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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3章

寒风渐起，冬天悄然而然的来到山谷中。

北风一吹，阿叔就已经晓得冬天来临了。山谷温暖，但冬季也从未有什么植物能活着，幸好前些日子去了镇集上买米买面。

如今，这些米粮已经足够他们撑到春天到来。

寒风阵阵，牛羊也懒得出门去吃草去了，阿叔担心有些饿疯了的牲畜跑出来吃羊，索性就直接从外割了草来，直接在棚子里喂给牛羊。

现下，他们三人一天下来的活计也就只需要给牛羊添满干草和水，其余便没有什么事情了。

方明枫乐得日子过得这样悠闲，整日闲着就在山谷中溜达。

有时候捡来些什么东西，便当成宝贝似的放在院子中堆成一堆。

偶尔捡来些药材之类的，便都被他妥善放在箱子里保存起来，待到春天时去镇集上给卖掉。

方狸狸的狐狸崽子已经睁开了眼，现下已经在跟着方狸狸学走路了。

狗崽子们便长的比狐狸崽子们更快一些，如今大黄它孩子们已经可以独当一面牧羊了。

可惜如今牛羊都懒得动弹，寒风一吹便怎么也拉不出棚子外边去。只能在天气好的时候拉出去转转，晒晒太阳。

这一天，方明枫将牛羊要吃的草料都放好在棚子中，然后就如同往日一般出门去了。

与平日不同的是，方明枫今天待了两只小狗崽出门一起溜达。

小狗崽一只黑色一只白色，分别叫来福和小白。

来福好容易出门一趟，激动的一直摇尾巴，小白但是安静一些，看着有些沉稳。待方明枫给它们套上个绳子，一人两狗便出门去了。

冬天的山谷光秃秃的，树木没有叶子，原先的草地也变成了黄黑色的土地，看起来到处都是苍凉的一片。

今日来的地方陌生，方明枫还没有来过。正四处看看的时候，手中的绳子突然勒紧。

是来福和小白非要往一个方向去，小狗崽如今两三月，倒是有些力气。不过这些力气还不能把方明枫拉动。

看着它们有些急切的样子，方明枫还是软了软，随着它们一同朝那个方向的草丛中走去。

草丛中有些动静，窸窸窣窣的不知道是什么东西。方明枫提了提心，然后轻手轻脚的走过去，拨开遮挡视线的草丛。

竟是一只幼貂。

方明枫看了看这周围，一点没有母貂的踪影，现在这样的天气，连人都要穿的厚实才出门，更别提貂了。

它们虽然长着一身厚厚的毛发，但幼貂对寒冷的抵抗力还是很小的，对于这种毛都没长齐的幼貂来说，独自一个在外边，简直活不了多长时间。

来福看到幼貂，表现的很是激动，竟是连绳子都快拴不住它了。方明枫拉着来福和小白，四处看了看，确认周围没有母貂的痕迹，这才将草丛中低声叫着的幼貂拿了出来。

貂的身子细长，有些像那些富贵人家的围脖。此时的幼貂好容易触碰到了温暖的手掌，直接蜷缩成一团，沉沉的睡了过去。

方明枫的手举着，放下也不是，举着也不是。如果他这么个姿势回家，那小白和来福他怎么带回去？

正左右为难时，小白直接用嘴巴叼起了来福的绳子，扯着它跟着方明枫走。

方明枫看小白竟这样通人性，不禁有些兴奋：小白，回家。

小白：汪呜汪呜！汪！

方明枫走了两步，回头看了看小白和来福是否有跟着他。小白亦步亦趋，带着来福紧紧跟在方明枫身后，黑亮亮的眼睛闪着光芒。

回到家里后，方明枫将幼貂放在温暖的床铺上。感受到更加舒服的温暖，幼貂舒展开自己的身子。

倒更显得长长的一条。

方明枫仔细观察幼貂的小肉垫和五个指头，他以前没有见过这种生物，如今捡到一个，自然充满了好奇。

就连它毛茸茸的耳朵，身上的皮毛，紧闭着的眼睛甚至是嘴边的几个胡子都能引发他的观察。

正当方明枫看的起劲的时候，阿都沁开始叫他出来吃饭，方明枫没有回应，阿都沁便敲了敲门直接进来，看他在做什么。

吃饭了，你在做什么呢？

听到阿都沁的声音，方明枫才恍然反应过来：吃饭了？

是啊，我叫你好几声你都没回。阿都沁顺着方明枫刚刚的视线看过去，赫然发现一条长长的东西。

阿都沁眼神好，一下子就看出来这是个什么东西：这、这不是大叶子吗！

大叶子？方明枫从未听说过这个名字。眼前的貂难道在这里叫做大叶子？

阿都沁解释：我以前家里那边也有这样的东西，在那边我们都叫它大叶子，卡日塔吉叫它什么我不知道，不若问问阿叔？

大叶子这名字也太奇怪了，好，我去问问阿叔去。

方明枫将刚醒了的貂挂在手上，柔柔软软的一条毛茸茸挂在手边，热乎乎的，竟是连揣袖子都省了。

顿时，方明枫对这个围脖更加满意。以后这个大叶子貂名字就叫围脖了。

棕黑色的小围脖还不明白发生了什么，它只叫了两声，发现没有危险，便软软的又搭在人的手臂上。

方明枫就这么出去找了阿叔。

听他讲完前后缘由，阿叔想了一会儿，说道：冬季寒冷，有时候这种貂的确是有可能带着孩子去找更温暖的地方住，这个应当是母貂迁移途中不小心把它落下了。

方明枫若有所思。这么说的话，幼貂是被母貂在迁移途中不小心落下，那母貂会不会回来找？这样的话，自己把这幼貂带回来是不是有些不太好。

阿叔继续说道：如今已经入了冬，看现在这天气，没几日就该下雪了，如若你没把它带回来，到那会儿这幼貂更活不下来。

是啊，阿都沁顺嘴说了一句：大叶子本来就不是特别重亲，幼崽一旦可以独自捕猎，大叶子就会离开幼崽。

如此一说，方明枫心里倒是松快一些。天气寒冷，想来母貂为了照顾其他幼崽，也不会选择冒着风雪回来。

看着手上挂着的一条围脖，方明枫一扫刚刚的失落，高兴道：那它以后就叫围脖怎么样？

阿叔点点头：随你。

阿都沁摸了摸围脖的毛发，入手一片光滑细腻，更让他爱不释手，十分同意方明枫的提议：就叫围脖！

作者有话要说： 新成员貂貂，名字叫围脖！

我果然是个起名小天才！

第24章

围脖就这样留在了家里，随着冬天越来越冷，狐狸和狗子们也渐渐的不爱动弹。

围脖更是整日躺在家里躺在床上，明明是活的，却真的像一个围脖似的整日搭在床头边。

日子一天天过着，直到有一天方明枫早上一出门，看到正在飘落的皑皑白雪和被掩盖住的青山。

阿叔！阿都沁！外边下雪了！他前生缠绵病榻，只隔着窗户见过雪。

伸出手，方明枫用手掌心细细的感受了雪花落在掌心时的微凉。

雪花触及温暖的掌心，瞬间融化，在他手心变成了一小滩水迹。

方明枫试探性的将地面上堆积起来的雪堆中聚起一团，捏成两个圆球，然后把他们一上一下放在雪地上，最后加上了两个黑色的土球。

这样看着，倒是像雪人的模样了。

方阿叔和阿都沁听到他的话，出门一看阿叔笑着说道：竟然下雪了，前几年下雪可没这么早呢。

前几年下雪都是什么时候？方明枫好奇。

算算时间，现下已经是十一月中旬，上一年下雪的时候是十二月初，可不就是提早下了一场雪么！阿叔笑了笑，说道：下雪好啊，下了雪，明年春牛羊们就有很多草吃了。

俗话说瑞雪兆丰年，虽然草原不种粮食，但一年四季牧羊也得靠着这片土地上的草料不是。今年下的雪大，明年就能长出更好更多的草。

若是哪一年突然不下雪，或者下的雪少很多，那第二年开春时，草原上大概率会有些秃。

长在草原上，吃喝都要靠天。天下雨，草树就长的好，天干燥，井里没水，人也就活的困难。

如今下了这么大一场雪，对他们这种平头百姓牧民来说，可以称得上是一件好事。

大黄已经三四岁了，见过几次这样下雪的场景，比起一旁的狗崽子们兴奋的模样要淡定很多，但最终还是忍不住诱惑，跑去雪地里和自己的崽子们一同玩耍起来。

看它们在雪地里玩的开心，方明枫突然想起这样寒冷的天**崽子们不晓得能不能承受，正想将它们拉回屋里。

阿叔挡了一下，说道：狗崽子们身体都好的很，比我们强多了，这点雪对它们来说还不算什么。等下它们玩好回屋里给身上的毛擦干净就行了。不必担心。

方明枫也是头一次养狗，对这些事情还没有概念，此时听了阿叔的话，便点了点头：不会生病就好。

草原上的狗，总是毛发旺盛，足以让它们用来抵挡风霜雨雪。而强健的身体和足够的耐力都让它们在草原上生活的如鱼得水。

在大黄和狗崽们玩的开心的时候，方狸狸却在屋里呼呼的睡大觉。它睡得四脚朝天，甚至连自己的崽子都不管了。

方明枫看它四仰八叉的样子，叹了一口气：懒死你得了！

说罢，便将睡着的狐狸崽放在方狸狸肚皮下，轻手轻脚的出去了。

这是方明枫在此度过的第一个冬天，山谷虽然比外界温暖一些，但冬季风大，多少也能吹进来山谷中一些。

一阵寒风吹来，如刀似的在人脸上。方明枫裹紧了身上的衣裳，回屋里烤手去了。

阿都沁正往炉子里添柴，见他进来了，便说道：外边冷吧？快来暖暖身子。

方明枫坐下，伸出手去靠近燃烧的火焰。屋里热腾腾的，和外面的冰天雪地简直是天壤之别。

看着噼里啪啦燃烧的柴火，方明枫百无聊赖，随便寻了个话题：阿都沁，你是不是没有汉名？

阿都沁惊讶的抬起头，怎么突然说起这个了？

是没有。

我和阿叔都有汉名，不如给你也取一个？

我吗？阿都沁垂下眼，额边的碎发让方明枫有些看不清他。

正当方明枫思考自己说这话合不合适的时候，阿都沁却突然抬起头：那你给我取个名字吧。

他湖绿色的眼珠在橙黄色火光的照耀下，显得更加神秘和美丽。火光跳跃，他眼睛中的光也在跳跃。

方明枫看着他亮晶晶充满期待的眼神，仔细想了想，回道：起名字这种大事，还是要你自己多想一想，你想姓什么？

阿都沁想了想，说道：我阿爹是胡人，阿娘是汉人。胡名随了阿爹的姓，那汉名就随阿娘的姓，我阿娘姓陶。

我不会起名字，还是你给我起吧，行吗？

这样诚恳的语气和期待，方明枫也不忍心拒绝了，总归是自己先提起这事，起名就起吧：圆满圆满，日子过得好了，人也就开心了。不若你就叫小满，怎么样？

小满陶小满，这名字真好。阿都沁眼睛中隐约有泪光闪闪，他笑道：我就叫陶小满。

小满小满，圆圆满满。

这样好的名字，阿娘肯定也很喜欢。

起好了名字，阿都沁的心情明显的好了很多，他起身：我出去找大黄！

说罢，便一溜烟的跑出门去了。

方明枫看他出门，伸手添了把柴，然后摸了摸脚边蜷缩着睡觉的方狸狸。起个名字他就这么高兴吗？

方明枫有点不太理解。

当呼啸的寒风吹在脸上，阿都沁已经红了的耳朵才渐渐冷却下来。

或许是屋里的柴火烧的太旺了，让他有些热，连带着心里也胡思乱想着什么，出门吹了冷风才渐渐冷静下来。

阿都沁一想起自己现在有一个汉名，心里就忍不住的高兴。

小满，小满。

他现在叫陶小满。

身为胡人和汉人的混血，阿都沁从小就不受欢迎，不仅是汉人不喜欢，胡人也排挤他。甚至阿爹家里的亲戚也不待见他。

那会儿在戏团的时候，还从未想到自己能够有如此平和的日子。每天放羊放牛，日出而作日落而息。这样的日子可真好啊。

阿都沁看着面前邀请他一起玩的狗崽，笑着摸摸它们毛茸茸的头，一起跑在一处玩去了。

从被风吹起的棉帘子处，方明枫看见阿都沁像个真正十几岁的少年一般的玩耍，他顿了一会儿，轻轻的笑了。

作者有话要说： 没错！是我们小满！

第25章

过了一会儿，阿都沁便高高兴兴跑去找阿叔，对他炫耀自己新得的汉名。

阿叔听了缘由，笑着摸摸自己的胡子：好啊，这名字挺好的。

想起自己刚开始同意将阿都沁留下时的所思所想，这时候的阿叔却觉得，只要两个孩子开开心心的就行了，别的倒是不要求什么。

草原上风雪比平原大很多，或许是有人和自己一同过活，这个冬季过的异常舒适安全。

眼看就要到了年节，但因为家中存粮不多，也就没有吃的太丰盛。

过年节的这一天，阿叔早早起来，准备给俩孩子们做些草原上的美食。

但刚到了灶房，就看见灶房的炊烟袅袅上升，屋里传出一阵阵的食物香气。

推开门一看，正是方明枫和阿都沁在做饭食。这些日子，因为外头风大雪大，北风刮在人脸上疼得慌，明枫索性就待在家里学做饭食。

如今这么多天练习下来，做出的饭食虽然没有阿都沁的好，但总归也能入口了。

阿叔猛然间想起方明枫一开始给做的饭食，焦黑中透漏着一丝锅底灰的味道，色香味俱不全。

入口那简直就是酸甜苦辣咸各种味道掺和在一起。阿叔回忆起那味道，不由得一个激灵，赶忙上前去看看这顿年食做的如何了。

盘中餐食虽然算不得顶顶好的，但看起来闻起来也没有明枫一开始做饭时那种糊焦味道。

既然能吃，阿叔不再挑剔什么，放下了心，笑道：阿都沁，你可得帮我好好看着他，可别哪一天把咱们灶房给烧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