侍女的话,她们就应该和庄园内的那些女仆们一样,而不是独自占用主楼内的一间套房,又能主人同桌用餐。
然而艾玛和埃德一进了庄园,立刻就以最低贱的仆人自居,哪怕是那些麦蒂姆女仆们,在他们眼里,也都是高贵的小姐。
这个时候,蕾拉就显示出了她聪颖的一面。
唐纳洗漱完毕,临睡之前,波忒恩少女敲响了他的房门。
“什么事情?”唐纳开门问道。
“少爷,我想请求您一件事情……”蕾拉面色有些为难。
“是关于你父母的吧?”唐纳问。
“嗯!”蕾拉点点头:“少爷,您……您能给我一些钱吗?”
“你要钱干嘛?”唐纳笑着问,他已经大概猜到对方要钱的原因了。
“我想在圣城里,给我父母买一个小房子,他们住在这里不大习惯……”蕾拉怯怯地说道。
“唔……那你不是没法每天见到他们了吗?”唐纳又问。
“圣城一共就那么大,想见就能见的。”蕾拉回答道。
“嗯,我明白了,”唐纳点了点头:“你去把乌娜叫来。”
蕾拉微微有些疑惑,不过还是轻“哦”了一声,下楼去了。
没多久,她就带着乌娜上来。
“少爷,您有什么吩咐?”乌娜恭敬地问道。
“你明天带蕾拉去买一个小庄园,安置她父母。具体买在什么地方,多大的庄园,就由你和蕾拉商量着定吧。”唐纳微微笑道:“你明白我的意思吗?”
“嗯……”乌娜会心一笑:“放心吧少爷,我明白您的意思,既不要显得太过奢侈,又要足够舒适,还不能离这里太远。”
“很好。”唐纳满意地笑笑:“蕾拉,这样行不行?”
“……谢谢少爷!”蕾拉眼眶红红的,对着唐纳深深行了一礼。
“好了,你们去吧。”
唐纳关上门后,自嘲地摇头苦笑。
这两个女孩儿,一个性感而优雅,一个单纯而清丽。两人不但穿着轻薄的丝质睡衣,还一副唯唯诺诺,予取予求的样子。无形之中,就像是在勾引他犯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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