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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33 诉说噩梦

荣昭的确履行承诺带荣曜去了国色天香楼,只是啊,那美丽的姑娘们,只能远观不能亵玩,让荣曜大呼上当受骗。

然而在荣昭看着弟弟上蹿下跳,捶胸顿足过后,她那浮在脸上的笑容慢慢变淡,低垂的睫毛下散发出冷冽的寒光。

高氏先是收买长天,长天不中用,她再往荣曜屋子安排人,一次次。荣昭突然发现一直以来她都是处于被动,一次都没有主动出击过。

她的心思渐渐沉下来,心头的花在百转千回中结出了果。

深宅大院里谁会在意一个丫鬟的死活,况且那丫鬟被冠上了狐媚惑主的名声,就是荣侯爷知道那丫鬟被乱棍打死,也只是叹了口气摇摇头,没再多说什么。

不过借此他也训斥了荣曜一番,敦促他修身养性。而荣昭状似无意透露出那丫鬟是高氏送到荣曜身边的,也令荣侯爷心生不虞。

他本心情不快,怎奈荣昭在课上还打起瞌睡来,更是恼怒,“荣昭,你晚上没睡觉吗?”

荣昭一下子从迷糊中惊醒,掩嘴哈欠儿,糊里糊涂的竟站起来要走,“啊?父亲讲完课了?那我回去了。”

“你给我站住,这般迷糊,连我讲没讲完课都不知。说,你昨晚干什么了?”荣侯爷叫住她,喝道。

荣昭挠了挠头皮,“我这几日没睡好,整夜整夜的睡不着。”

前一刻还板着严父的面孔顷刻融化,态度立马和缓,“怎整夜不得安枕?你怎么不早说。快坐下让父亲为你摸摸脉。”

荣侯爷曾涉及过医学,会简单的诊脉。

片刻后,他松了一口气,道:“还好,只是有些肝火旺盛,并无大碍。”他握了握荣昭的肩膀,“既然不是身上的问题,是不是最近想的太多,忧思过度啊?”

“那倒没有,只是最近一闭上眼睛就会做一个奇怪的梦。”荣昭慢慢道:“那梦里有娘亲。”

荣侯爷本没在意,但荣昭一提到她娘亲,立马全神贯注的看着她,那眼睛隐隐发着光。

“我梦见她给了我一车东西,说是送给我的礼物,我满心欢喜的去接,可是突然就出现一片云。那云很吓人,它长着獠牙,还有镶着钳子的利爪,恐怖极了,它一直追着我,我跑不过它,被它生生吞掉。爹,那梦特别吓人,我出了一身的冷汗,吓醒之后也不敢睡觉,一闭上眼睛就看见那怪物云。”

“我还以为是什么,原来只是个噩梦。我看你这一天天的小脑袋瓜装的东西太多了,才会做这种稀奇古怪的梦。”荣侯爷不以为意。但说到荣昭的亲娘,他难免感慨,眼神中流露出无限的哀思,“爹真羡慕你可以梦见你娘,这么多年,她还从未入我的梦过。”

荣侯爷提眉问道,“梦里你娘是什么样子的?”

“和画像上的一样。”荣昭指了指墙上的画像,那是一幅美人扑蝶图,画上的美人媚眼如丝,嘴角含春,和荣昭有几分肖似,便是荣昭母亲的画像。

荣昭刚出生没多久,她便去世了,所以荣昭根本就不记得她长什么样子。对她所有的记忆都是靠荣侯爷诉说和墙上描摹的画像。

“父亲一次都没有梦见过娘吗?”她其实也梦见过,但梦里的娘亲总是模糊的。

荣侯爷的笑夹杂着几分苦涩,“你娘刚过世的时候闭上眼睛便全是她,那时我真希望永远不要睁开眼睛,可以让她一直在我的梦里。后来时间长了,梦见她的次数变少了,再后来,我想梦她都梦不到了。”

静默了许久,两个人都没有说话,只有更漏的滴答声一滴一滴的伴着心跳。

荣侯爷望着画像,面目温柔如春日里的暖阳。他不曾再看荣昭,只是观望着画像里的人,片刻才道:“你既然精神不济,就好好调理一下,这几日就不必来我这了,什么时候精神好了再学也不迟。”

“好,那女儿告退了。”荣昭深深的看了眼画像,略带歉意,冲着画像福了福身才走。

等她走后,良久,荣侯爷才从对昔日光阴的缅怀中抽身出来。他的手抚摸着桌子上刻着雕文的一角,喃喃道:“一车礼物,云,这梦是有什么深意吗?云……云吞掉昭昭……”他又将视线投到画像上去,问道:“是你在暗示什么吗?”

雪落在窗檐上,攀在那镂刻的纹路上,一片接着一片,似乎是在静静聆听屋子里的声声低喃。

晃眼到了腊月十六,这一天是荣侯府三爷的生辰。没有宴请宾客,只是众多亲友同聚。

“六妹妹快来,我今日手气不好,输了好几把,你快给我报仇。”荣昭刚迈进清欢居,就被人点名叫到。叫她的是荣府的二小姐荣昕,她是荣三爷的二女儿,前两年就已嫁人,嫁的却是荣昭小舅舅的二儿子顾锦林。

荣昭喜欢她爽朗直率的性格,而且亲上加亲又当了自己的表嫂,所以一直以来两个人的关系不错。

荣昭嗔了她一眼,“我见过孕妇吃,见过孕妇喝,就是没见过怀着孕还打马吊的。”她瞟了眼在一旁品茶下棋的顾锦林,“我说三表哥,你能不能好好管一管你娘子?”

顾锦林笑了笑,宠溺的目光从荣昕的脸上滑过,道:“你不知道孕妇是不能惹的吗?只要她开心顺心做什么不行?”他指挥着荣昭,“去,你去帮她赢回一点,不然她又不顺心了。”

顾锦林是难得的好丈夫,成婚两年,与荣昕恩爱如初,很宠她,几乎事事都迁就着她。

荣昭轻轻一笑,她这表哥都快赶上老婆奴了。还想再寒暄几句,就听与顾锦林下棋的人道:“好久没见六妹妹,六妹妹越发标致了。”

“是吗?那大姐夫可真是有日子没来荣府了,难道不知道我早就这么标致了吗?”荣昭脸上的笑容带着讥讽的意味,敷衍的冲他扯了扯嘴角,便不理会他。再看到坐在他身旁的女人冲她含笑点头,她回之一笑,心中微微叹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