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笑从自己的情绪中抽离的很快,迅速起身来到奥恩的身边蹲下。
这些年当保姆,她照顾过很多老人病人和小孩,丰富的经验告诉她有时候不能随便移动病倒的人,因为你不知道你的好意会不会成为了害人的利器。
“老先生,奥恩有什么病史吗?”
唐笑试图用袖口替奥恩清理那些喷溅出来的血液,并且轻轻抬起了奥恩的头,以免那些血末回流造成窒息。
老管家还没说话,奥恩的意识似乎回来了一点点,只是喃喃的喊着疼。
“少爷他……少爷他……”
唐笑不知道都这个时候了这管家还在遮掩个什么劲儿,究竟有什么说不得的,这么一想她也反应过来昨天晚上在花园里的时候,奥恩也总是对自己的病三缄其口。
“我不是想探听奥恩的私事,我现在只是需要权衡能不能移动他,他现在必须去医院。”
唐笑的神色很严厉,她强迫自己冷静和镇定下来,因为面前这个七老八十的老管家看上去一点忙都帮不上,他看起来比自己惊慌的多。
老管家非常激动的点点头,因为唐笑的冷静他似乎找回了一点神志。
其实这并不怪他,自从奥恩坚持回家以后,从来没有病情反复的那么严重过。
当然那也是因为晚上睡觉时,奥恩不允许他们擅自进他的卧室,因此没有人知道奥恩被疼痛折磨的一宿一宿睡不着,咳血了也只是缓缓移动着去卫生间消灭一切的痕迹。
“这位小姐,麻烦你帮我看着少爷,我去找保镖,少爷的衣服口袋里有药,你喂他吃几颗。”
唐笑点点头,这还有点管家的样子,毕竟这里距离市区太远,等到救护车一来一回的不知道得多久,如果奥恩可以移动,他们能处理的话选择自行开车送奥恩去医院无疑是更好的。
摸了半天没发现药瓶,唐笑四处看了看,果然发现了随着奥恩摔倒从他衣兜里掉落的药瓶,正静静的躺在钢琴的边上。
轻轻将奥恩放下,让他的头稍微侧着,唐笑捡起了地上的药瓶。
由于管家并没有交代她该喂几颗,这又不是糖豆,想怎么吃就怎么吃,于是唐笑很尽心尽责的读起了瓶身上的说明。
“美菲康?”
唐笑轻声读出了药物的名字,这种药物对于唐笑来说很陌生,但是下面一行小的注释让唐笑诧异的瞪大了眼睛。
“吗啡缓释片。”
不由得捂住了自己的嘴巴,唐笑只觉得内心受到了巨大的撞击,奥恩居然患的是癌症。
也许对于大多数人来说吗啡代表着的是毒品,但是医务工作者或者家中有类似病患的家属知道吗啡是强力的止痛片,用于很多癌症晚期的病人镇痛使用。
往往这部分病人已经病入膏肓,普通的镇痛药剂根本起不了作用,那时候医生就会开给他们适量的吗啡缓释片。
唐笑在医院照顾过几个已经到了癌症晚期的病人,他们每天都过得煎熬无比,痛不欲生。
因此在见到奥恩的第一面的时候,他虽然病恹恹的一度像要昏过去,可是唐笑压根没往那方面去想。
奥恩笑着听她吹奏短笛,充满激情的和她一起合奏钢琴,他该是用了多大的意志力去克制自己,他又是该是有多么热爱音乐,才能在这种痛苦中表现的云淡风轻。
颤抖着双手帮助奥恩服下止痛片,果然那战栗扭曲不停的身体好像缓过来了一些。
这时候管家带着之前那个开车的司机走了进来,唐笑却对着他们摇摇头,径自抱起了奥恩示意他们带路。
奥恩看起来瘦,抱起来更是轻的几乎只有骨骼的重量,唐笑走的很稳,但是她明显的感觉到了自己心中的难过,那种难过不是因为同情,而是对于一个亦师亦友的朋友即将离开的哀伤。
三个人走出别墅就看见了大喇喇在别人家门口站成一排的钟弈宸和他的保镖们。
“怎么回事?”
钟弈宸被保镖推着来到唐笑面前,他的神色冷峻。
这倒不是因为唐笑抱着别的男人,而是他们两个人身上都带着血的样子有点吓到他了,有那么一刹那他甚至以为自己的属下情报有误,那些躲藏在暗处的人已经动手了。
“奥恩他……病发了,我们去医院。”
本来表面镇定内心急迫的唐笑在看到钟弈宸的一瞬间,脚下一软差点没抱住奥恩,她毕竟也只是个20出头的年轻女人,钟弈宸的出现让她松了一口气,有他在,奥恩会没事的。
钟弈宸眉头紧蹙,倒也没有多问。只是一个眼神,手下的人就快速的行动,他们以最快的速度驶向最近的医院。
奥恩的管家和保镖也只犹豫了一瞬就随着大部队上了后面的车,不是管家不想跟着奥恩,但是罗宾逊死活不离开自己的主人,几个保镖想去拽都差点被反伤。反倒是唐笑能安抚下罗宾逊的情绪。
不得已,钟弈宸、唐笑和昏迷着的奥恩以及罗宾逊一辆车,管家和保镖坐在后面的车里,这位小姐是少爷珍贵的客人,又有罗宾逊看着想必也不会害自家少爷。
等到众人眼睁睁看着奥恩被推进了急救室,那根紧绷着的弦才松了下来。唐笑觉得浑身有点脱力,靠着墙壁就想席地而坐。
钟弈宸看出了她的狼狈。
“别坐地上。”
唐笑深吸一口气,缓缓移动到旁边的联排座椅上坐了下去。
“你不问问我他什么病吗?”
唐笑似乎是想找人说话来排解心中的难过。
钟弈宸看着唐笑将修长的手指插进发间,仰头靠在椅背上疲惫不堪的神情有些心疼。
“我知道。”
这次换做唐笑诧异了。
“奥恩本来就是肺癌晚期,生死有命。”
“肺癌啊……”
唐笑嘴里喃喃的重复着那两个字。
“我和他才认识两天而已……”
钟弈宸知道唐笑话里的意思,很难得,钟老板居然开始安慰人了。
“你们都是天才,惺惺相惜,难过一点可以理解。”
“你说如果我不给他吹奏短笛,他是不是就不会来找我,我们就不会四手联弹,他是不是就不会因为情绪起伏过大而导致现在这样?”
钟弈宸沉默半晌。
“没有如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