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捉弄的人变成了纪乔真,服务生们一个个手足无措。
这样一个漂漂亮亮的小少爷,竟意外和蔺辞亲密拥抱,手部还受了伤。
待会儿江大少知道了,肯定会苛责他们吧?
他们浑身一栗,连忙走上前,弯下腰,想把现场清理干净。
纪乔真却忽然开口,冷下来的眼神挨个儿扫过他们:“是谁弄的?”
他眉眼间有着很重的学生气,肌肤干净瓷白。本是毫无攻击性的乖软长相,此刻严肃起来,竟透出让人瑟缩的冷意。
服务生们手脚都不知道往哪儿放,一时间,后厨噤若寒蝉。
纪乔真又问了一遍:“没人承认?”
为首者弱声说:“是我们不小心洒上的。”
纪乔真一字一句:“不小心?”
江弛越见纪乔真许久没回来,又听见后厨传来的声响,连忙起身走近,“怎么了怎么了?”
他一眼看见长身而立的蔺辞,还有站在他身前、神色间带着隐怒的纪乔真。
不得不说,漂亮的人儿生气起来也很漂亮,如今的纪乔真和视频中一样气场全开,让人心荡神驰。
江弛越却来不及在这时候欣赏,看见纪乔真通红的手背,心痛得一塌糊涂:“你手怎么了?”
纪乔真解释说:“他们故意把油洒在地上,让我摔了一跤。”
江弛越一听眉宇紧皱,身上不正经的气息立刻收了起来。
几名惹事的服务生听到纪乔真的措辞,吓得面色惨白:“不是不是,我们怎么可能故意……”
纪乔真:“是不是故意,调个监控不就知道了?”
服务生脸色白得更厉害。
如果打开监控,得到的无疑是他们故意而为的结果。
就算他们针对的不是纪乔真,是蔺辞,此刻也于事无补。
无论是针对谁,都免不了受到责罚。
如果彻查,还会发现他们背后的小动作,远不止今日才有。
餐厅开业时间不长,监控记录都没有过期。
他们敢恣意妄为,无非是觉得管理层不会闲着去看监控,蔺辞更不可能去告状。
因为他这种情形,无论辗转多少个地方,都免不了被人欺压。
如今这家餐厅的薪水开得最高,他肯定会选择忍让。
江弛越一双桃花眼已经彻底冷了下来:“你们就是这样对待顾客的?”
“不是、不是!”
事到如今,隐瞒也没有用,得罪蔺辞,总比得罪纪乔真和江大少要强。
他们一五一十,把戏弄蔺辞的初衷全说了出来。
江弛越听说他们针对不是纪乔真,心头的愠气稍缓。
他和蔺辞不熟,蔺辞如何被欺负,轮不着他来生气。
但想起纪乔真刚刚滑了一跤,还把手撞肿了,又无法轻易宽恕他们。
员工之间的纷争,不该让纪乔真来买单。
江驰越神情冷漠:“这么赶客的餐厅我还是第一回见,会员卡麻烦退一下谢谢。”
“江大少!”
江弛越十分不耐烦:“我不想重复第二遍。”
江弛越往会员卡里充值的数目不是一个小的数字,他要退卡,是一笔很大的损失。
而且他与a市的纨绔子弟多有交好,如果在背后多说几句餐厅的不是,影响力不可估量。
餐厅经理闻风而来,连忙向江弛越和纪乔真赔不是。
得知这一切竟是因为员工内斗,气得脸色发青。
他一连训斥了好几声:“餐厅管理条例,员工守则,全都被你们忘到脑后了?!回去给我背诵、默写!!该扣多少工资,不用我强调了吧?!……”
纪乔真扫了一眼他的铭牌:“魏经理,他们这种员工素质,没必要在这儿待了吧。”
经理愣了一下,很懂眼色:“是,我会把他们全都辞退。”
纪乔真:“都辞退不至于,我觉得让做错事的离开就行,您觉得呢。”
经理沉吟片刻,点了下头。
最后所有寻衅滋事的服务生都被解雇了,蔺辞,以及一些心中没有恶意的、一直在围观但没来得及动手的员工被留下了。
令他惊讶的是,被解雇的人数还不少。
虽然餐厅开业时间不长,竟然已经有一半的员工参与进来。
魏经理暗恨自己的失职。
这次的事故倒让他意识到,餐厅聘用的人手确实太多了。
让他们有闲工夫搞这些恶作剧。
好在餐厅开出的薪水高,求职者趋之若鹜,哪怕是想在一天内填补上这几个空缺,问题也不是很大。
魏经理先在口头上简要处理了一番,把所有员工支走,重新堆上笑容,和江弛越打起商量:“江先生,您看……”
江弛越眼神指了指纪乔真,散漫的语调中带着一股宠溺劲儿:“听他的。”
纪乔真挑了挑眉,一幅“你确定?”的表情,仿佛要放大招。江弛越嗯哼一声,眉宇间大喇喇地写着“真真想怎样就怎样”。
他们目光这一对视,魏经理感觉自己被塞了一盆狗粮,又因纪乔真的气场,感到些许紧张。
这边纪乔真已经正色下来,“你们菜品做得不错,但想长足发展,首先要杜绝职场霸凌。蔺辞是我的校友,我不希望再看到类似事情的发生。相信其他顾客目睹这些,也会觉得心里添堵。如果这些问题能解决好,我还是会经常光顾。江弛越的会员卡既然已经退了,就先退着吧,以后有缘的话,会回来再办的。”
言下之意很明显了,如果他们就此改正,从此杜绝霸凌现象,以后该光顾还是会光顾的。
这次的会员卡先退了,权当一个教训和警醒。
以后也不是没有希望再办回来。
魏经理心头落下一口气,连连颔首道谢。他想喊人去带纪乔真看看手,纪乔真觉得没有大碍,婉拒了。
从餐厅出来后,江弛越喊人把礼物盒运走,捧着纪乔真的手一个劲儿的吹,心里和针扎似的疼。
可以说,他自己出去赛车受了伤都没这么疼。
他的声线也充满疼惜:“你怎么这么善良啊真真。”
蔺辞的事,其实完全可以不管的。
他被人欺负惯了,也是管不过来的。
可纪乔真还是这么做了。
江弛越隐隐有些触动,却忽然想到某种可能,脑海里警铃敲响。
——他和蔺辞,是他更好看的没错吧?
江驰越一阵胡思乱想,直到纪乔真的声音把思绪拉扯回来:“如果能力范围内不加以阻拦,作壁上观,说不好哪天就会发生在我身上。”
江弛越愣了愣。
他差点忘了,纪乔真很有可能是在被人欺凌的环境中长大的。
纪乔真望向他:“但如果没有你,我可能没有底气这么做。谢谢你,江弛越。”
江弛越眨眨眼,被他仰慕的目光看得有些呆掉。
纪乔真这一个眼神,让他心中所有的不快都烟消云散。
——脑子里的神经也开始错乱。
“真真,你说你喜欢我,能不能告诉我,你喜欢我什么?”
“喜欢你乐观,大方,知错能改,讲道理,一言既出驷马难追。”纪乔真信手拈来,“还挺帅。”
江弛越激动地抹了一把泪。
他有这么好吗?
他真的有这么好吗!
他会继续努力的!
江驰越正在心中暗暗发誓,这时,他的手机震动了下。
江弛越打开消息,发现是退款通知。
会员卡的退卡金额是个整数。
正是他当时充值进去的数额,一分钱都没扣。
这让他不自觉地扬了扬眉:“经理良心发现,居然给我们免单啦?”
江弛越说到一半,意外瞥见纪乔真裤兜里露出的□□,瞳孔震动:“真真!!!你什么时候瞒着我付钱了!!!”
纪乔真说:“在我离开座位的时候。”
江弛越有些急:“我明明和他们说好的!”
纪乔真看着他:“你明明也和我说好的。”
江弛越:“我就口头上说说,你千万不要当真。我只是想和你多吃几餐饭,不是真的要你请客。这餐多少钱?我现在就转给你。”
纪乔真:“你要转我我就拉黑哦,自己看着办。”
江弛越痛心疾首:“不行不行,你这样我会睡不着的。”
他拿着菜单一通狂点,完全没有考虑价格,如果这笔费用让纪乔真承担,不如要了他的命。
但纪乔真没有理他。
江弛越心想还好他练了胸肌!忙去拉纪乔真的手,往自己的胸膛上放:“呜呜呜真真我是真的很心痛,你感受一下……”
纪乔真忙把手抽了出来,“……知道心痛你就节俭点,家里的钱也不是大风刮来的。这回你就心痛着吧,痛点长记性,以后不许铺张浪费了。”
江弛越拼命地点了点头,随后痛定思痛,拽着他往回走。
纪乔真:“……没用的,我已经和经理说好了,而且一言既出……”
江弛越:“驷马难追!我没要付钱,我们回去打包,勤俭节约从我做起!”
纪乔真说喜欢他知错能改,讲道理,一言既出驷马难追,那么他就知错能改,讲道理,一言既出驷马难追。
更何况纪乔真请他吃的,撑死他也要吃完!!!
被辞退的服务生脱下制服,心头无一不愤恨,脸色青紫交错。
蔺辞却毫发未伤地站在那里,身姿笔挺,神色冷淡,五官轮廓像是远山的冰雪塑成的。
他们怎么也想不明白,蔺辞明明出身和他们一样低微,为什么永远一幅清高倨傲的姿态。
出了这么大事,依然事不关己高高挂起。
但如今经理在场,任凭他们心中意见再大,也不敢随意造次,只能把怒火往心里憋。
怒火之盛,差点没在身体里燎出内伤。
想起他们前几日信誓旦旦说要让蔺辞待不下去,现在就像一个巴掌扇在脸上。
离开的人竟变成了他们。
留下的员工里,有性格不那么开朗的,本身就畏惧霸凌。
今天被欺负的人是蔺辞,明天被欺负的人可能是他们自己。
这些人走了,他们皆大欢喜。
剩下一群看热闹的,不敢参与的,本身就性情保守。
其他人明目张胆欺负蔺辞的时候,他们退居幕后,不敢惹事。
如今时局变换,更不敢惹是生非,所有心思都老老实实收了起来。
这一番以儆效尤,效果无疑是成功的。
蔺辞由此获得了一个不那么紧张的,甚至可以说是和平的工作环境。
这是他过去从来不敢奢望的。
就像不敢奢望有人会在情急之下,伸手护住他。
更在他处境艰难时,站在他身前,为他说话。
蔺辞握着那只摔变形的钢笔,心脏轻轻紧缩,抿了抿唇。
纪乔真回宿舍后,学了会儿习。
本来和顾之珩说上课到晚上九点,但刷好感度迫在眉睫,如果为了爱情请假,更能凸显出他的诚意。
晚上六点十分,他保持着和早上出行时一样的着装出门。
也不知道顾之珩有没有和他的小鱼儿约会回来。
顾之珩果然没让他失望,一通电话就被唤到约定地点。
天色暗沉,他的皮肤却看起来比平时更白,格外打眼。
身高腿长往那儿一站,男友力十足,用俊美无俦来形容也不为过。
纪乔真眼神微微亮起,主动往顾之珩怀里一扑。
顾之珩顺势搂着他的腰,眉梢微挑,“这么早就回来了?”
嗓音低沉磁性,带着点哑,像被砂纸打磨过。
纪乔真不经意在顾之珩颈窝蹭了蹭,把他抱得很紧。
过了会儿才轻声道:“我好想你,就提前请假回来了。”
他语气中不放心的意味很明显。毕竟早上的时候,顾之珩是和另一个男生离开的。
这样直白的表达让顾之珩很受用。
他勾了勾唇,手指插入他乌黑的发间,轻缓地揉了揉。
纪乔真早上的两个吻,也让他一整天魂不守舍,想得厉害。
纪乔真埋在顾之珩的衣衫里,忽然意识到哪里不对。
怀中的这副身体,好像有些……烫。
不仅是因为抱着他才变热的,而是顾之珩的体温本来就很高。
纪乔真眉毛轻皱,神情中的忧切不加矫饰:“你发烧了?”
等等,顾之珩发烧了?
纪乔真问完才反应过来。
这个年纪的男生,好像不太容易生病。
他记得他高中三年,只发烧过一次。
后来拍戏环境恶劣,经常在零下十几度的天气里淌冰水,风里来雨里去,生病反而频繁了一些。
像顾之珩这样的身体素质,应该不会轻易生病吧?
换言之,如果没有特殊情况,应该不容易在高中病几回吧?
而顾之珩生病、大雨天,恰恰是蔺辞班费事件的场景要素。
纪乔真刚刚琢磨完,一颗豆大的雨点砸在他脑袋上,头顶枝叶簌簌作响。
他抬了抬眼。
竟然真的开始下雨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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