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到宋瑶华从朱家回来,已经下午过半了。
她回来后先去了嘉善堂,可母亲在清音馆,她前儿赶紧去了清音馆。
瑶玉、瑶筝、瑶兰都在这边,侯夫人与罗氏、杨姨娘、沈姨娘也露了脸。今天人怎么这么齐全,瑶华心里咯噔了下,她突然有些心虚。
瑶华进屋后,先去给宋老夫人行了礼。宋老夫人笑呵呵地问道:“朱家太太可还好?”
“她很好,还问候老夫人和母亲来着。还说改天要约大嫂出去赏花。”
宋老夫人说:“我记得她们朱家的花园不大,但种了许多菊花,就在去年还送了我们家一坛菊花酒。”
瑶华挨着侯夫人坐着,她的对面是瑶筝,她发现瑶筝在盯着她看,那目光有些让她不舒服,毕竟做了亏心事,被人这样盯着心里总觉得有些发毛。
幸而长辈们并没有多问她去了哪些地方。
瑶华心怀忐忑,好不容易等回到锦绣阁,她浑身已泄了气,身边的红袖趁着没人的时候宽慰她:“小姐不必难过,傅世子不是别人,你们从小的情分在里头,他既然敢来赴约,肯定是有把握的,小姐现在什么也不用做,只要安心等待就好。”
红袖的话宽慰了瑶华,她说:“我相信他,我相信自己的眼睛没有看错人。”
对于瑶华的事瑶筝懒得去管,她只顾着忙自己的活。
卢氏给瑶筝带回来一个消息:“他们家的掌柜目前接了个单子,让做一大套东西,什么床帐、绣帘、百子被之类的,问到了我,问你要不要做。听他们的要求可能是用做嫁妆的。”
瑶筝道:“嫁妆的话讲究比较多,他们都说了哪些要求?”
卢氏便将详细的要求说了一通,随即又说:“据说对方催得比较急,要在腊月前赶出来。”
“这里中秋都过完了,距离腊月很近了。天气再冷一些,手都是僵的,只怕不好做。量大的话,靠我一个人是无法完成的。他们给了多少的手工钱?”
“据说是一百两。材料什么的他们提供,图纸也有现成的。”
一方面一百两对瑶筝来说确实是笔不错的数目,可是她没帮手啊,时间紧迫,这笔钱虽然有诱惑力,但她却拿不到。
她思量好久,终于做出了一番权衡:“我做不了,这笔钱我也不挣了。”
“小姐的打算倒和我想的一样,您这样也对。不必要为了几个钱把自己弄得那么累。再说我也不缺那个钱花。”
瑶筝说:“剩下这么几个月里我有自己的打算。”
她已经描好了线稿,配好了颜色,准备开始绣手边的这幅作品了。她低头没有做几针,却见老夫人身边的素心走了来和她道:“老夫人请四小姐赶紧去一趟。”
瑶筝有些诧异,但她还是放下了手中的针线,便随素心一道去了。途中她向素心打听:“老夫人有什么要紧的事找我吗?”
素心微笑道:“四小姐到了不就知道了。”
瑶筝见问不出什么来,心中正是疑惑。她也只好跟着素心来到了清音馆。
她刚进门的时候见老夫人和侯夫人都在,瑶华和瑶玉一个也不见。屋子里一片肃静,瑶筝隐隐地觉得气氛有点不对劲。
帘子晃了一下,章佩英从里间出来了,瑶筝偷偷去看章佩英,她从章佩英的眼神里预感到有些不妙。
宋老夫人见了瑶筝,沉着脸低喝了一声:“你给我跪下!”
瑶筝一个激灵,只得跪了。
“你可知道你做错了什么?”
瑶筝如何知道,她低下头说:“我不知道,还请老夫人赐教。”
宋老夫人也不看她了,直接和侯夫人说:“你是她母亲,你来教导她。”
侯夫人战战兢兢地走到瑶筝跟前,她斥责道:“我们宋家的老脸都要被你给丢尽了!”
这话对瑶筝来说一点也不意外,她没有答话,侯夫人继续数落:“我当嫡母的虐待你呢?没有给你吃穿?没有给你月例?”
“不是那样的。”她听到这里便知道自己做了东西拿出去偷偷寄卖的事被长辈们知道了。她做过的事也狡辩不了。
“堂堂侯府千金却沦落到要做针线活去卖的地步,只怕我们宋家会成为整个京城的笑话。我们宋家就那么穷,供养不了你?做出这样丢人现眼的事来,可真是把我给气死了!”侯夫人是真生气,尤其是这件事传到她耳朵的时候,真恨不得立马将瑶筝叫来她好好扇两耳光。
宋老夫人也说:“你的针线活好,大家都知道,可从没想过你竟然把做的那些东西拿去卖。我们也是勋贵之家,还没到吃不起饭的地步,到头来成为了人家的笑话。之前的事我就不过问了,之后快别这样了。好好的千金小姐,然一身的铜臭味算什么。”
面对祖母与嫡母的指责,瑶筝觉得有些莫名其妙,她给自己辩解道:“我只是想通过自己的努力挣点零用,怎么就成了罪大恶极的事呢?”
“你还要狡辩?难道就没有想过自己是不是做错呢?你不嫌丢人,我可嫌丢人。”侯夫人气得要死。
被长辈这样一通指责,看样子她是不能继续再偷偷做绣品去卖了,之前一直进行得很顺利,也没有让别人知道,今天突然被骂,看样子有谁在背后告了她一状。
因为观念不同,无法沟通,瑶筝也不想在多说什么。在祖母与嫡母轮番教育后,她一直沉默不语。
宋老夫人见她态度还算好,便摆摆手说:“你回去吧,这事记住不能再做了。”
瑶筝什么也没说,她退了出来,就见章佩英守在外面。
“阿筝,你是不是缺钱花,还差多少,我帮你想办法。”
不管什么时候愿意借钱给你的人都是极好的人,瑶筝微笑道:“谢谢你的关心,我不缺钱。”
佩英更是诧异了,她不解道:“我以为你过得很困难。”
“没事啊,要说缺的话也对,不过缺好多。”瑶筝又笑道:“行了,你不必担心我,你的日子也过得并不是很好。”
在别人看来她的举动是让人看来丢了宋家的脸,宋家还没沦落到要靠女儿做针线度日的时候。
瑶筝看着没做几针的绣品,她心里有些难受。不过听鹂院出了个叛徒,这事必须得好好深究,要不然她这里可就一点秘密也没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