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初瞥了小皇帝一眼，深感养成之路漫漫。

一来，身为一国之君，把批注做成了情感树洞，实在拿不出手。

二来，不知道剖析事件背后的道理，联系因果，总结得失，看事物只浮于表面，肤浅。

但以上都可以理解，毕竟年幼，还不到九岁。

但与一些优秀的同龄人相比，还是过于稚气。

“那陛下觉得，霍成最后成为第一权臣的原因为何？”

霍成就是小皇帝口中的大魔头。

凤潇不假思索：“因为他城府深，手段厉害。”

云初不予置评，继续道：“那霍成为什么可以得到百姓拥戴？”

顿了顿，凤潇依然很自信地说：“因为他善于收买人心。”

“贺连呢？”云初单手托着下巴，目光淡淡，“你觉得他这个人如何？”

凤潇回忆了下有关这人的事迹，便引用书中的评价：“笑面虎，八面玲珑，擅长笼络人心，煽动局面。”

“那同样是善于收买人心，为什么结局是霍成成为第一权臣，而贺连身败名裂？”

“这……”凤潇皱着眉头，仔细思索了会儿，弱弱道，“因为贺连没有霍成有谋略？”

“你确定？”云初弯了弯眸，笑盈盈道，“那贺连可是第一才子，文试总能拔得头筹，论谋略，没人敢说比他技高一筹。”

凤潇自然也知道这一点，但他极力想佐证自己的结论，于是就拼命地搜肠刮肚寻找论据。

是啊，贺连也擅长笼络人心，甚至比霍成还要聪明，为什么不是他坐上了第一权臣的位置？

第一次看这本书的时候，凤潇对贺连的印象尚可。

因为他对任何人都是客客气气的，温文尔雅，不像霍成，好像所有人都欠了他钱。

云初看到凤潇那纠结的模样，就点到而止。

她只是给他提出了思考的方向和门路，剩下的只能靠他自己来领悟。

凤潇不说话，开始专心看书。

早课结束，因为没有要求再做批注，凤潇时间有余，将全文通读了两遍，偶尔会留下一句批注。

下课的时候，他主动问云初：“之所以霍成能成为第一权臣，是因为他更加真诚？”

云初挑了挑眉，示意他继续说下去。

凤潇就按照自己的思路又分析了几点：“除了真诚，他的态度和方式，能更加锻炼门客，让门客日日进取，而非停滞不前。”

而说到真诚，那就是关于笼络人心方面。

霍成和贺连都会开出诱人的条件和承诺来笼络人心。

而前者说到做到，从来言出必行，不会敷衍了事，而后者通常只给你画个大饼，至于兑不兑现，就是两码事了。

久而久之，没有人敢对贺连画的大饼寄予厚望，相反，霍成则显得更加有信服力，更值得信任。

差别立现。

为人处世的方法和态度，看不出本质，窥不见人心深处。

何况到最后，终究不敌实实在在的大饼来的真实。空中楼阁当然不如看得见摸得着的粗茶淡饭。

越是细细剖析，里面的因果关系越是清晰。

凤潇为自己之前的愚昧无知感到羞愧。

小皇帝垂下头，“母后，儿臣知晓了，日后定会好好研读。”

云初颔了颔首，“嗯，值得表扬。”

小皇帝眼眸亮了亮，沉浸在了被表扬的喜悦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